【三秦文学】屈雨雷：【我的外公】（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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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期编辑：裴  雄 文

执行总编：鱼儿姐姐

我的外公

文/屈雨雷（陕西商洛中学高一）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题记

小时候，我学会了好多汉字，便时常爬在外公的背上写着：我长大了要爱戴您、关爱您、照顾您、心疼您！

今夜，我望着天上的星星，寻觅外公的微笑，泪如泉涌，于是，起笔写起了我与外公的故事……

在妈妈眼里，外公是能干的父亲，在吃不饱饭的七十年代，外公努力养育着五个子女；在爸爸眼里，外公是严厉冷漠的岳父，不苟言笑。

在我眼里，外公慈祥宽厚，他陪伴着我整个童年，用他温暖的胸怀、无私的爱心庇护着我，让我快乐健康的成长。

在妈妈的回忆里，家总是格外温馨而甜润。下雨天为了不把鞋弄脏，光脚踩在泥地上回家，放学后不光有作业，还要喂养家里的牲畜。离学校十几里路的路程总是天不亮就出发......这些苦难总是被她一笔带过，埋藏在她记忆深处的只有过年夜一家人不睡觉，等外公拿回队里分的猪肉，以及外公带回家的漂亮裙子和舅舅们上学时她才能吃到的烙饼。

那时候我对外公的形象并不清晰，只觉得他是个很有威严的人，也是为妈妈平淡生活中带去光亮的人。

妈妈工作在离市区不远的小镇上，并不方便照顾我，年迈的外婆连夜赶过来，带着断奶不久的我回了老家。我正是咿呀学语、蹒跚学步的时候，学着村里老老少少的口音，跟在外公后面一扭一扭地走。

他锄地，我抱着零食坐在田头等他，阳光正好落在他身上，拉出好长的影子，如果那个时候知道“踩别人的影子那这个人就永远不会离开你”，我一定多踩几下。

外公忙完农活，便拉着我回家，一老一少，在夕阳下影子一长一短，向冒着炊烟的地方走去，有时抱着我回家，生怕我累。外公长满了茧子的手热乎乎的，让我心里荡漾着甜蜜、幸福，这种感觉至今还萦绕在我心田，时常出现在我记忆的泪痕中。

外公晒麦子，我就学着他的样子挥舞耙子，他被逗得哈哈大笑，我也跟着笑。玩累了我就躺在草席上，跟麦子一起懒洋洋地晒着太阳，他偶尔也会陪我一起嬉闹着，享受着含饴弄孙的天伦之乐。

外公去赶集，我屁颠屁颠地跟着他，回家时常常满载而归，疯闹了一天的我在他的背上安然入睡，风甜甜的，吹来我蜜糖般的梦。

我的童年就是在外公的怀里、背上长大的，被他牵着、捧着度过的。

一个阴雨绵绵的秋天，风使劲地刮着。幼儿园放学，我在人群中焦急地等待着妈妈的身影，可赶来接我的是姐姐，她没有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拉起我的手一句话也不说地走着。

那段路真的好长，走的我筋疲力尽，姐姐比我大不了多少，我偷偷看着她，多么希望姐姐背我，也许姐姐想背着我走，可她力不从心。

我喘着粗气，艰难地往前走。大老远便看见了外公。我一扫满脸的愁云，一扫之前的疲倦，一边喊着“爷爷”，一边撒着欢地跑向他。当我扑向爷爷的怀抱，他没有像以前一样蹲下来抱起我，而是缓缓地、带着几分艰难，坐在路旁的石头上，慈祥地看着我，我依稀看到他眼里有泪光闪过。

妈妈告诉我，外公生病了，我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默默地想以后要自己走路，不让他抱了。

妈妈时常带我去看外公，他不再是以前那个和我笑着闹着的外公了，阴郁总是挂在他脸上，眼泪总是充盈他的眼眶。

他是多么能干、要强的人啊？！现在被困在小小的轮椅上，他内心有多么的痛苦和煎熬，我无法想象。

可七岁的我什么都不懂。他对我说过最多的话是让我离电视远一点，他怕我近视，可顽劣的我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上，依旧我行我素。我没能听到他背后的无数次的叹息，也不曾看到他脸上满满的担忧，现在想起来总想跟他说声抱歉，为自己的不懂事。他应该不会怪我吧，我想。

外公他有一个和哆啦A梦一样的神奇口袋，当我考试得到满分、获得一张奖状、生日、过年时，他总会从口袋里掏出给我的“奖励”，再颤颤巍巍的递到我手里，还不忘说一句“要继续努力”。

我在他无尽的关爱下，度过了一年又一年，被他浓浓的爱着，牢牢地放在心上。

我从来没有想过，从2005年我记忆中有了外公高大的影子起，只被他疼爱了短短13载，这事太不公平吧！

现在还清楚记得外公去世的情景。一天晚上，爸爸妈妈没有接我下晚自习，刚走到路口的我和他们相遇，妈妈低着头、一言不发。刚进门，一通电话打来，妈妈就像失了心神一样夺门而出，爸爸安顿好我也跟着出去，只留下错愕的我。

半个小时后，他们回来了，只说是外公想回老家看看，急匆匆的收拾好衣服就离开了。或许是祖孙间的心灵感应吧，我的心不安了一个晚上，一直胡思乱想，好像有什么东西被剥离，好像有什么珍贵的东西要远离我！

第二天放心不下的我，给爸爸妈妈打去电话，妈妈说一切都好，可爸爸一时说漏了嘴，告诉我外公已经离开了。

那时候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沉默三秒后我“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我要外公！我要我敬爱的外公！电话里还在不停的说着什么，可我一句都没听进去，我还没准备好和外公说再见。不是说好的嘛，我长大了要爱戴您、关爱您、照顾您、心疼您！

下午姑姑送我回老家，半个小时的路程，我却觉得过去了好久，我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心情，在看到熟悉的村口、田头时，和外公一起的画面模糊又清晰地浮现出来，一种痛苦揪撕着我。

哀乐回荡在整个山谷里，那个在记忆里温暖的家也被冰冷的白色覆盖。我的步伐沉重又急促，嘴角紧紧地抿成一条线，我重重的倒在外公的遗像前，重重的磕下一个头，泪水重重的滑落，站起身一把被舅舅搂进怀里，他们安慰着哭成泪人的我，告诉我“死，也是一种解脱”。可我不想听，妈妈的眼睛愈发的红，外婆埋在怀里的肩膀不停的耸动，在场的每个人都背过身抹着眼泪。

门外的世界变成了暗淡的灰白色，那棵年迈的核桃树叶子枯黄，枝干慢慢的垂下头去，而一旁新栽的幼苗腰杆愈加挺立......

那晚，我们围坐在火堆旁，三月的春风却寒的刺骨，看着那些熟悉的面孔被火光照的通红，我心里说不出的滋味。第二天来的都是行情的客人，妈妈他们摆着笑脸招待着朋友、同事，只有我坐在厨房发呆，我闭上眼睛好像看到那个扎着羊角辫的女孩子神气的拉着风箱，外公在身后笑嘻嘻的看着她。

我站起身像记忆里那样拉动风箱，它呼呼作响，我眼泪汪汪，我回头，身后空无一人。

第三天外公出殡了，我披麻戴孝，双膝跪地，把他送归黄土。那个带我长大的老头变成了一座小小的坟墓。

墓穴的口一点点被封上，连同我记忆里的他也一起被埋葬。

外公走后似乎一切都很平静。

那天我和妈妈很晚才从外婆家离开，回到家之后却总觉得少了什么，原来外公走后，再也没有人打电话问我有没有到家，再也没有人催促着我要早点回家。

有人说，人的一生会死三次。第一次，当你的心跳停止，呼吸消逝，你在生物学上被宣布了死亡；第二次，当你下葬，人们穿着白衣出席你的葬礼，他们宣告，你在这个社会上不复存在，你悄然离去；第三次，则是在这个世界上最后一个记得你的人把你遗忘，于是你就真正地死去，整个宇宙都不再和你有关。

今年是他走后的第三年，人们都说三年一过这个人就会被人慢慢地遗忘，可他从来都没有离开我，取得成绩时他笑盈盈的看着我、晚上失眠时他轻柔的安抚着我、有烦恼时他耐心地倾听着......

人有生老三千疾，唯有相思不可医，一别再无归期，从此相见只在梦里，你长眠，我常念。

我和外公的故事没有结束，因为外公一直活在我心里。

（本文图片来于网络，如有侵权，请联系删除）

作者简介

屈雨雷，女，现年16岁，高一在校学生，陕西商洛商州区人。平日喜欢写日记、随笔，业余爱好广泛，喜欢古筝、书法，热爱生活，性格开朗，积极乐观。励志抵达心中的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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