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肥致碑》全称《河南梁东安乐肥君之碑》,建于东汉建宁二年(169)五月。碑高97.3厘米,宽47.5厘米,隶书19行,行29字,有界格。1996年出土于河南偃师南蔡庄村,此碑居于一座被盗挖严重的汉墓墓室中。出土时碑下有长方形的碑座,碑座前刻有三个并排的圆盘,圆盘中刻有象征祭祀供品的一个耳杯。
碑文:
河南梁东安乐肥君之碑。汉故掖庭待诏君讳致,字苌华,梁县人也。其少体自然之恣,长有殊俗之操。常隐居养志,君常舍止枣树上,三年不下。与道逍遥,行成名立。声布海内,群土钦仰,来集如云。时有赤气著钟连天,及公卿百辽以下,无能消者。诏闻梁枣树上有道人,遣使者以礼娉君。君忠以卫上,翔然来臻,应时发算,除去灾变。拜氵掖庭待诏,赐钱千万,君让不受。诏以十一月中旬,上思生葵,君却入室,须臾之顷,抱两束葵出。上问:君于何所得之?对曰:从蜀郡太守取之。即驿马问郡,郡上报曰:以十一月十五日平旦,赤车使者来发生葵两束。君神明之验,讥彻玄妙,出窈入冥,变化难识,行数万里不移日时。浮游八极,休息仙庭。君师魏郡张吴斋,晏子,海上黄渊,赤松子与为友生,号曰真人,世无及者。功臣五大夫雒阳东乡许幼仙,师事肥君。恭敬,解止幼舍,幼从君得度世而去。幼子男建,字孝苌,心慈性孝,常思想神灵。建宁二年太岁在己酉五月十五日丙午直建。孝苌为君设便坐,朝莫举门,恂恂不敢解殆。敬进肥君,鈊顺四时所有。神仙退泰,穆若潜龙,虽欲拜见,道径无从,谨立斯石,以畅虔恭,表述前列。启劝僮蒙。其辞曰:赫赫休哉,故神君皇。又有鸿称,升遐见纪。子孙企予,慕仰靡恃。故刊兹石达情理,愿时仿佛,赐其嘉祉。土仙者,大伍公,见西王母昆仑之虚,受仙道。大伍公从弟子五人:田伛、全囗中、宋直忌公、毕先风、许先生,皆食石脂仙而去。
此碑从碑文内容、碑额形制、出土状况都极为神奇独特。一般说来,碑额当题碑名乃汉碑惯例,如《鲜于璜》碑额“汉故雁门太守鲜于君碑”,《张迁碑》额“汉故谷城长荡阴令张君表颂”,《韩仁铭》额“汉循吏故闻熹长韩仁铭”等。而《肥致碑》额正中“孝章皇帝孝和皇帝”,左为“孝章皇帝太岁在丙子萠”,右为“孝和皇帝太岁在己丑萠”,共28字,却不是碑额,可以说是特例。
且一直被保存在墓室中近两千年不见天日,碑身几乎完好无损,字迹新得出奇。故而清代金石学家不见人有著录品评。《肥致碑》书法质朴平和,从容稳健,拙如张迁,熟若曹全。其笔致宛然,字口锋芒如新发于硎。与同时期所建之《华山碑》、《史晨碑》、《熹平石经》等庙堂制作相比,书写意趣格外突出,全无雕琢修饰痕迹。
此碑内容与东汉道流活动相关,主要记载了章、和二帝与方士肥致的一些满是传奇色彩的故事。墓主肥致,字苌华,东汉梁县人,是一位名声堪比马保国的网红方士,估计因为闪电五连鞭耍得太好而被诏入宫,肥致受诏入宫这段历史时期前后,汉王朝由相对稳定逐渐走向衰败。官僚豪绅垄断大量资源,贫富差距悬殊。宗教神学、谶纬迷信盛行。早期道教传承原始巫术、方术,炼制服饵金丹,迎合封建贵族企求长生不死、上天成仙的愿望。同时又迎合民间占验、预卜吉凶、符水治病的需求,在这时市场需求暴增。
碑文记肥致平生有四大“神技”:一是“常舍止枣树上,三年不下”。二是“行数万里不移日时”。三是“应时决算”,除去皇宫中“赤气著锺连天”。四是“须臾之顷”,从千里之外的蜀郡取回两束生葵献给皇帝,四大神技加持,真超人也。这些神技,在《后汉书·方术传》里都能找到相同或相似的例子,并非肥致独创。东汉方士的所谓“神技”,我们虽然还不知其窍要关节,但属骗术则不会跑偏太多。他们的方术可能像现代魔术,技巧就那么几套,变换道具,施展障眼法,让观众感到很神奇且高深莫测。肥致浮游八极,居无定处,到处流浪凭几套“法术”装神弄鬼,招摇撞骗。但行业内业绩还算不错,被诏入宫,受封“掖庭侍诏,赐钱千万”。
碑文后讲到:许“幼从君(肥致)得度世而去”,可以解说为许幼随肥致到处拓展业务,先后死亡。“大伍公从弟子”五人,可能是许建的同道好友,他们“皆食石脂仙而去”,可能是慢性中毒死亡,许建为父幼修墓时,才从外地捡回肥致骸骨一并入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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