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绿色田野上走来的书画家

侯吉才,一个高高大大的北方汉子,浓眉下一双不很大却熠熠有神的眼,一张紫棠色的脸不由使人想到晚秋熟透的红高粱,一双粗粗壮壮的手结满老茧……总之,无论怎么看,你都不会把他与“艺术”二字联系起来,是的,他就是滹沱河畔一个扶犁耕田的地地道道的农民,但他将书、画、印、裱集于一身,他写出了世上“最长的万寿图”并因此而创“上海大世界基尼斯之最”,他独立完成了《庄蝶龙鳞卷》精品,他的个人传略被收入《中国当代艺术界名人录》。

小小少年

侯吉才,繁峙县下茹越村人,与新中国同庚。侯氏在村子里是大姓,他家在族中属小门。父亲是老实巴交的农民,父亲前妻去世后,又续弦,即为吉才之母亲。他的祖上及其姥姥那边没听说有能写会画的,尽管如此,他以为母亲的基因遗传成分(或对个性形成的影响)在他身上体现得还是要明显些。

母亲祖籍山东,当年随其父给阎锡山建电厂来到太原,也是大家闺秀,联姻讲究门当户对,当时找的婆家也是个资财殷实的大户之家。生小孩时休克,以料面(鸦片烟)喷面,才苏醒活命,不幸却因此染上了烟瘾,后被婆家逐出家门。那时,太原沦陷,其父被日寇飞机炸死,家人也呈鸟散状,她无亲可投,不得已进了人贩市场,后辗转来到繁峙,嫁给了父亲。父亲种田为生,母亲也只得戒了毒(抽烟卷却一直未断)。

他说,他的艺术天分与暴脾气,以及爱抽烟的坏习惯大概就是从母亲那里继承来的。母亲是知识妇女,识文断字,在村里当过扫盲教员,上世纪五十年代还是县人大代表——这些对他都不无影响。

读高小时,他的学习成绩在班里数一数二,很受老师的器重。老师在教室窗台下的墙壁上勾写了“团结紧张,严肃活泼”的标语,就让他握了小刷子蘸了红颜料去涂那字的空白处——大概那时,老师就发现他能做了这些细致活儿。考中学,有9位同学上考场,老师原估摸着不愁考三几个,成绩下来,结果只考住他一个。录取通知书拿到手了,可又没念成。开学报到的日子眼看临近,父亲的腿却疼得动不了,这连一向很有主见的母亲也一筹莫展,最终,他连中学的大门也没踏进半步,参加了生产队的劳动,成为一位不足龄的农民,那年,他14虚岁。当时没考取的同学又大都回小学补习,第二年有好几个考住了初中,后来还吃上了“皇粮”。这给他的母亲留下了终身的遗憾,每提及此事,总会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多少年后,在县城碰到了当年教他的任焕章老师,得知他在书法方面取得了成绩,且小有名气,高兴之余,老师不无感慨地说:“你没有再往高里念书,可惜了!”

文艺骨干

那时,高小毕业生在村子里也就算个有文化的人了,他先在生产小队当记工员,稍长,又担任了生产大队的团支部书记,还兼任村文化室主任。出黑板报,连晌也不歇,冬闲时组织排练节目,连饭也顾不上。只是到了后来,村子里办毛泽东思想文艺宣传队,大队干部又屈尊找上门来,好说歹说地让他牵 头,他才参与进来。

那时,每年正月,县文化馆总要抽调各村的文艺骨干集中排练三五天节目,然后就打着写有“繁峙县革命委员会毛泽东思想文艺宣传队”的旗帜下乡演出。他被抽去。主要搞后勤,有时也参加演出。在《半块银元》现代小戏里,他扮演解放军的角色,去驻军佛光庄师部慰问,当剧情达到高潮时,台下观看的解放军战士群情激愤,振臂高呼:“打到一切剥削阶级!”“共产党万岁!”“毛主席万岁!”

参加了文艺宣传队,最重要的是他有机会接触到文化馆。在那里,除了搞文艺的,还有画画搞美术的,起初,只是羡慕那些画画的,一有空,他就偷偷地到那边看;后来,他就拿定主意:我也要写写画画搞美术。

油匠

在乡下,靠写写画画能吃饭的行当当然是油漆匠了。

沿滹沱河一带,对“衣食住行”中的“住”,繁峙人算是挺讲究的了,一辈子哪怕勒紧裤腰带扎住嘴也要盖几间前后插飞头双出檐的安架房——最好是三道檩、二架椽、筒板瓦覆顶外加猫头滴水,所谓青堂瓦舍是也,若有还比这更高档的,人们就会发出:啧啧!这人家的房子盖成庙了!室内装修好了,还要画上炕围,再用清漆罩了——这就属于手艺活了,不是谁也干得了,干这营生的被人们称之为油漆匠,简称油匠。但凡能称得起油匠的,刷墙、裱仰尘(这地方把顶棚叫仰尘)自然都得下了山。

侯吉才这人做事,一向是给自己立了标杆的,要么不做,要做就做第一。当年在生产队扶犁耕地,哪个牲口不听话不好使,队长就派给他,他向来不推辞;再长的地头,墒沟也是独干苗条,要是比赛耕地,他说,保准能拿第一。学油匠,他没有专门拜哪一个为师,而是先去看人家已经做好的炕围,自己回来再琢磨,当时周边比较出名的胡继秉、马全恩(毛主席肖像画得好)等在方圆三五里做完的营生,他都要去看,对弄不明白的则登门求教。

第一个炕围是结婚前他给自家画的。

他19岁相媳妇。父母觉得没供孩子念书,总觉得有点愧疚,那就早早问个媳妇吧(这也算是一种补偿?)。相媳妇时,他是小队的记工员,就请生产小队长和会计参谋,问:“行不行?”人家说“行!”婚事就定下了。直到年长才明白,这种事问谁谁能说不行?何况成人之美胜造七级浮屠呢。

他20岁结婚。结婚前将两间破房简单地收拾了一下,粉刷了墙壁,窗户糊了雪白的粉连纸——豆腐孔窗改成了中间能安一块玻璃的玻璃窗,结果玻璃没配上,只好糊了一块玻璃纸将就。锅灶上方的墙壁画了一只春燕,乳黄底色,用的都是普通颜料(买不起油漆),清漆罩了一下,他的第一幅墙围作品就诞生了——尽管连上下边线走得都不是很直。

正儿八经练手艺是在上世纪70年代中期。修下茹越繁代水库,村子须从滹沱河谷的低处整体搬迁到北面的高坡处。户户筑新居,家家做炕围。他给亲戚朋友画炕围,不收钱,权做帮忙,也是练艺,边学边做。几年下来,手艺大进,到了1980年初,在瓦磁地、华岩、下寨等周边村子他也算屈指可数的油匠了。那时,别人种地年收入1000元,他就能挣到3000元。

他曾经有过一次吃皇粮的机会。1970年末期,他给供销社的货架画广告画,画的是一个超大的金钟烟盒。有一位穿着齐楚的老者,每天蹲在一旁看他画。广告画完成了,特像,比真的还要像三分,他挣了200元。他收拾靠尺、刷子等工具,那老人突然冷不丁地来了一句:“一个月给你四十块,跟我走,去不去?”那时,他的哥哥和三弟都在外地上班,他若走了,父母连水也担不回来,况且,他也已经是四口之家,挣40元工资,他一人开销就得20元,剩下20元,生产队连口粮也领不回来,这样一算计,哪能走呢!后来,供销社主任告诉他,那人是忻州地区商业局局长,在这里下乡蹲点,人家是看中你会画了,跟上人家,将来肯定能转成正式工。别人每月领39.5元的工资,不照样生活吗?末了,叹息一声,说,像你这种人,就成不了个事。没有跟上人家走,这也许是他一生中的憾事。

绘画

他的第一幅画作《丰收》,作于 1975年,参加了“忻州地区农民书画展”。

其实,他学画画、写毛笔字,也是给逼出来的。给别人家画炕围的看墙,当初多是图案画,平素,他只要发现一个新的好看的图案就赶紧收集起来,哪怕是纸烟盒上的,他也剪下来,贴在他的笔记本上。要么,就是买年画,画面有佛手、莲藕、桂花、长笙(取福寿连连富贵长生之意),或者是系了红肚兜、肩扛大鲤鱼的胖娃娃站在荷叶荷花旁笑,右上角竖写一行小字:连年有余——尺幅大小与看墙相仿。他先将画样用复写纸紧贴墙面用线勾描出来,一走边,再一上色就成。可渐渐地,乡人不再满足于重复别人家的图案,而是有自己的喜好,提出了不同要求:有要山水风景的、要花鸟的,有要猫的、要虎的,有的干脆让他把院子里的那架葡萄给搬上看墙……且不说找画样是件颇头痛的事,有些画样却是压根就找不来的,想吃这碗饭,那只有自己学着画了。可画完了,上头往往还得题写几个诸如“丙寅荷月”的毛笔字,自己的那几个爬爬字当然是拿不出手的,书法也得练。于是,书法从楷隶入手,真、草、隶、篆、行五体都学;国画从工笔学起,人物、山水、花鸟均有涉猎。在当时,别人会画的,你也得会,不然就难以生存了。到了上世纪八十年代,他对书画艺术的兴趣愈发浓厚,但深感自己文化底蕴浅薄——毕竟只高小毕业,书画理论知识又欠缺,于是,他从书店里抱回了一摞书画和文学方面的书籍。从此,诗词、对联和书画工具书等不离左右。白天,或奔走四乡八村做油漆、或挥汗田间地头作务庄户;夜里,则挑灯苦学。

最能体现他绘画艺术特点的当然要首推他的葡萄画了。早年为了维持生计,农耕之余,侯吉才走村串户画了许多农民喜闻乐见的吉祥画,也临摹了古今大量的名家作品。他的葡萄画正是在这种环境中摸索出来的。为了画好葡萄,他可以在农家的葡萄架下一天不挪窝地写生;为了学习苏葆桢的葡萄画,他反复临写、揣摩,彻夜不眠。在学习借鉴名家技法的基础上,他又尝试以真叶拓染的独特技法,使画面更鲜活生动,令观者惊叹,由此,他本人对“道法自然”的真谛也多所领悟。古语有“得失寸心知”,个中滋味正如他在一幅葡萄画上的自题句说的“放下锄头拿起笔,纸上得来也费力”。好在苦心人天不负,经过多年的苦心钻研,他的葡萄画在技法上有所突破,曾多次参加省级以上画展并获奖,其中作品《金鸟玉珠》获国家首届老年书画展三等奖并入选《繁峙县志》,作品《清香》以特别奖入选《山西省农民书画集》(2002年),侯吉才也以擅画葡萄而远近知名。为此,他被吸收为第四届繁峙县政协委员(又连任5届直到第九届)。

此外,他对孙钰德的牡丹画法也颇有研究,在学习借鉴的基础上,又加上了自己的尝试,比如,牡丹配蝴蝶、配蜜蜂、配鸟儿,配山石,特别是配金鱼时,他摸索出了画金鱼在鱼缸的技法,即鱼缸和水在前面画,金鱼从背面画更逼真。他发现,《富贵祥和》牡丹图画毕,再加金粉勾线,画面更显富丽堂皇。

 

万寿图卷

1990年,侯吉才去大同的二位兄弟家过元宵节,正月十六出去观灯,出了车祸,落下轻微脑震荡。这下不仅地不能种,连油匠营生也不能做了。之前,他曾去大同的华严寺转游,看到旁边的服务部里挂有几幅百寿字画待售,他便用铅笔照抄下来,当得知服务部谁的字画也可代卖(字画若售出,服务部按每幅50元结付),他回去也用宣纸写了三幅送过去。过了些时日,他再过服务部看,自己的那三幅百寿图不见了,心下窃喜。一问,服务部经理说是被一位朋友看上要去啦,但不管怎样,还是付了他150元。他做油匠,工钱一天25元,若能卖字谋生也挺不赖,真是天无绝人之路,他的内心又燃起了一丝希望的火苗。于是,他每天像小学生抄写作业似的,百寿图、百福图一幅幅地写出。积攒上一阵子,再分送到华严寺、大同云冈,后来寄卖扩展到太原的晋祠、迎泽宾馆、山西饭店等省内多家旅游流通服务部,所谓广种薄收吧。有的还能卖出几幅,有的则无人问津。到后来,送出去多少?他自己也记不清了,杳无音信者自然不在少数。收入尽管微薄但毕竟可贴补家用,这帮助他度过了一难。期间,还有以墨迹结缘的情况呢!

那时,他住在窑洞。一日,李宏如领了时任五台山研究会秘书长的崔正森去看他,崔看到他写的“百寿”“百福”条幅,当时就拍板订了二十多幅。

后来他才知道那年7月下旬要在五台山召开“首届中日五台山佛教学术会议”,参会的日方客人要赠送礼品,崔作为东道主当然是要回赠的。凭崔当时个人的经济状况买其他礼品也确实吃力。事后,崔告诉他,客人非常喜欢这些字画(因时间紧,都没来得及装裱),不无感激地说:“你可帮我大忙了!”

他没收崔一分钱。崔过意不去,吸纳他为五台山研究会理事。他们成了要好的朋友。几年后,他出版《万寿集汇》和《吉祥字汇》两本书,崔都花了不小的功夫给予编校,并出面联系书画界的朋友帮忙写序。

此间最大的收获是成就了他的《万寿图》。

来大同华严寺之前,由于酷爱书画,他平素就有观赏之余顺手抄录的习惯。又在不同场合多次遇见篆书“寿”字,他脑海中就曾闪过收集之念。这次集中书写的经历,使得他对“寿”字的搜集,更是一发而不可收。无论报刊书籍、戏剧服装、建筑砖雕、砚台花瓶,还是古迹木刻,他就盯着“寿”字;钻神堂、入古庙,跋山涉水,寒暑不拒,但凡有“寿”字者,他都设法临摹抄录。

1998年夏天一日,他去应县木塔参观,发现塔前的古董地摊上有一对花瓶,每个花瓶上竟然写有100个寿字,他两眼放光,喜不自胜。左端详右端详,爱不释手,可就是囊中羞涩。他与那位摆摊的搭讪着递上一支烟,又蹭前讨好地给人家点上火,试探地问,能不能让他抄一下花瓶上的字,那人爽快地答应了,他喜出望外。平素偶然碰到一两个寿字都不容易,好家伙,这次一下就是200个,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抄写时,他激动得手都有点发抖。一个中午下来,他没顾上喝一口水。

1998年底,他搜集的各类“寿”字已不下一万个——这距他集存第一个“寿”字已过去十六载。当然,他在书写百寿图期间曾先后组合成两幅“千寿图”作品,分别被朋友作为祝贺日本东京大学教授、著名佛学家镰田茂雄和国家图书馆名誉馆长、哲学家任继愈两位老先生八十寿诞之礼品。

正式书写“万寿图”是在1999年初。

那时,春节刚过,村子还沉浸在节日欢乐的气氛中。往年正月天村子里办玩意儿闹红火他都是会头,今年被他拒绝了。为此,村民们很气愤,扬言,他死后人们不给他舁棺材。他也顾不了那么远啦。他撇开了手头的所有事务。

他先用铅笔打草稿,每字2公分大小。几乎足不出户,伏案五个月,他得了肩周炎,只好停笔。休息月余,又接着干,终于一鼓作气,于7月底写完,历时达半年之久。

在长卷整体布局上,他颇花了一番心思。每写99字,就加一个含寿意的题目,比如“苍松万古”“不老之松”等,并以篆、隶、真、行、草五体书就。每990字又嵌入9个大寿字,并分别选红黄蓝黑等色宣,用彩墨书成。全卷9999个寿字,取“德寿不满”之意。每个寿字,均形态各异。起初,长卷的制式拟做成卷轴状,那样,若从头展到尾,用时许久,不便观瞻,遂决定做成折叠式,这样也便于收藏。但折叠式就更得在装裱时讲究字的安排,尤其要避免字正好安在折叠处。

装裱本来就是件技术活儿,何况是160米的长卷,只能贴在墙面上裱呢,他亲自装裱三个月,终于完成。

他用棉布门帘将长卷小心翼翼地包好,带上,迫不及待地骑了自行车进到县城,先请县书协的朋友看,结果,众说纷纭,褒贬不一。这到底算不算书法?他自己心里也犯嘀咕。县书协主席建议他下太原的晋宝斋鉴定一下。

这年夏天,由时任县文联主席的糜果才领着,他背了10余公斤重的长卷,仍用棉布门帘包着,坐了4个多小时的火车,汗流浃背地来到省城太原。

他们敲开了山西省书协主席赵望进办公室的门。当时,赵主席正忙着筹备“庆祝建国五十周年中日书法交流展”。赵一边漫不经心地翻着长卷,一边听侯吉才用地道的繁峙话叙说着他搜集和书写《万寿图》的经过,起初并不以为然。因为在书法界,写百寿图、千寿图者大有人在。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赵翻长卷的手渐渐慢了下来,神情也愈加整肃起来,正如赵后来在为《万寿图》所作的序中写的“我渐渐地被他那超乎寻常的毅力所感动,也被那千变万化的寿字所吸引”。随后,赵又把省书协的几位副主席和常务理事唤来,说,让大家也品赏品赏,并把侯吉才隆重地介绍给大家。赵主席戴了绵薄的白手套,轻轻地、极小心地缓缓打开长卷,欷歔惊叹之声遂起。应侯吉才请求,赵主席当场在长卷上题了字。他又提出想请赵主席作序,赵也很爽快地答应了。

这次返家后,侯吉才又两次南下太原,找省内多位书法名家题字——他们是:林鹏、力群、徐文达、田树苌、王留鳌、董耀章、陈巨锁、袁旭临、王治国等,几乎是一路绿灯。姚奠中教授还为书套题了签。

找林鹏先生题字,是繁峙老乡、太原书画院的席德生领去的。去林鹏家的路上,席德生就告他,林老是中书协理事,在省城书画圈内,是个特有个性的人,不轻易给人题字,哪怕给两三万块也不给题,言外之意是碰一碰,即使不给题也属于正常。他听了心里有点发毛。果然,一开始只说是想让人家给看看,也遭到了断然拒绝——不看!一旁的老伴,出面打劝,说,大老远的,又从农村来,你就给看看吧。才极不情愿地打开,林老紧绷的脸一下子放了下来,待看毕,林老早已是春风满面。侯吉才也趁机提出想让题字的请求,“为啥叫我题字?”“您是山西书法界的老前辈,说话有份量,您题字就是对他最大的肯定。”席德生一旁帮腔,他们毕竟相熟嘛。林老先拿了圆珠笔在小纸片儿上打了草稿,又修改了一两个字,才挥毫写道:“繁峙吉才,钟情古籀;积年累月,书此万寿;煌煌巨制,多所感受。余得观览,再三拜手。”十多年后,侯吉才出版书画印集,再次登门请林老为画册题签,林老满足了他的请求,并与他合影留念——这当然是《万寿图》结下的缘分了。

1999年8月20日,一个偶然的机会,侯吉才携长卷赴京在人民大会堂参加了“纪念邓小平诞辰95周年暨电视剧《少年邓小平》首发式” 活动,这个活动是由中共山西省委、省政府和人民日报社联合举办的。《万寿图》长卷在现场一打开,便成为引人瞩目的亮点,相机频闪,叫好声鹊起,时任全国人大副委员长的王光英、人民日报社总编丁振海等领导及与会人员都给予了高度评价。山西省委宣传部长嘱他,回去一定要参加在太原即将举办的“迎国庆中日书法交流展”。在此活动期间,一位平遥的巨商也是电视剧《少年邓小平》的赞助商,曾出价50万元想收藏《万寿图》,由于日后还要参展,当时未达成——之后最终没能成交,这给他留下了一桩遗憾。返回太原后,组织方在展厅内,为《万寿图》长卷专设了展台。之后,黄河电视台又为侯吉才作了《书万寿 献祖国》的专题片并播出。这一年,与共和国同庚的他真是大为出彩的一年。

2000年,侯吉才接受朋友的建议,决定以《万寿图》申报上海大世界基尼斯之最。

他先将《万寿图》录像给“上海大世界基尼斯之最”总部邮去,不久,总部来函告知,需评审费3000元。他打电话向省书协主席赵望进征询,这个荣誉要还是不要。赵未作正面回答,只说,估计你们繁峙县也没有几个创基尼斯纪录的。你可找你们县里帮帮忙。他找到了县委宣传部长,部长挺同情,可部里也拿不出钱。后来,侯吉才告诉部长说,他的1套千寿图8条屏,谁给3000元就送给谁。部长出面帮助运作回3000元,才解决了这个难题。

当他捧回“大世界基尼斯之最——最长的万寿图”证书时,新华社山西分社发了通稿予以报道,《羊城晚报》《新民晚报》《世界日报》等知名大报竞相转发,侯吉才一时间名声大震,当年,他就被山西省书法家协会吸收为会员。

《万寿图》的艺术价值自不待言,赵望进在其序言中这样评价,“万个寿字,万种写法,变化多端,气韵生动……装裱成册,设计大方,用料讲究,做工精细,形式内容完美统一”。大同市原书协主席陈大树在其跋语中赞道:“(长卷)前后气韵一致,笔墨流畅,其间百句寿词令人叫绝;其构思巧妙,蔚为大观。……堪称书法艺术之精华,实乃中华一绝。”确实,长卷展开,气势磅礴,气韵贯通,且富有音乐的节奏美。

有不少名家被侯吉才对艺术的执着及超乎常人的毅力所感动,也主动为其题词,国家图书馆原馆长、全国著名哲学家任继愈老先生在长卷上写道:有缘得观侯吉才君万寿图,钦其用力之勤、毅志之坚。昔日荀子有云:“锲而不舍,金石可镂”。世难遇其人,今于吉才兄见之。至此,为其或题签、或作序、或题字、或祝词的名家达20位之多——不知这算不算书法界的一绝!

《万寿图》当是侯吉才泛舟艺海收获的第一块黄金吧,这也印证了赵望进先生当年为他题写的一幅墨宝,叫做“真金不镀”。

《万寿集汇》

2005年,侯吉才出版了《万寿集汇》(远方出版社)。

《万寿图》长卷完成后,侯吉才搜集寿字的兴趣不减当年。1999年国庆节后,他在大同碰到了研究北魏的专家、时任大同市书法协会主席的殷宪先生,殷说,我给你写一个“寿” ,你那一万个寿字里肯定没有。果然……原来,这个寿字是来自大同出土的北魏器皿上的。这样,几年下来,他手头又积攒了一批寿字,不整理出来未免可惜——虽然,自己已经写出了《万寿图》长卷,但毕竟展观多所不便,何况多半时候是束之高阁呢。他决定出一本集寿字大成的书。他的这一想法遭到了好友的反对。好友说,你花了十六七年心血完成的《万寿图》,一旦印成书,不是谁都能写了嘛,你那个《万寿图》还能金贵?侯吉才不这样想,他觉得取自于社会的应当交还给社会。寿字汇集成书,同好共赏,传之于世,也是一件功德之事,何况,即使别人拥有了,可自己的还在呀!

《万寿集汇》共汇集寿字11088个。在编排上,按寿字字头的不同写法归纳为二十类,不易分类的,归入异体类。另有寿字采用的单独符号360余种,列于正文之后。在写法上,由简而繁,书写讲究,给人以美的享受。与《万寿图》相比,《万寿集汇》除具有较高的艺术性外,更具有广泛的实用性和珍贵的资料性,它完全可以起到字典和字帖的作用。

在搜集寿字的同时,他顺便搜集了吉、祥、春、年、福、禄、寿、喜、龙、凤、虎、鹤、神、龟、佛、马、富、贵、和、财等最具民族特色和最富吉祥寓意的常用汉字20个,于2006年由中华佛教出版社出版。全书以这20个汉字作为形意溯源、历史诠释和体态解读的对象,逐一作了辨绎与考证,并将其在各种字体中的具体写法以及在历史演进中所发生的形态变化,均详加书写与阐明,使人得以在融汇与对比中系统地了解各种字的形态、写法、意象,及其在变革与演绎中所发生的结构转换和形体变迁,进而从规律上认识汉字的结构特点和变化以及形意构成的基本原则与审美趋向。“这确乎是一项富于文化意蕴的文字训诂、字体考证与书法创新的学术工程了。”山西省社科院原副院长艾斐在该书序言中这样评价。全书20个汉字的各种写法共达七千种。

他书写的寿字和吉祥字达数十万之多,这为他的篆书打下了扎实的基础,加之,他临习了诸多古帖范本,因此,他的篆书作品老辣古朴,颇见功力。

从《万寿图》的完成到出书《万寿集汇》和《吉祥字汇》,完全可以看出侯吉才先生由喜好到搜集、由学习到研究、由一般记录临摹到着意书写的发展轨迹。当然,这其中也不乏探索与创新。

创意书法

 

侯吉才的创新精神在他的创意书法方面得到了较好体现。

1994年,他准备赴五台山佑国寺举办个人书画展。五台山是佛教圣地,可现有作品涉及佛教内容者甚少。他把这个顾虑与一位参佛的朋友讲了,并告,打算创作一幅与《心经》有关的作品,因为《心经》是佛教经典之一。朋友说,你不是佛教徒,对佛教知识懂得又少,想写好这样的作品,恐难办到。侯吉才这人本来就有那么一股拗劲:你越说我不行,我偏要试试。他找来一本有注释的《心经》,认真研读,反复琢磨,心有所悟,最终完成。其作品有两部分组成:在“心” 形剪纸上,用作画墨分五色的现代技法,中间篆书一“空” 字,围绕“空” 字,以“心” 形布局《心经》全文,以小楷书就,以“佛”字章引首;“心” 形剪纸上方,则是篆书横条的“般若波罗蜜多心经”字幅,以“忘我” 章为其引首。然后将两部合而为一,以墨色宣纸装裱,作品的形式与内容得到了较为完美的统一,且主旨突出。展出时,恰有台湾大学的一位教授观展,当场对这一幅作品的内涵及作者的创作心理作了评析,并按标价予以收购。五台山研究会秘书长崔正森当时也在场,研究会正准备出1套五台山旅游纪念币,他觉得这幅作品作为币面的图案之一再恰当不过了。于是,作品的图照被铸进了3枚1套的中国五台山旅游纪念金币(3枚金币6面,其中5个面分别用了五座台顶的标志性景观)。研究会给他的报酬是赠送了1套金币。

其实,上五台山办个人书画展前,他还特意写了“百佛图”。佛字不像福、寿、喜等吉祥字那样易搜集——日常生活应用毕竟凤毛麟角,因而,这“百佛图”中的佛字,不少是他的创意字,写好后,心里吃不准,便拿给李宏如先生看,老李说可以请教一下他上海的朋友沈庆海。沈庆海是搞机电的,喜篆刻,尤以篆刻佛印而知名。寄过去一段时间后,人家也未加评论,却用这一百个佛字刻了一百方印,名为“百佛印丛”,给他也印了寄来一份。沈庆海的“百佛印丛”后随侯吉才的字画于佑国寺一同展出,上飞小签曰:此百佛字出自书友侯吉才之手。至于他用十六国抄经体所书写的40米长卷《金刚般若波罗蜜多心经》,则“更是一件佛学文化与书法艺术同轩合璧的杰作了”(艾斐评语)。

他还创作了以“面壁十年”和“童子拜观音”等为创意的“佛” 字作品,妙趣横生,却又别有涵意,启人深思。

他分别创作的儒、释、道三幅作品,从立意到构图,自出机杼,令人耳目一新。比如“儒”字,四周用碑与帖表现,并以真、草、隶、篆书写“仁义礼智”4字,共72个方块,代表儒家72贤人。“释”字作空心字,外周以百个不同的佛字组成一个圆形,寓法轮常转之意。“道”字则是在阴阳太极图内书写,半阴半阳,周围布八卦,内录老子《道德经》中经典句。像这样的创意作品足有20余幅。

 

篆刻与装裱

那年在五台山佑国寺搞书画展,沈庆海曾专程前来观展并在繁峙小住数日。之后,侯吉才与沈庆海书信不断,彼此将对方引为知己。得知侯吉才有意学习篆刻,沈便从上海给侯吉才买来篆刻工具,寄来篆刻书籍,并帮助制定篆刻学习计划。很快,侯吉才便掌握了篆刻这门艺术,且颇有惊人之作。林鹏赞其篆刻“很地道”,中书协会员、忻州市遗山印社社长安凯年对其作品颇为赏识。除刻印章外,他又尝试搞木刻。某年,古北台文殊寺落成,他应主人之邀前去,时,藏经院的影壁背面空着,他取真、草、隶、篆、行五体,书就一“缘”字并刻在影壁上。前来参观寺院的工艺美术大师、玉雕特级大师、以擅刻猫而有“猫王”称号的福州邱瑞坤看到后,夸赞这“缘”字有创意,有功力。此外,县城正觉寺、鳌子头兴福寺、宝山寺、圭峰寺等寺院内木刻的牌匾、楹联几乎全都出自侯吉才之手。这门手艺,既可传至后世,又为他解决生计问题帮衬不少。

装裱字画,他在忻州也算得上佼佼者。

上世纪八十年代,他去北京办事,顺便去了一趟荣宝斋。只见轩敞的厅内,一幅幅字画活色生香、琳琅满目,他真的像刘姥姥进了大观园,哈,这才叫真正的艺术品呢。趁着店员出去片刻工夫,他做贼似的撩起一幅,想瞅瞅画背面的究竟。

这次北京之行确实让他眼界大开。自己写的、画的装裱出来挂起来,肯定也会增色不少,他想。可去哪里装裱呢?全繁峙也找不到一家。自己何不一试呢?他毕竟有过裱糊匠的经历,可这又不完全是一码事。失败了多少次?已记不清了——好在都是自己的字画,裱坏了也用不着赔,他终于摸索出了一些门道。到后来,已能够接揽一些字画装裱活了。他先是手工装裱,到了1986 年,他购回了一台装裱机。2009年,在县城租了一间30平米的楼屋做画室,匾挂“集雅斋”。家属留在村里——小卖部也离不开人,他自己做饭,有装裱活儿就做,没装裱活儿就画画、练书法,那年,连做装裱活儿带字画出售,收入近11万元之多——这可是破天荒的,也是空前绝后的事,因为之后这样的机会就几乎没有了。

他曾处理过一桩棘手的装裱活儿。一位画家专为神池月饼老字号长祥苑作了一幅类似“清明上河图”式的御供图长轴,神池人、忻州日报社的杨俊峰作序文、郭新民书写,陈巨锁题了签。长轴以折叠式装裱,结果有字恰好夹在了叠缝处——这是装裱的大忌。主人非常珍惜这幅画轴,找上门来,想重新装裱。但揭下如此长卷谈何容易,弄不好会损坏了原作。只能做成卷筒式的了,不过,总算是完成了,也称得上圆满,他松了口气,还为长轴题写了引首。主人非常满意,说,这下可除了他的一块心病。千恩万谢,给了侯吉才5000元酬金,外赠2箱神池月饼和2箱神池麻花。

庄蝶龙鳞卷

最能集中体现侯吉才装裱水平和书画创意的,莫过于他创制的《庄蝶龙鳞卷》啦——它与《万寿图》一同被人誉为侯吉才拥有的“两块黄金”。

这《龙鳞卷》为古装裱技艺,具体做法是:先展铺长幅锦绫作卷底(即为龙皮),锦绫上梯递粘贴双面书画筒子页为龙鳞——数十上百随意,依次退减,书口绘一丹青长卷,或人物、或山水。既成,外观似画轴;展卷,内部书页则次第相积,状似龙鳞。因其书页朝同一方向旋转,亦曰旋风装。此技始于中唐,盛于明清,流传一千三百余年,失传于清中战乱,偶有唐宋遗卷,或深藏于故宫,或远盗至英法。新世纪丙戌年,国人始得发现,遂挖掘抢救,被列入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此龙鳞卷非书画装裱技艺集于一身者难为也。

2012年(农历癸巳),友人杨俊峰从忻州过来看他,谈起赴山东日照所见到的龙鳞卷,好一阵比划,他脑子里仍模模糊糊,没有清晰的概念,上网一查,方知就里。当时,侯吉才就有动手一试的念头,但手头没有合适的题材——他不愿重复以人物、山水为内容的卷品。

2014年,侯吉才的一位画工笔牡丹的画友,给他拿来一本蝴蝶图谱。他脑海一闪,龙鳞卷的题材有了。那年他66岁(虚岁),遂决定作工笔蝴蝶66页(亦取六六大顺之意),每页画蝴蝶3只,背面则书古今咏蝶诗1首——用真草隶篆行五体及他的创意字书写,历时半年,染就书画小品计132幅,装成一卷,长达2米。书口丹青长幅的取材,他也颇费了一番心思,取“梁祝化蝶”的故事,与整卷所绘蝴蝶亦吻合,可是以此为内容者众;最终他选择以“庄周梦蝶”之工笔画作为书口长幅。果然,画与卷相得益彰,堪称精品。诗人雷迅在《侯吉才庄蝶龙鳞卷记》中赞道:“斯卷立意高远,哲理深奥,蝶画精细,书艺娴熟,成工艺之精品,化书画之珍宝,乃兄毕生传世大作矣。”见多识广的杨峻峰先生观后,惊奇于他竟然一个人独立完成了龙鳞卷的绘画、书法、篆刻及装裱,这在全国鲜有,最起码“今朝三晋尚未见闻”。几位收藏爱好者观后更是爱不释手,均有意收藏,只是侯吉才本人也吃不准,不好开价。这应是侯吉才收获的又一块黄金吧。

2013年,《侯吉才书画印集》面世。集子收录书画作品200余幅、篆刻150多方、木刻7幅。不少作品后面还附有“创作手记”:或谈创作缘起、或叙创作背景、或写作品构思、或传书画技法、或道感悟心得……读来亲切自然,且心有所获。集子既是作者三十余年创作的一次小结,更是其心路历程的真实记录。体式新颖别致,而集子的初期编排竟是他自己在电脑上进行的(他50岁那年学会上网打字,60岁尝试处理图片,其后又学着操弄软件)。集子除免费分送全县各乡镇、机关及书画爱好者外,他在忻州市还搞了一次赠书活动,市委宣传部、市书画界的不少领导及大批书画同仁都应邀参加,集子赢得了参加者的普遍青睐和广泛赞誉。侯吉才曾不无自信地断言,不管是官员,还是平民百姓,或者是知识分子,只要打开画册,总能找到他喜爱的一幅……

2016年,除《龙鳞卷》待印外,他的《侯吉才书画印集》(第二辑)初稿早已放至案头。期间,他还编辑印行了一册《侯壁亭书法集》,侯壁亭擅长魏碑,在繁峙书法界自成一家,早年侯吉才曾跟他学过书法。虽然印数不很大,但可为老人(那年候壁亭已九十岁高龄)留个记载,为后学者提供一份范帖(集子以书帖的形式编辑)。

侯吉才身患肺病3年(现已肺纤维化),平素吃西药控制,靠随身的氧气囊应急,身体每况愈下。他说,说不定啥时候一口气上不来就去了。他最遗憾的是恐怕看不到《侯吉才庄蝶龙鳞卷》和《侯吉才书画印集》(第二辑)印行于世的那一天!因为之前的《万寿集汇》、《吉祥字汇》和《侯吉才书画印集》的印刷,全都是他自筹资金,由县内的有识之士赞助达成的。在每本书的后记中,他都要拉出一长串名字,千恩万谢,其情可谓至真至切。当然,这些书最终大多还是免费赠人,回馈乡梓(也有上海、浙江等来函、来电的外地求购者)。

这就是侯吉才,一个普普通通的农民,从起初的为养家糊口到后来走上艺术之路,他在这条追梦的路上,有艰辛,也有欢乐,有付出,也有回报,收获不可谓不丰矣。当谈到他对自己一生选择的评价时,他说,不后悔!自己的东西有那么多人喜爱(近年登门求字、求画、求印、求题匾者大增),他挺知足了。再说人活一世,草木一秋,咱作为一个平头百姓,临走还能给社会、给后人留下点东西,这不是很幸福的事吗?

(补记:文稿完成后,我让老侯审核把关,文章内容倒没有意见,只说题目是否可修改成“侯吉才的两块软黄金”,“两块软黄金”当然是指他的《万寿图卷》《龙鳞卷》啦。我问他这是想给你的两个“宝贝”做个广告?他笑啦。)

(作者  康所平 系省作协会员)

文中配图:侯常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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