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读经典《乡土中国》

重读经典《乡土中国》

(2017年重走司马迁壮游路,路过苏州,前来凭吊这位著名的社会学家)

(费先生,这么著名的人物。地方上,辟出一个陈列馆来,确实是很有文化的,这可能就是文化的一种相互影响的正反馈吧,这又会对当地的青年学生产生非常大的正向引导,投身造福乡邻的学习与实践中去。我与孩子参观时,正值暑假,看到不少学生,过来参观,这是他们学校要求的暑期社会实践项目。内心为他们的教育方式点个赞。)

(通过自己的学养,造福自己的家乡,是我们当年的梦想,自己学艺未精,诸事只停留于儿时伙伴的畅想:长大后,我们发财了,把家里的乡村公路,修成水泥路!路是修好了,是国家村村通工程,把这个事做成了。)

费孝通先生的《乡土中国》说起来,是大学毕业后才看的。那时买了一本《乡土中国与生育制度》合编本。一晃已经是17年的时光了,后来读研究生,偶尔还会翻翻此书。但是,之后,这本书讲了些什么细节,已经完全忘记了。这本书与后来看费先生的《江村经济》一样,深深打动我的,不是其他学术的严谨,而是,他的思考,能用非常浅近的语言,三言两语把乡村社会的组织结构与生在其中的农民,生动传神地讲出来。

而我,正是从农村社会出来的,典型的农民,觉得这个学者真是把很多话都说到了自己的心坎上。自己在这方面都不用再有什么相关的研究与学习了。这本书,便被束之高搁起来。

去年,借着双十一,买书打折扣,我又买了一些经典的书回来读。最近,又开始静下心来,逐字逐句,逐段逐篇来读这本书了。

读来又有很多新的感受,已经不再只是引起共鸣这样的简单的直觉体验。更能够从费先生青年时期,教导学生的那种勇气与探索的精神,更令我敬佩的还是他的那种思考并付诸行动,产生一些作品,引起读者的思考。费先生在重版此书的序言中说道:“我并不认为教师的任务是在传授已有的知识,这些学生们自己可以从书本上去学习,而主要是在引导学生敢于向未知的领域进军。”这种思考,这种胆识,是有着强烈的自信与深厚的底蕴才能够具备的吧。

第一篇《乡土本色》札记。

“农业和游牧或工业不同,它是直接取资于土地的。游牧的人可以逐水草而居,做工业的人可以择地而居,而种地的人却搬不动地,长在土里的庄稼行动不得,侍候庄稼的老家也因之像是半身插入了土里,土气是因为不流动而发生的。”(费孝通《乡土中国》,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2018年6月第一版,2019年10月第3次印刷,下同)

此处比较了农耕文明的底色,土与定居。并且进一步阐述农民的安土重迁。一代一代下去,不太有变动。

“乡土中国人口宣泄出去,一是保证老根,二是,出去后,又是一个小小的家庭殖民地,当然,也有被淘汰的。”(P3)

读到此处,发现中国农民的脆弱性,实在是很明显,也决定了农民很难适应新的环境,一切以熟人,熟事为依据,都好办事。要脱离开熟悉的环境,闯出一片新的天地,是需要极大的勇气的。

所以,在经济上,是自给自足,在社会关系上,是孤立和隔膜。

作者比较中国家庭与美国乡下的不同。中国农民大多是聚村而居,美国农民是一户人家自成一个单位,很少屋檐下接的邻居。

并由此分析原因与产生的影响。

中国聚村而居的原因。一是小农耕地面积小,二是水利需要合作,三是安全,四是土地继承等。产生的影响是生活隔离,保持相对孤立的社会圈子。

美国早年拓殖年代,人少地多。影响是个别负责,独来独往的精神。

作者强调家庭对于孩子抚育的重要,是最基本的抚育社群。

同时,中国农村是熟人社会。这种熟悉是从时间里,多方面,经常的接触中所发生的拉密的感觉。是不断磨擦与陶炼出来的结果。

中国的“从俗”原来就是“从心”,而这颗心便是在日常中习来的。

而诚信在中国不是契约精神,“而是发生于对一种行为的规矩熟悉到不假思索时的可靠性。”(P6)。

读到此处,我对中国乡土社会的生活方式与观念又有了新的理解。

在乡土社会,孔子对子女是否孝顺,最后归结为“心安”。看来,在乡土社会,在脆弱的经济形态下的安全感,还是很脆弱的。

最后,费先生指出,相对于传统社会,现代化转型之后的乡土,已经不再是衣锦荣归的去处了。

这种认知,早在1947年,费先生即有此感慨与认知。可见,我们走过这么多年,哪怕,经济问题再发展,现代化转型总还是绕了一个圈又回到去农耕,为工业文明的方向。所以,此时重读民国时期的很多经典,会有一种隔空对话,而无违和感的的亲近。

这可能是我们重读经典时,便产生的一种思绪对接吧。

读罢此篇,一来让我想到诺瓦利斯对于哲学的诠释:“怀着乡愁的冲动,寻找精神的家园。”看来,哲学在工业社会,将成为一种个体精神的追求,而不能够成为能够共同对话的概念界定了。

同样,乡土社会在加速度的方式远离我们的日常,这是一个不可逆的趋势,在情感上却很难割舍,因为,那里有太多儿时的回忆。

我想说,乡,不仅不是衣锦荣归的去处,也不再是精神的依托与灵魂安顿的地方了。

传统中国,讲究安土重迁,落叶归根,生于斯,死于斯,是一种身体的归宿,亦是灵魂的归宿。

现代中国,这种归宿与归属正以一种新的方式,发生变迁。至于魂归何处,亦是老龄化社会到来之时,整个中国面临的一种思考,一种方向。如何借此力,把精神的,与现实的生命的力量,与灵魂的力量引导到一个较好的途径,可能也是一个重要的课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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