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嘱咐作者：冯跃生【散文】 / 开普饭

父亲的嘱咐

文/冯跃生

十七八岁正是风华正茂，血气方刚，有抱负，有理想，有志向，有谋力，有企图心之时，在七十年代末，我参加完中考统考后，填报志愿时，父亲没有硬性的强迫我报什么学校，也没有明确的指向，只是嘴里不勤的念叨着，人一辈教书就好了，是暗示，是引诱，是潜移默化，还是我默许，我也认定这一说法，志愿填报栏共有五个，我一气之下都填报了师范。有幸得中，如願了。

因为本人成分学生，上学是不属低能儿一类，足不出户在本村一气读到初中毕业，还上了二年民办高中。对我的影响不外乎就是家庭和学校了。

父亲在我看来是一位饱经沧桑之人，自然涉事阅历，生活经验积累，不要说我了，就是一般人也不能企及或很少有人超过父亲的。父亲现在来说，算得上是旧制下的知识分子，属满腹经纶，五经四书，无所不懂之人；当过官，教过书、务过农、下过坑、放过羊、掏过茅坑生活经历极其丰富之人。在他品尝了人生苦辣酸甜后，似乎是他一生生活得出的一种结论一样———唯独教书好。这算是家庭给我的教养。

在学校读书，接受着老师的教育。老师文温尔雅，学为师，德为范，蜡烛之燃烧，儒子牛之奋蹄，算是学道为模，师者为范，给我的是模范熏陶。这算是学校给我的教育。

考入中师之后，当然，学高为师，身正为范，是做教师乃最低之要求，教书育人成为我事业之追求。

一生选择的工作，似乎是随了父亲的愿，似乎是父亲的嘱咐绑架了我的意志，不然，细想起来从小就想当一位老师，在当时对老师有一种敬畏感，神秘感，说不来上来灵魂工程师一类赞美之词，觉得老师形象是神圣的，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更何况是做教师呢？当教师成了我从小执着的追求。教师职业是勤劳寒苦的，收入是干净的，生活是清贫的，人品是高尚正直的。形象是受人仰慕的。做一回这样的人自已足矣。

几十载从事这种事业，细数家珍一样，品味40年教书生涯，果真不假，如父亲得出的结论一样，唯独教书好，像是童年般的时光一样度过了40年，像常饮一杯清茶一样，淡与浓，陈与鲜，烈与柔，自我品鉴着。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教圣贤书，丝毫沒有感觉到做人有的险恶。唯一不足的地方就是和社会交往少，一辈子没多读书倒带了一肚子书生气，时间久了或多或少书呆子味也有了，只知道啃几本教科书上的内容或更多书了，不谙熟些世故，自己感觉有时显得无能无为，当然不能或没有资格和鲁迅先生笔下的孔乙已相比，也由先前幼稚变得后来的愚腐，甚至是腐朽。常常一人独自大笑起来，竟然不知道像狼来了这样的故事，是说谎的孩子在说谎。

对于像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内心深处明白那是隔壁邻居家的事。那些官场的险恶、阴谋、勾心斗角，做人的危险，没有亲历亲为过；商场的尔虞讹诈，暗地算计未曾听说；也没有遇到过惊涛骇浪；没见过纸醉金迷；灯酒绿一类对于这些东西，甚至想象都想像不到或不敢想，那是怎么一回事，或没更进一步刨根问底，追问究竟是咋一回事。原来实际上是自己就不去想，不願想。甘愿清高，怕脏了自身，玷污了净洁的灵魂。这些凡此种种，大概这就是父亲所指的当教师最好的内函！

自己和别人的生活比照，我很自信，反被別人鄙弃，每每让人看不起，如同水墨画和油画一样，自己像淡淡的水墨一般，或者更淡；不像别人重彩的油画一样，或者更重。这是书画界画派画法其中的两大分支，似乎永不交叉！相互对立。但两种画孰轻孰重，谁能懂得更能说清呢？不知别人是否吃的香，睡的甜，怕有半夜鬼叫门的嫌疑，或是睡觉了总要在枕头下放根桃木避邪。而我收获到的是逍遥自由自在的日子，生活中每能遇到学生，有学生见了，亲切地问候一声，老师！感觉自己有存在感和满足感。一天吃了睡，睡了吃，不管它春夏秋冬，门外是阴是晴是风是雨，像半夜里别操心门外有啥动静的闲心。

2000年以后时代在变迁，我的女儿重点中学毕业将要报考大学，省会城市读了三年的书，有知识，结识了许多同学，眼界宽了，志向大了，似乎对上层社会，无论从书本理论还是对现实社会的耳闻目睹，有了窥见，成为了一个富有思想的人。我也凭经验直觉，我作为父亲向女儿作出明确要求，明确报考全国几所重点师范大学，女儿因不願意填报师范类大学，对我的拒绝流下了眼泪。似乎她能能找到很多说辞，教师的清贫，没地位，没经济，无权势；其它人的权、名、利诸如此类，充入了我的耳！

父亲理解女儿，毕竟人短缺不了对物质的追求，大概是浸润在寒门长大，忘不了小时候一双破塑料凉鞋穿破了，父亲给用烧红的钢锯条烫一次，再穿，长满了补丁，百疮千孔。亲历亲为家中吃的苦，目睹父亲常穿一件破衫出入于学校，耳闻像父亲一样读过书的人，不教书，房子車子票子满是，过着幸福生活，而自家呢？我说服不了女儿，报考了工科，上工大了。

作为父亲，我还是固执己见，总认为姑娘涉世不深，认识肤浅，但也不能一厢情愿，把女儿作为自己的仿制品一样仿制一遍，仿制出一个新我。把她的志向为我所绑架，人各有志，去深邃的世界摸爬滚打去吧。寻求自己要想的生活。

不敢想象是否几十年过后，女儿也有像他父亲一样或父亲的父亲一样，感慨到还是教书好！但愿不要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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