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公孙胜要收服乔道清?

宋江带梁山兵马征讨田虎,遇到妖道乔道清,连败数阵,无计可施。乔道清何许人也?乔道清原名叫乔冽,游崆峒山,遇到异人传授幻术,能呼风唤雨,腾云驾雾。他到安定州,遇到大旱,揭了榜文,求雨成功,按理说应该得官府的三千贯赏钱。可是,本州库吏受人撺掇,私吞赏钱。乔冽气愤不过,和库吏打起来,一时失手,打死库吏。他带着母亲畏罪潜逃,改名为乔道清。后来投奔田虎,帮他捏造谣言,逞弄幻术,煽惑愚民。田虎封他为护国灵感真人、军师左丞相之职。

他和同乡孙安一同带兵出来,先用法术召唤黑气,困住了五百步兵,活捉李逵,又用一阵黄沙活捉唐斌,冲散唐斌一万人马,使其折兵大半。宋江亲自带兵和他交战,也被他的法术困住。他的法术包括黄沙、黑气、神兵法、三昧神水,要不是土地神显灵,宋江等人就被活捉了。即使樊瑞亲自带兵和乔道清斗法,也不能胜他。圣水将军单廷珪和神火将军魏定国各带五百步兵和乔道清交战,也不能胜他,被他用法术招来冰雹,打得他们抱头鼠窜。只有关键人物公孙胜来了,才能胜他。

公孙胜大展神通,先弄出一道金光,把风沙冲散,把那些乔道清祭出来的天兵天将化为纸人,接着弄出空中很多黄袍神将,把乔道清的黑气冲灭,又用秦明手中的狼牙棒隔空指挥,打掉乔道清隔空指挥的点钢枪,又召唤五龙山凹里的黄龙和赤龙,大战乔道清召唤来的黑龙、青龙和白龙,最后用手中的麈尾化作大鹏,把五条泥龙击得粉碎,泥块砸中了乔道清。乔道清大败亏输,同费珍、薛灿领败残兵逃到了百谷岭的神农庙。公孙胜带兵围了百谷岭,并不攻打,而是有心要收服乔道清。

乔道清本事很大,会妖术,能在战场上应用,打得宋军狼狈逃窜。按理说,他被公孙胜打败之后,就应该被打死,以此挽回散失的军心。况且惩治妖道,破除执迷,合情合理。只是因为乔道清当年曾经到九宫县二仙山访道,公孙胜师父罗真人不见他,让道童传令:“你攻于外道,不悟玄微,待你遇德魔降,然后见我。”其中有两层意思,一层意思是说他的幻术是邪魔外道,不入正流;二层意思是说隐语“遇德魔降”,到那时机缘巧合再见罗真人。公孙胜让投降过来的孙安说降乔道清的时候,特别强调“遇德魔降”四个字,让他醒悟。什么是“遇德魔降”?就是说宋江带兵破了眼前的昭德城,乔道清的法术又被公孙胜破了,以此可知罗真人隐语“遇德魔降”的意思。那么,乔道清的法术是邪魔外道吗?当然是。公孙胜对投降过来的乔道清说:“足下这法,上等不比诸佛菩萨,累劫修来,证入虚空三昧,自在神通;中等不比蓬莱三十六洞真仙,准几十年抽添水火,换髓移筋,方得超形度世,游戏造化。你不过凭着符咒,袭取一时,盗窃天地之精英,假借鬼神之运用,在佛家谓之金刚禅邪法,在仙家谓之幻术。若认此法便可超凡入圣,岂非毫厘千里之谬!”也就是说,佛教的佛、菩萨历尽劫难,修成正果,神通本自具足,属于上品;蓬莱真仙练内丹,修炼成仙,用法术只是玩乐,并不是视此为正道;乔道清本身没有什么修为,仅仅凭借符咒,借用神力,并不是什么大道,而是邪魔外道。佛家的“金刚禅邪法”就是对乔道清这种法术而言的,和“空空大道”相违背。佛道本身不相容,公孙胜能够把佛道修为说的一清二楚,不由得乔道清不归顺。

佛教讲究“空空大道”,神通、法术都是邪魔外道,不值得一提。《西游记》中菩提祖师要孙悟空选择的那些修为都是旁门左道,只有传授了他的金丹大道,他才成了地仙。但是仅仅如此还不行,他还要经历七灾八难,为了避免受天灾,菩提祖师传授他七十二变。那么,七十二变就是缓解金丹能量过分集聚的,并不是大道本身。他超形度世,游戏造化,本身就是仙人行为。孙悟空大闹天宫之后,经历了五指山下五百年劫难,跟随唐僧到西天取经,则是佛教提倡的历劫,累劫修正果。到了车迟国,孙悟空和虎力大仙、鹿力大仙、羊力大仙斗法,即使三位大仙的法术五雷法是真的,能驱使龙王来降雨,也不如孙悟空的修为高。孙悟空能直接和龙王见面、对话,晃一晃铁棒就能轻松让龙王听他指挥。除了五雷法是真的,其他的符咒都是假的,包括羊力大仙修炼的冷龙仍然属于邪魔外道的法术。孙悟空整死虎力大仙和鹿力大仙之后,羊力大仙的冷龙被龙王捉了去,致使羊力大仙惨死油锅中。在佛教看来,道教的法术不值一提,并不是“空空大道”,过分依赖法术就会堕入魔道,如果不思悔改,或者没有高人指点,就会成为魔君,危害人间。乔道清就属于此类魔君,他的法术只能成为幻术,并不是真正的法术。罗真人知道他的底细,罗真人的徒弟公孙胜当然也知道他的底细,一句话点醒梦中人,让他服服帖帖拜公孙胜为师。

如果对公孙胜收服乔道清的事情进行现实解读,会发现很多内在原因,并不是罗真人说的“遇德魔降”那么简单。乔道清会幻术,打得宋江队伍几次大败亏输,逼得宋江要自刎。他的幻术厉害不厉害?当然厉害。按照梁山招降敌将的套路就是,凡是对方有真本事的将领,就要想方设法招其投降,什么叫做有真本事?就是能够打败梁山的将领。梁山招贤纳士的规则说白了就是“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招降。”在入云龙公孙胜出现之前,乔道清确实无人能敌,起码具有了梁山招降的前提条件。而“遇德魔降”四个字只有在阵前的乔道清和公孙胜两个人知道,别人并不知情。或许,“遇德魔降”四个字只是公孙胜招降乔道清的借口,乔道清也知道是个借口,眼见着大势已去,只能就坡下驴。他当然不是心服口服,当公孙胜一席话说破修炼之法的时候,乔道清才彻底服气,拜公孙胜为师父。

梁山泊兵马之所以能够不断壮大,依赖的是开放的招贤纳士系统,不断扩大宣传,不断寻人入伙,不断招降敌方兵将,以至于梁山兵马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不但可以对抗朝廷,而且可以雄踞一方,足可以称霸中原,成为割据的诸侯。只是宋江忠心耿耿,愿意辅佐昏庸的皇帝,以至于葬送了大多数弟兄的性命。而这些,公孙胜和归顺的乔道清都不关心了,他们已经成了化外之人,半仙之体,不为红尘纷争扰乱心智了。乔道清凭借幻术,凭借大队人马,具有了被梁山军队招降的条件,如果他的幻术不太灵,他的人马不太多,就会被无情打死,还被说成是妖道,不被后世同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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