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屈建修：性格使然

【前言】“形散神不散”是散文的特色，读屈建修先生的文章，我们能够感受到祖孙之间那种浓浓的亲情。至真至美至善，只有真情能够打动人，只有善良的才是最感人的，只有最美的才是最永恒的。感谢屈建修先生为我们所分享的这一段过往经历。

性格使然

屈建修

性格使然，我很少做梦。昨晚，在无风而闷热的房间睡下，凌晨3点醒来，却因梦中奶奶的呼唤。半迷糊点了一支烟，看着熟睡中的妻子。坐在沙发上，回忆起零星的过往。

奶奶的记忆是那样模糊而又清晰。一顶黑色的毡帽，一身黑色一尘不染的粗布衣，银灰色的白发，饱经风霜而又慈祥的面容，瘦弱的身板，小小的裹脚。学堂未进，大字不识，地道的农家妇，善良的传统人。也是“立且难、逢盛世、功德赢得八旬寿的有福人”。

我记忆中奶奶的脾气不好，但对我则另当别论。时不时因一些家庭琐事和我父亲吵架。但过几天就会风平浪静。奶奶做饭是一把好手，简单而香甜。特定的年代里，对于我们兄弟姐妹来说，是额外的一种福分。

我从小到去三原上学，都是和奶奶睡一个炕上的。记事起奶奶最疼爱我，对爷爷的记忆是模糊的。平日里和奶奶形影不离，也是因为爸妈在队上劳动忙的缘故。早晨起来，奶奶第一件事就是烧香拜佛，我也学着奶奶的样子做着。奶奶的小脚是不停的，打扫完院子，就烧柴做一家人的早饭，饭是简单的，一锅稠稠的玉米粥，一碟拌好的蔓菁菜。一盘多是粗粮的锅塔塔。一家人围在小饭桌旁，一筷子的蔓菁菜放在稠稠的玉米粥上，进嘴涩辣而香入胃。

开心的是和奶奶逛礼泉的十月会。爸妈因忙队里的农活，一大早姑姑用架子车拉着奶奶，我和姑妈家的姐姐一路小跑的跟着。会场在礼泉城西的土沟里，很大。各式各样的小吃，琳琅满目的商品，穿着各异的人群，唱戏的、耍猴的、套圈的、刁卦的。好是热闹。因时间丢失了当天可多的趣事。但清晰的记得奶奶偷偷塞给我小手的五分钱。我买了我认为好玩和好吃的东西，不甚懂事的我第一次尝到了钱的乐趣。这时的奶奶看着、笑着。

记忆中，奶奶从未打过我。第一次打我也是我学校毕业工作以后。因为和父亲的一点矛盾，两三个月没有回家。那天下班，特别的想奶奶，就买了绿豆糕骑着自行车回家了。进奶奶房门叫“婆”的一声，惊动了奶奶的拐杖，觉得屁股有点痛，听到奶奶小声的骂着：“狗东西，还知道回来”。我走到奶奶的炕边坐下，给奶奶拿出我买的绿豆糕，奶奶看着我，笑着不语。坐在奶奶的炕上，婆孙俩约莫个把小时没有说话。许久奶奶对我说：“有时间把你姑给奶奶接来”。我答应着，就这样没有和爸妈见面骑车返回了县城。

我们家族在村上辈分也高，爷爷为十三，所以村上多一半的人称奶奶为十三婆。奶奶心地善良是从不记闲事的人，待人和蔼热情，左邻右舍都对老人家特别的尊敬。哪一年，奶奶病了，流鼻血一直不止。一个多星期的用药一点不起作用。我慌乱中，流着泪，却鬼使神差的用了大剂量的止血药。就这样，奶奶奇迹般的好了。逢人便讲：“是我孙子救了我”。就这样奶奶活到我结婚的喜庆，活到了重孙降临家门的快慰。奶奶的离去是突然的，在我心灵记忆深处是刺痛的。但随着时间的流逝，我对奶奶的追忆和怀念却是越来越模糊而淡化。

这就是奶奶和我那些星星点点的记忆碎片，在心灵深处珍藏着却因梦被唤醒。

往事就这样如风如梦的去了，不知不觉，奶奶离开我已经有几十个年头了。现在叫奶奶也只有每年三十的上坟。成家立业的我随着岁月的流逝，我对奶奶的追忆越是模糊，却越是容易动情。泪欲流而心痛的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