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家| 和《白蛇传·情》导演聊到最后,他有点怒了

采访、撰文/法兰西胶片
这一礼拜,中国电影市场又出了一个低调的“爆款”,相信你也有所耳闻。
它爆到什么程度?作为一部市场向电影,豆瓣评分8.2,在2021年整整半年时间里,评分仅次于话题纪录片《六人-泰坦尼克上的中国幸存者》(豆瓣8.4)。
它低调到什么程度?作为豆瓣8.2高分片,有着行业内精良视觉特效,但票房截止到5月29日才刚刚到660万,排片一直在1%上下徘徊。
关键的问题就在于,它是一部粤剧电影——《白蛇传·情》,其实是戏曲片
图片来自豆瓣及猫眼专业版app
就问你,你上次看戏曲片是什么时候?别想了,你可能就没看过,因为从最广义的市场来说,它就没有放过。
但《白蛇传·情》的争议同样多,疑问也同样多。比方说,一部戏曲电影,怎么做到连正常商业片都经常不具备的精致与CG特效质量?同时仍有一些戏曲界的声音,在反对它对戏曲电影的改动,嫌它步子迈大了。
一系列的议论声混合在一起,让《白蛇传·情》导演张险峰即便在电影制作完成并公映后,又要面对一座舆论险峰。
在这一周里,张险峰个人受到巨大的媒体关注,几乎每天都把专访和观影团活动时间排满,紧张的时候,连饭都吃不上一口。
在开完一场工作会议后,本该是休息的时间,张险峰接受了第一导演(ID:diyidy)的独家专访。
聊到最后,他着实有点怒了。
导演张险峰
01
神话缘起
刚找到我时,踟蹰了半个月完全没有创作方向
第一导演:《功夫机器侠》之后这么多年没有电影作品,突然做了一个戏曲电影,这个跨度的起始点是什么?
张险峰:怎么说呢,对于戏曲来说我是个外行,看的并不多,之前也没有计划要拍戏曲电影。大概2017年底,这部影片的监制包世宏找到我,说有这么一个项目。
当时广东粤剧院的院长曾小敏老师因为演白娘子拿了梅花奖和文华奖,一个是民间最高奖,一个是政府颁的最高奖,所以广东地区对这个项目很重视,然后珠江电影集团和粤剧院商量,他们愿意投入比较多一些的钱,把它拍成一部电影。
《白蛇传·情》剧照 曾小敏饰白素贞
珠江电影集团的初衷是什么?是拍一部高度电影化的戏曲片。他们也接触了一些导演,但担心拍完之后还跟之前的戏曲电影一样。
第一导演:怕市场上不太有声响。
张险峰:对。坦率讲,我也感到很突然,不敢贸然接这个事,我说我先把舞台剧的视频看一眼,了解一下。
在舞台上,这个剧就是后景是一张蓝布,上面画了几个花,就三个演员在那,毕竟戏曲的假定性很强,不需要太多道具,只有一座断桥。
我看完之后,一个礼拜都没想到一个方向,我跟包世宏说你再给我一个星期,我还要再考虑一下,等于说是我考虑了半个月,但半个月过去还是不行。
第一导演:这半个月你都舍弃了哪些想法?
张险峰:我首先舍弃了过去的所有拍摄形式,这是肯定的,我也知道过去戏曲电影也有很多探索,但毕竟资料比较少,我也没找到能契合我想法的路子。我又找了一些国外的电影看,包括找一些图片作品、绘画作品,看完之后我眼前没有任何方向。
第一导演:任何灵感都没有吗?
张险峰:一个都没有,我就面临创造上的一条绝路。但我这么多年,也喜欢挑战,喜欢拍一些不一样的,以前拍广告,每种风格我都能找到解决办法,不能说解决得特别好,但至少能把它完成,而且不会太丢人。
这对我来讲反倒是一个创作动力,既然大家都没人走过,也逼着我试一试,我自己压迫自己,把它给压出来,看看它能呈现出一个什么样的作品。
导演张险峰和《白蛇传·情》主演合影
第一导演:你能动用的以往的经验是什么?
张险峰:艺术和技术上的都有。我以前是中央美院毕业的,对艺术作品的关注应该是从上大学的时候,甚至从小学就开始了,之后又从事广告制作,从事一些短片的拍摄,所以无论是文学还是影视,脑海里会有一些积累。
那半个月过去了,我就想先跟珠江电影集团和广东粤剧院交流一下,因为人家珠江电影集团投入这么大,也得看看人家想怎样做这个事。
第一导演:到底是怎样一个投入规模?
张险峰:成本是保密的,但要远远超过一般戏曲电影制作规模。
第一导演:那当时你们谈了几轮?
张险峰:首先他们说现在正好有一部戏曲电影在上映,让我去看看,那我就买票看了。那个早上,这个电影只排了一场,里边坐的全是老人,最小的也是五六十岁,看到戏曲电影这个现状,我觉得有点可悲。
想到这我就一定要跟粤剧院谈一谈,珠江电影集团的孙金华总(《白蛇传·情》制片人)非常豪爽,也非常热情,他愿意跟我做创新,粤剧院这边曾小敏院长也是很年轻很阳光的一位艺术家,她也有大胆创新这个愿望。
那我们三方很快就达成一致了,这个事我就可以往下做了。
《白蛇传·情》花絮照
第一导演:那三方具体讲想法的时候,是怎么沟通呢?
张险峰:那时候还没有一个具体的想法,你想想,现在这部电影你看到是这样,但是在我做之前,你可能看到的就是一张蓝布,从一张蓝布变成今天这样,不是一步可以跨得过来的,是我思虑了很长时间,才慢慢慢慢成形的。
第一导演:你现在觉得他们对你的信任来自哪里?
张险峰:应该是看到我过去的一些作品吧,我的监制包世宏也在这里做一个推荐。
说真的,当初接的时候,我是有点责任感的,目的很单纯,文化传承是需要大家来做的,如果说年轻人不看,这个传承很难再往下走。
第一导演:怎么和年轻人对接呢?
张险峰:我觉得应该降低一个姿态,这些年戏曲电影的发展,我觉得有些曲高和寡了,它其实主要考虑的是把艺术家的表演完整地、原汁原味地保留下来,然后作为资料保存,作为学术性特别高,对未来的曲艺传人作为一个学习和研讨的作用,但是,在整个过程之中不是特别考虑观众的存在。
导演张险峰工作照
02
改编之道
女权对男权的挑战,本质上是挑战男权中没有人性的部分
第一导演:意向达成了,开始做了,那你能介入文本多深呢?
张险峰:首先文本结构我得改,原来这台戏差不多是140分钟,我大刀阔斧剪了100分钟。
我也知道,这些删减可能会减掉一些戏迷们喜欢看的桥段,但我必须要做出一些牺牲,你得让观众先把电影看完啊,如果我原汁原味地把两个半小时这台戏拍成电影,观众看一半他走了,我们所有努力都白做了。
第一导演:可以举个例子吗,哪些段落戏迷特愉悦,但不得不删?
张险峰:比如踢枪,还有一些文戏桥段,借伞还伞,这些扯来扯去的,转场的东西就不必要,它会让节奏变慢。比如说像结婚那场戏,其实有一大段的唱段和两个人的歌舞,很好看,也很漂亮,但是剧情不能推进啊,再不推进法海就进不来,许仙就不能去买雄黄酒,所有情节都会被那段戏给阻隔在那里,变成了你一直在看演员歌舞,这就都是个问题。
即便我这样做,已经剪了很多了,还会有观众觉得我有一点点慢。
第一导演:那在这一点上,和编剧莫非老师或者说小敏老师会产生一些摩擦吗?
张险峰:摩擦不大,我们意见挺统一的,小敏也会说,结婚这段服装做得也很漂亮,歌舞什么的都很到位,但为了推进,不能拖泥带水,也愿意把整场戏拿掉,她最后同意的。
莫非老师也没有太多异议,能够理解,我们保留的戏份里歌词都没有动的。
第一导演:那你自己作为导演,你表达上的私心是什么?
张险峰:很多,我角色都有改变。
举个例子吧,戏曲演员的角色多半都是比较平面化,就是非黑即白,咱不说全部,大部分是比较单薄的。
但咱们都是影迷,知道电影角色都是比较有厚度和层次的,你好人可以变成坏人,坏人也可以变成好人,那我会把我的理解放到电影里边来,比如法海的改变,许仙的改变。
大家都知道许仙是个渣男,但我其实并不想表现他太渣,太渣了,整个戏是接不住的,比如说买雄黄酒故意试探白素贞,那白素贞这个角色一下就弱了,为什么?白素贞这么容易上当,被许仙骗了,被许仙骗完后,还水漫金山打得一塌糊涂,自己差点死掉,观众肯定会问你,就为了一渣男,这值得吗?
所以许仙必须变,要把许仙往好的地方去建立,他没有那么多心机,只是单纯说今天是端午节,画外音里家家都喝雄黄酒,那许仙自然就买了一点雄黄酒回家,请白素贞饮酒。
许仙是真心实意的,你看那三杯酒,他的话是递进的,第一杯酒,说你看今天是端午佳节,我跟娘子一起喝一杯,白素贞想我千年法力,一杯酒算什么,那我就喝了,喝完之后许仙又劝她,说咱们再喝第二杯酒,白素贞突然想到自己怀孕了,不能再喝,就拒绝了许仙,那许仙当时听了是喜出望外,有孩子了!还是端午佳节有的孩子,这是双喜临门,我们得为了孩子祝祷,这一祝祷,白素贞也有触动,为孩子祝福,是两个人的大事,白素贞就把第二杯就喝了。
许仙(文汝清 饰)
喝完第二杯你看白素贞就有一点不行了,有点晕。但是你看许仙,他的情感没有停,一直是在往上走,我许仙孤苦伶仃一个人生活在世上,你白素贞看得上我,有了孩子,我们就是一个家庭了,说我终身的意愿就是跟你白头到老,许仙一晚上他全是掏心窝子说话。白素贞就触动了,终于我算是可以在人间落下来了,有家就是落了根,所以她才喝了第三杯。
包括法海,咱们过去的戏曲作品里他是一个怪人,一个大坏蛋,我不这么看,不是一个好人和一个坏人就可以打起来,可能两个好人也会打起来,因为你的价值观和信仰不同。

法海(王燕飞 饰)
如果我把法海做好了,白素贞的形象她就能起来。过去的文学作品,说法海开了药店,白素贞也去开药店,法海是要收钱的,但白素贞是免费赈济灾民,法海一看白素贞你免费赈济灾民,那不行,我得跟你干,跟你磕,两边就打起来了,这个太狭隘了!白素贞跟他打也是为了复仇,因为药店的事,你欺骗我老公,让我老公把我灌醉,把我这蛇形变出来了,那我得报复你,那白素贞就也跟着变得狭隘了,角色就弱了。
在我看来,法海他最后也怀疑自己的信仰是不是对的,这一个女人,我这么阻挠她,我都把她打成这样了,她居然怀着孕还跟我这打,法海是怀疑自己了。
而白素贞打的也不是法海个人,不是有私仇我才跟你打,白素贞挑战的是什么?挑战的是男权,挑战的是法海背后那个强大的体制,所谓天规,那白素贞也伟大起来,她最后把法海也感染了,法海最后手上那滴血,它也溶化了,那就是法海的内心,他的信仰在崩塌。
第一导演:你有没有特意为了符合现在的女权而去做这些改动?
张险峰:女权对男权的挑战,本质上是挑战男权中没有人性的部分,这是主线。
第一导演:小青给许仙那一巴掌,原来戏曲里就有吗?小青这个角色有变动吗?
张险峰:这一巴掌是原来戏曲就有。小青和白素贞性格完全不一样,她对人间没有太多依恋,她觉得好玩就在这玩会,不好玩我就撤,她是这么一人。所以说你看小青跟着白素贞到金山寺讨公道,但白素贞说你不要太硬来,我还想求求情,这一下把小青给激怒了,到现在了你还想着求法海,那不行,我必须得跟他往死里干,等于是白素贞的行为激化了小青。

小青(朱红星 饰)
第一导演:这部戏为什么没有放老百姓的视角?
张险峰:不是说没有想过,篇幅只有100分钟,当你铺垫完这些主要角色,时长已经很长,观众会疲劳,再加老百姓,很多主线上的东西可能不好交代了。白素贞这角色你最后怎么建立?那就有些负面信息在她身上了,白素贞就没法处理,法海也会跟着没法处理,事情变得很复杂。
03
CG之王
没有跟我合作20多年的老搭档帮助,这特效做不出来
第一导演:来聊聊特效吧,现在这片最爆的点,就是一部戏曲电影,特效怎么会这么好。
张险峰:其实我们并不宣传特效,但为什么大家都在谈特效呢?任何人一说《白蛇传》,第一是许仙和白素贞相恋,第二就是水漫金山,第三是雷锋塔,这都是标准符号。水漫金山我们没法实拍,就只能在特效上做很大的投入,重点是我们这是4K,4K的制作周期和经费是普通电影的好几倍,你可想而知这难度有多大。
水漫金山那一段是高潮戏,我们纠结了很长的时间,放弃了原来戏曲的表现方式,原来戏曲舞台上是甩水袖,来虚拟海浪的,其实也很好看,很壮观,拟人化程度非常高,但电影肯定不能这么拍,后来我看到葛饰北斋《神奈川冲浪里》那个版画,对我也是有启发,我觉得那是人在大浪中战天斗浪的气氛,人的精神要彻底释放出来。
《神奈川冲浪里》
但这里怎么平衡呢?我也跟曾小敏讲,水袖(水袖是对古代服饰衣袖的夸张展现,是戏装的重要组成部分。戏曲演员经常通过对水袖的运用来刻画人物)是你的长项,你可以甩水袖,保留这个动作,包括我们想过好多方案,到底站在什么地方去打这个水浪,挂在天上肯定不对,你说让他站在船上,那船一晃起来了,她身段没有了,戏曲演员讲的是每一步、每一站定都有身段,形式感很强的东西。要放船上,那船一晃起来,她还站得住吗?身段跑没了。最后就说站在礁石上让她尽情打水袖,这样就把特效推起来了。
水袖
第一导演:水漫金山是不是外国特效师做的?
张险峰:对,因为这场戏太难了,就单独找了国外团队,但他们又对东方艺术不了解,他强调的就是西方的特点,好莱坞那种大浪,光影反差很强烈。
第一导演:灾难片。
张险峰:对,光影越强,这个浪越有厚度、越立体,但我跟他们说,我们这个是构图和气韵,光影不是重点。我给他们看了很多中国的绘画,所以他们就削弱光影,在水浪里加了很多飘忽的水雾和天空的云。
但因为大浪有全景有近景,需要根据全景近景调整你的虚实比例,有的浪是八分实两分虚,有的地方又是七分实三分虚,老得调整,导致这个制作周期非常长。

第一导演:那整个特效周期是多久?
张险峰:差不多有一年半,我们从2018年中旬就开始制作,截止时间是在2019年的10月到11月,因为要参加金鸡奖,你必须就得交了。所以为了抢那个时间,要不然时间会更长。
第一导演:特效的成本加在一起,占总成本多少?
张险峰:得一半以上。
《白蛇传·情》团队合影
第一导演:那和外国团队的沟通也是你一个人进行的吗?
张险峰:完全我自己沟通。
第一导演:那这团队岂不是自己生找?
张险峰:不是我生找,因为这些公司都是跟我合作了20年了,我们从20几岁就认识了,都是朋友,你想这么多年下来,我们那种默契早就建立起来,他们知道我要什么,我也知道他们能做到什么。
而且在关键的时候,他们就说为了中国艺术,一定帮你,所以有一个人情在里边,等于是刷脸了,算是把这事做下来了。
这么跟你讲吧,如果没有这个基础,这个费用水漫金山是做不下来的。当然他们也是看中了这部电影的潜力,预感到它未来对自己特效公司是可以带来名誉的。
第一导演:我看的时候,还会觉得,白素贞飞行时发出超人的破音,还有法海用拐杖杵地抵挡海浪也很像海王,这应该都是外国团队的意识。
张险峰:都有跟他们探讨的,他们也给了一些建议,就觉得这样比较好看,因为平着那么飞,不加一个破音效果,挺单调的。
04
争议之争
你知不知道你已经被边缘化了?你有没有这种危机感?你已经都快没人看了!
第一导演:成片刚出来之后,粤剧院他们怎么看?
张险峰:他们看了很惊喜,扮演许仙的文汝清老师他们几个人就说,从来没有人这样拍一个戏曲电影,他们很开心的。
第一导演:但我不知道你身上会不会还背负着包袱,曲艺界依然会有疑虑。
张险峰:有,是有的。
第一导演:怎么样解决这个包袱呢?
张险峰:我觉得没什么,目前还没有沟通到什么程度,当然确实听到一些声音,就是反对我这么做,有些专家认为我步伐迈得太大了,水漫金山你扔掉了水袖,失去了戏曲的魅力。
我是这么想的,一切从长远看,年轻人已经不关注戏曲了,它已经被边缘化和小众化了,你最好给我提供一个数据,戏迷平均年龄现在是多大岁数,我拿不到这个数据,我拿到的数据是,将近47%的电影观众是二十岁出头。
如果我们把戏曲都拍完整了,戏都做足了,你这范儿都抖对了,身段都有了,唱腔全齐了,那年轻观众全跑了!做这事有啥意义呢?你知不知道你已经被边缘化了?你有没有这种危机感啊?你已经都快没人看了,为什么还总是掉到那些细节里呢?
我走这一步,可能会有些牺牲,可能会有专家批评我,但你只能让观众进来,电影吸引到他,他才会去关注戏曲艺术,未来有可能他就会走到剧院去看舞台的表演,甚至他可能参与进这个行业,这是一步一步来的,不能说一步就做到头,没可能的。
第一导演:后来去平遥电影节是什么机缘?
张险峰:当时平遥在选片,我们也请马克·穆勒看我们这个影片,也没有报特别大的希望,就刚刚做完,在录音室里,想请他来看一眼。他来看完之后就说,这个电影可以直接参加平遥。
第一导演:他很喜欢这个片子吗,有什么点评吗?
张险峰:他当时没具体说,就在推荐的时候说了一句,说想给观众呈现一部很特别的电影。
第一导演:那现在口碑爆棚,但排片起不来,你怎么看这个结果呢?
张险峰:口碑高到这样我是没有想到,观众竟然会这么喜欢,对我来讲确实受宠若惊。另一方面,排片和票房不好,这是我之前就预料到的,目前这票房已经超出我的预期了,这不怪观众,这个怪什么?坦率讲,咱也不是说怪,这些年戏曲电影的发展,其实慢慢把观众从电影院给推出去了,你关闭了这个大门,现在大家生活很丰富,不接受它,还可以选择别的艺术形式去释放自己的情感。所以说慢慢慢慢就离开了,也不是一天两天突然离开的,这些年就已经离开了。
第一导演:咱们再理性一点,现在这片热度上来了,很多影迷都是冲着高评分去影院看,但他们可能会过于期待,抱着看神作的心态就冲进去了,结果发现多少还是有落差,甚至我在电影院里还遇到那种因为对戏曲本身形式的不理解,而发出嘲笑的年轻观众,一看演员用那种方式走台步,或者离场的方式,他就扑哧一笑。你还希望对这样的一群观众做哪些引导?
张险峰:我也看了观众反馈,很多观众是第一次进电影院看一个戏曲电影,说明我们以前对传统文化没有一个更好的传承,这是问题所在。观众有一些笑场的,有一些不理解的,这些我能够包容,还需要慢慢来。
再说电影肯定也有瑕疵在里面,在整个影片的分层感上,控制上来讲,会有些瑕疵,观众现在这么高的评价,也是对电影很包容了,真的特别感激。

第一导演:虽然我想你自己本身并没有要去肩负一个那样的复兴重任,但是现在电影讨论度越来越高,有没有人开始找你做做其它的戏曲电影?
张险峰:有,听到过一些邀请。复兴我确实就不敢当了。
第一导演:那对于你自己的导演生涯呢,因为之前做过的网大,各种限制,导致成绩不佳,但这次实现了一个口碑大跳跃,会不会对你导演创作也是一个巨大的刺激和鼓励?
张险峰:坦率讲,如果说作为一个导演,一开始拍电影会有很多复杂的因素在里面,比如话语权,有的时候不能以你的意志为转移,会有无奈。不像这次《白蛇传·情》这次形成的创作氛围非常好。
今后我会尽可能拍一些比较特别的片子,把我自己对电影、艺术的理解,融入到类型影片里,做对观众有启发性的电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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