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苇 | 早春二帖

编辑/霞满天 
组稿/下弦月
早春二帖
婆婆纳
节气雨水后,当泥土里沉睡的种子还需要一声春雷来震醒时,匍匐于地面生长的婆婆纳,已在薄寒的春风里酝酿着新一年的花事了。
婆婆纳,其名朴实无华,不会让人想起皓齿红唇的佳人,也不会让人想起满腹诗书的才女,她就是一个乡间妇人的名字,寻常得可以被忽略,可以被遗忘,可以被许多亲切的称谓来替换,比如张姨,比如王婶,比如隔壁的阿婆。
婆婆纳,其貌,无窈窕之身段,无浓烈之花香,无艳丽之色彩。
可是,若你肯蹲下来,俯身细看婆婆纳,你会发现那玲珑的小蓝花竟是那般的别致和清雅,她的美,涂脂抹粉的女子实在模仿不来;她的静,喧闹的人们永远感受不到。
节气惊蛰的前一天,我在小区内探寻春色时,不期然的,就撞上了一地的婆婆纳。
彼时,一丛丛婆婆纳掩映在一些高大的树木之间,不远处的柳正绿雾轻烟般的摇漾着许多人的春心,近处几棵玉兰紧致的花苞正被一些人仰望。而我,在不经意间的一低头,就看到了婆婆纳蓝盈盈的小小花。
这蓝——
单纯,像孩童的笑声,咯咯——咯咯,清澈响亮,让你不由得止步、聆听、莞尔,甚至想蹲下身来拥抱一下。
宁静,如女子的眼睛,眸光里映着心湖的波光潋滟,映着尘世间所有的好。
可是又深邃,是大海广袤的蓝,纯粹得无词形容,站在海边,无需多言,只想沉潜;是天空深处的蓝,可以有几片云飘过,可以有几只鸟掠过,却更衬托其胸襟之博大。在这样的大美面前,无需修饰,只想不语。
一年四季,婆婆纳小小的叶子都在绿着,贴着地面,润着泥土。
绿,是在告诉人们,任何环境下,她从没有停止过生长。就是说,她从没怀疑过人生,即使秋风瑟瑟,即使寒风冽冽。
在乡间,在人间,有许多女子的一生,不声不响,如婆婆纳一样,在孤单和动荡之后,在薄凉和沧桑之后,不曾退却,仍然坚守自己的一方水土,长自己的叶,开自己的花。
婆婆纳,婆婆哪!
梅花
作为一个没有多少意趣和格局的劳动妇女,我不懂梅,更不能把梅之灵气韵入一阙清婉的诗词里。
可是我,喜欢梅。
我喜欢梅未开时的静安一隅和盛放时的端庄大气。
我喜欢梅的姿容和气息,喜欢梅安静恬淡的韵致和纤尘不染的清贵。
在高楼林立的小区一角,生长着三五株梅树。
梅树未开花时,褐枝瘦干,疏朗开阔,和她的近邻樱花树杏树们一样,深远的人生境界还未曾打开,所以小区以外的人还不知道那就是“定定住天涯,依依向物华”的梅。
早春二月,风中还有些雪意,甚至还裹挟些深冬的寒气,此时的诸多草木,生命还在根部蕴藏。
可是梅,在料峭春寒中,凌风绽放了。
仿佛是一夜之间,满树就缀满了一粒粒饱满的花蕾,花苞殷红,剔透可人,如同一颗颗摄人心魄的红豆,是深情凝结,既有江南烟雨中的婉约,又有北国深雪中的傲然。
随后的一个多星期里,便日日都是赏梅天。
盛放的红梅,远看,灿若云霞,却又不浓不烈;近看,静若处子,却又才气逼人。
我和小区里许多赏梅的人一样,看到满树芳华时,虽不会吟诗作赋,可一样油然而生莫名的喜悦和感动,像我的生活里降临了一件大事、喜事。
一簇一簇的梅花,清凉凉地挨着拥着,带着一波波的喜气,溢出一阵阵的清香。盛开的红梅,在我的心中,就是一个饱读诗书、眉眼清澈的女子呀,有风骨却亲近温和,有内涵却不张不扬,容貌端且知礼仪。她虽未出一言,未发一声,那满腹的才情和满身的雅意,已然芬芳了我。
轻寒的风中,梅嫣然一笑时,天空明亮,大地芬芳,人间开始柳软燕喃……
梅,一朵梅,怒放的生命在早春。
她,整整一生,执念的是真善美,引领的是万顷春。
END
作者:蒲苇,原名李芳,连云港女子,爱生活,爱一切美好温暖的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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