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是招牌地是累

【1】

要有多好的耐心才能捱过这多阴少晴的南国之冬！心情低落到极点，却还必须一个人硬撑着作监工将楼顶花土拆解装袋。好在天公赏了一日脸，早起又是细雨纷飞。这让人欣喜艳羡的小花园在完成了请客的使命之后不得已谢幕了。未做防水处理全凭侥幸心理怎能扛住南方多雨的天气。

亲眼看着自己起早贪黑手脚并用了一个多月搭建起来的露天花园瞬间被铁锨和冲击钻无情摧毁，他的心情跌落谷底了，午饭后就病倒了，浑身酸痛，茶饭不思。而我就不得不拖着没有好利索的身体上下里外冒充生龙活虎了。看着近百袋土、杂着砖块瓦片堆满禅室电窑房及过道，我心里无比晦暗，却还是极尽所能地将可以拾掇到的地方擦洗一番，真的是再也匀不出多余的力气来说什么了。

我也做不到要怎样去安慰他，只能够忍住不去怪他。而他又能去怪谁呢？怪只怪自己，一把年纪了却还天真得一意孤行。唉，已经糟糕透顶、最难过的一天过去了。又是一天风雨，也不用担心漏水了；等天晴，物业就会派人来做防水。而对于花园的复原重建，眼下我们都没有力气提起。一个人无助地忙过最阴暗的一天，晚上出去买了两只肯德基蛋挞，吃过以后舒坦多了。我和少年看电视小品，傻笑逗自己开心。

清早再去肯德基买了一杯咖啡，勉强撑着不但外面架子不散，里面的也没垮。在这个消耗心情的阴雨天里，做什么都觉得不合适。从来没有这样无聊过。

【2】

周日又落了一天的雨。我一个人站在楼上通往庭院（曾经的花园）的矮竹篱门前，体会无边丝雨细如愁。回到楼下，所有房间全部打扫干净，洗好的衣服、床单被罩都晾得像折纸似的规整，开了空调除湿；另外开了电暖气，专门烘干儿子的校服。这样的冬雨天气让人抑郁，做一点手头力所能及的小事反倒还踏实点儿。

心情憋闷，茶也不喝了。看他躺在床上虚弱得不成样子，我一遍遍递药送水。早早将晚饭的骨头肉文火煮起来，这是他的二姐从老家快递来的自家土猪肉。吃过晚饭就意味着，我们两个又要撇下他一个回市区了。看我进进出出，他突然非常不舍；他想和我们一起回来，一个人抱恙守着大房子太孤清了。我没搭话。最后，儿子跑进来说，可不能让爸爸自己呆这边，和我们一起回去吧。他听声马上就坐起来，穿衣服戴帽子，将房间门窗都关好，铿锵三人行，全回市区了。

于是，今天我不但要上班，中午还得赶回家一趟给他做饭吃。大男人特别会矫情，儿子感冒要坚持上学，我感冒了也不敢请假还要照顾读书郎，他感冒了不但可以整天卧床还有人中途回来照看，多任性啊。用早上煮肉的肉汤给他下了一碗烂糊面，扯了两片白菜嫩叶，出锅的时候再淋几滴醋，加上一点生抽提鲜，这一大碗连汤带面都吃下去了，听声音，吃得还挺香。他坐在床上吃面，我拎着抹布擦地板，根本顾不过来打扫卫生了，原本的小家小日子一转身就收拾得干净利落。现在两处跑腿，总觉得脚不沾地也不知都忙些什么。

我想起《白鹿原》中最有学问的朱先生说的话：房是招牌地是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