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源、紫金骑行记(上)
文:聂传安
(这是2011年2月初写就的文章,至今已八年余了。当时我家孩子初二,正是我现在所带学生的年纪。想到这帮小子正在放假,于是就想到当年假期时两个大人带几个孩子外出骑行的辛辛苦苦。)
1、准备
早就有这么个计划:寒假如果回不了家,就带孩子出去骑几天车,让孩子磨炼一番。
时时遇到这种情况:孩子明明衣食无忧,但仍缺乏幸福感。我想,按照需要层次理论来说,孩子们的幸福起点太高了,在曾经吃过一些苦受过一些难的大们们看来已经很不错的生活,在他们眼中是理所当然的事。他们没有经历过幸福的落差,自然难以体会到现在之生活就是幸福。要想改变这种感觉只有两种方法:其一提高生活档次;其二,经受一些苦难。后者的成本明显低于前者,于是我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
我们到惠州捷安特专卖店,像小学生一般听着老板娘的介绍,小心地选购着自己非常陌生的变速山地车。看着车把前的变速装置,我惴惴然,心里暗想这到底咋用呢。老板娘的口舌没有白费,我们知道了钢架与铝合金架的区别,知道了变速的基本原理,知道了买头盔不要怕贵,因为头更贵,知道了手套可以防擦伤,知道了骑行裤可以让屁股更好受一些等等。其实有一些知识我早在网上查过,于是偶尔也能递上一两个专业名词,显得自己并不是那么菜。
前灯、尾灯,组合工具,备用轮胎,补漏工具,小气筒,绑腿等,我们备齐了最基本的防意外工具。于是,物质条件得以充分的满足。
两位同事听说此事,很兴奋,也鼓动自己的孩子去。于是,吴桐父子和逍逸也都备了车,准备共同出征。
我计划,用四五天的时间,骑行四五百公里。大致路线是:从惠州出发,经水口、横沥,到芦岚、观音阁,北上蓝田、河源,然后东驱紫金,再南下苏区、新庵,最后经惠东返回。路上城镇较多,不固定餐食、住宿地点。
孩子们精神气都很足。大人们也都做好了一切准备。
我们相约:2011年1月26日上午8时整,万佳楼下肯德基旁相聚。
2、见闻
1、1月26日上午八点前,我们都已装备齐整,聚于万佳天桥下。两个妈妈也赶来送行。我们五人头盔、手套俨然,右裤脚还都用绑带扎起,五辆车并排,留影,吴桐爸爸还伸出右手叫一声“耶”,很像那么回事。仪式完毕,我们便鱼贯而上马路,四天行程正式开始。
2、我穿了件羊绒毛衣,并加上一件厚外套。当时早上清凉,但骑不多远,便感觉到有些热。再骑,只好解开衣服。经历后来才知,我们带的衣服太多了,那么大的运动量,根本就没有冷的感觉。
3、我一直对横沥有着好感,主要是在惠州街头,总能看到“横沥汤粉”的招牌,而学校门口就有一家,味道的确不错。我也曾在网上看过一个帖子,内容正是对那家汤粉店的赞美,写者明显是一中校友。我们过水口镇后,我便叫道:“到横沥吃汤粉啊!”超哥道:“你没吃啊?”我说已经吃过了,但想吃一次正宗的汤粉。谁知到了横沥,发现甚是简陋,不像个城区所属之镇。路边汤粉店也有几家,但仅看外表就让人吃意退却。我估计这路从镇边走,未入中心,但也没有必要为饱口福而拐进去。
4、骑到矮陂附近,见一岔路口,前行去紫金,左行去芦洲。我们便左行。刚踩几下就马上感觉不同:这是条县道,新路,平整而车又极少,我们骑着非常惬意,也就不管以前交待的不准并行的要求。这条新路一直把我们带到观音阁。
5、过一个小村,路边有不少孩子,见了我们,估计是感到新奇,拍着手边笑边跳边叫:“靓单车!靓单车!”虽是客家话,但我也听得清清楚楚。我冲他们一笑,挥挥右手,然后飞驰而过。
6、快到芦洲大桥时,我们四人停下休息,等待已经落在后面的超哥。恰路边有一中年妇女似在等车。我们便问观音客往哪个方向走。她用并不流畅的普通话说往左走,过了大桥就是的。然后问我们从哪里骑来。我们说从惠州。“从惠州骑来?你们是不是很无聊啊?”我很认真地说:“是啊,我们的确是很无聊。”然后大笑。
3、痛苦
应该说,起初我们五人对于路上有可能遇到的困难都没有明确的认识,而这个困难就是屁股痛。骑过几十公里后,已隐隐觉察,但我们骑一阵歇一会儿,以便让那个承担着身体绝大部分重量的部位喘口气。但是这些年来那个部位一直养尊处优,从无长时间地受到如此之大的磨难,虽有少时休息,但更多的是似乎无尽的重压与痛苦。而这现象,自从过了观音阁东江大桥后更明显。
观音阁后,我们走上一条沿江柏油路,骑起来很舒服。路两边种有笔直的桉树,右手边东江的绿水时不时闪现。但疼痛仍然难忍。我们有时坐在路边休息时,皱着眉头,看着那个安静的车座,毫无去骑的欲望,一脸的苦相。但好在路平,人又少,空气新鲜,似是缓解一些痛苦。有一段时间我一阵快骑近十公里,根据路边的里程标注,算算速度在每小时20公里以上。
但这样的速度是不可能一直保持的。当接近蓝田之时,路面突然变得破烂不堪,车子不停地颠簸,这让我们大受其苦。这时我们的屁股已经脆弱得连一个小坑带来的波动都不愿承受。于是五个人咬着牙,忍着痛,时不时地将屁股抬起,尽量延长它与车座离开的时间。但最后实在受不了,五个人便扎好车,歪在路边一片枯草上。此时真累,闭上眼,似乎马上就能睡着。
骑到埔前时,太阳已快下山。我似乎已经到了身体的极限,便想就不骑了,在此找个地方停下来。但超哥觉得小镇上不够安全,还是住在河源好一些。我茫然地望着前方,知道余下的近三十公里,对我们才是最大的考验。
埔前到河源的大道太宽太直,基本没有什么转弯,所以让我们感觉到,城市似乎就在眼前,却怎么也骑不到。路很平,但有一段我发现,推着车走远比骑车舒服。三个孩子也不知道哪来力气,早就骑不见人影;超哥一直在后面拖着,我便想:我要等等他。于是推着车,不时地朝后看,却一直不见。我想,就这般速度,啥时才能走到呢?我边走边停边后望,始终没看到他追来。前面孩子们来电话,说在等我们。我便说我也在等人,让他们别急。如此这般,估计过了数十分钟,忽听超哥电话:你们在哪儿?怎么还没看到你们啊?我忙问他在哪儿,他说快到河源了,在前面等我们呢!我说你一直不在后面吗?他说后来他骑得很快,跑到前面了。我忙骑上车,忍着痛住前追。不久就看到三个孩子,吴桐问:“我爸爸呢?”我也不下车,只是说了一声“在前面呢”,于是四个人便又冲起来,只是边骑边奇怪:他怎么可能没让我们这前后两拨人看到而跑到前面去?
晚上八点半左右,我们终于进了市区,找到一家宾馆。我们把车子一扎,歪在大堂柔软的沙发上,就再也不想起来。小家伙说:“骑了车,才知道坐沙发是多么幸福的事儿!”我想:这正是我带你们出来的目的:经历此事才知,平时的生活其实都是幸福的。(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