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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春暖花开，阳光明媚，风儿轻柔，心情愉悦。母亲，我想带您去爬山。母亲今年七十五岁，侧躺在沙发上，正看着手机视频，听我说完，一嗔一怒，“你这丫头，明知我跑不动，说这话刺激我呢。”没有，母亲，我真的想带您去。车开到山脚下，您走几步是几步，累了就坐在石头上，看看山，看看水，看看人，看着我们爬上又爬下，吃点小吃，喝点儿水，我再给您摘一把野花，您捧着，嗅着，脸上笑意盈盈，就行。知道您从小到大没少出力。在娘家是老大闺女，还没案板高就开始做饭、织布、纳鞋底子。姊妹六七个，穿的用的，您是外婆的好帮手；到婆家，父亲在县城上班，奶奶去世早，爷爷脑子不太灵光，家里地里，您是一把好手。跟父亲50年的婚姻生活，磕磕绊绊，吵吵闹闹，一生气您就抱怨，说外婆没给您找个好婆家。幸福的家庭个个相似，不幸的家庭各有不同。您的抱怨和委屈，已是中年的我渐渐理解。年少时家里物质条件差，兄弟姊妹多，营养缺乏；结婚后受累，地里农活全靠您。生我时产褥热，差点丢了性命。小舅舅往返几趟，趟着冰凉刺骨的沁河水，请来河对岸的老中医，给您救治，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却因此落下病根。过量激素导致您的体重增加，头晕、腿疼。那会儿年轻，还不在乎，现在年龄大了，病都出来了。最烦人的是关节炎，双腿膝盖半月板磨损，导致爱运动的您，不能旅游、跳舞、爬山、锻炼。院里几个老伙伴先后做了膝关节手术，有的恢复还不错，我们也想给您做，但是医生说您血糖高，建议稳定血糖一段时间再考虑。您坚决不做，说是害怕，又说年龄大了，不想做。我心里很难受。我知道，父亲退休后，其实您很想和他一起到处旅游。您是闲不住的人，也是爱美的人，这从您的衣着打扮就能看出来。无论什么时候，只要出门，您必定穿戴干净整齐，端庄大方，不失时尚。您不喜欢首饰，喜欢自然朴素，直接影响到我和妹妹，从小就没打过耳朵眼，也不喜描眉画眼涂口红。话扯远了，您的腿，成为我们的心病。我想带您去爬山，成为一个奢想。2008年发生了很多大事。年初南方发生大规模严重雪灾，5.12汶川大地震、中国成功举办奥运会，神七载人飞船成功问天……我们经历了情绪的大起大落，感受了太多悲欢离合。我建议您和父亲一起北京旅游，但那会儿我的孩子持续发烧生病，您犹豫不定，最终拗不过我们，也舍不得退掉买好的车票，心神不定踏上旅途。每天电话打来，听着您一边描述白天的见闻，一边抱怨饭菜贵，跑得腿疼脚肿，我在这边微笑，我知道，您是开心的。那次之后，这么多年，您没有再出过一趟远门。我眼睁睁地看着您，从记忆中的风风火火，到现在的步履蹒跚；从拉着满满一平板车、捆扎四五米高的小麦稳稳当当，到现在手指颤抖，包饺子都捏不住皮；从梳着两条乌黑的麻花辫，到现在的满头银丝，皱纹爬上额头。岁月如流，红了樱桃，绿了芭蕉，带走了青春，留下了记忆，还有您大半辈子的辛勤劳作，无私付出。我们和孩子们，就是您的复制、粘贴和裂变，是您生命的延续，如呼吸，如血脉，如影随形，不可分割。2020年春天，新冠肺炎疫情疯狂肆虐，您和父亲的金婚纪念日，也因这个特殊的时期变得让人动容。和您一墙之隔，也不能自由出入，只能微信视频聊天，三天一登记出门购物，我大包小包两边采买，约好了等疫情过去，再给您和父亲庆祝。最艰难的时候过去了，我们可以出门自由活动了，您和父亲的金婚纪念至今也没有补办。您说，不喜欢戴首饰，也不喜欢大鱼大肉，也不缺衣服穿。总之，您不让我们花那“闲”钱。我和妹妹的两个孩子，您一手带大，您的耐心和细心，我和妹妹自愧弗如。母亲，您辛苦了。常常在想，也时刻关注着，期待突然有一天，一则医学界的重大突破性成果横空问世，我愿将我身体的一部分，还给您。让您可以健步如飞，可以快乐享用所有甜蜜的美味，永不受疾病的折磨，永不再失眠和焦虑。如果有下辈子，我做医生，白衣天使做到极致，精英里的精英，拯救一切疾病中的人们，当然包括所有的母亲。但是，没有来生，今生我亦是凡人，没有考上好大学，没有一份好工作。结婚生子，家务琐事，生病住院，费力开店，焦头烂额，一地鸡毛，从来没让母亲省过一天心。而母亲啊!您是荷叶，我是红莲，心中的雨点来了，除了您，谁是我在无遮拦天空下的绿荫？今年春来早，一夜东风起，满城繁花似锦。梅影绰绰，桃花灼灼，杏花微雨，绿草如丝。春天真美，母亲，我想带您去踏青，去爬山，去所有您想去的地方，陪您笑，陪您玩，陪您走。多少次想提笔写您，却总是难以落笔。都说母爱如海，我说母爱是柔波里荡起的涟漪，一圈一圈，绕不出去的牵绊。这牵绊，我在这头，您在那头，相依相伴，没有尽头。
作者简介：任芳，河南济源人，文学爱好者。愿同你一道，感受文字的温暖和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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