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濛濛亮就穿衣下炕,扬大二正(迷糊)的带上背壶、棒子面干粮、铁锨,一溜小跑到三道街永安堂胡同口和剩子(大号李胜)、猍歹(狼的俗称,大号马志华)会合后,欻欻往东沙坨子爪毛树林疾走。 进了稀稀拉拉的林子,地上的甜草棵子到处都是,但哪棵底下有粗根茎却难于判断。
猍歹此刻涨包(自我膨胀)起来。他比我们大两岁,从他爷爷那儿得过真传——能根据叶、茎判断地下根茎粗细。他牛逼烘烘地手搭凉棚撒目(观察)一顿,表情肃穆,呈先知先觉哲人状。这神态搁在一个半大小子脸上有点儿滑稽,观有顷,果断戟指:
“慢点儿慢点儿,悠停着,败(别)碰坏鬚子和皮儿啊!” 挖下两尺多,剩子大喊一声“楼子”,便看到一个大疖子(“楼子”),往下斜着就是大拇哥粗的甜草根,大家伙来了劲儿,只用一张锨,顺着根子挖起来,剩子力大,往手心吐了口唾沫拉开架势往下掏。 铁锨是专门用来打甜草的,锨头又长又窄,把儿头上烫个透眼儿,穿根小仔儿绳(细麻绳)。单手攥把儿往下猛力一砸,锲进土里,可掏出不少土。沿根茎两边砸挖,一会儿就没了锨把儿,便拽小仔儿绳掏出土来……不一会儿,二尺半长的粗甜草根便出土了。高兴地剁下一小段尝尝,闹个登的甜……
后来让猍歹给选准后我们仨一人挖一棵,提高了效率……到晌午我们每人挖得三根。 晌午打尖(吃饭)我们互尝棒子面和咸菜。猍歹的咸菜一股臭脚丫子味儿,连他自己都不吃。大人说淹咸菜疙瘩分谁淹,臭手就淹不出好味来,猍歹不得不承认他娘淹咸菜是臭手……
万壑松风——本名孙国辉 退休前曾供职市政协文史资料部门,热心学习赤峰近现代史料和摄影,曾出版《赤峰摄影史》及举办肖像摄影艺术个展,文学作品曾被国家及外省报刋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