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永寿：香菇饼
香菇饼
王永寿
香菇饼，是广丰七十年代以前的一种食品，也算广丰的一大特产，其形其色如同香菇，大小比光绪铜钱稍大一丁点，中间厚边薄，中间厚度大概3厘左右，边厚1厘米多点，面有芝麻，像极了香菇，故而称作为香菇饼，但它还有一个名字，这个名字，没有多少人知道，叫卜臭饼。其实，也不叫卜臭饼，是叫薄脆饼，广丰方言叫着叫着，就叫成了卜臭饼。其味，香、甜，有嚼劲，因为它在制作时充了一部分晒干的红薯粉，故而有硬度，牙根不牢固或没牙的人，吃它有点困难。
四十岁以下的年轻人，可能没有吃过香菇饼，若你现在吃到的香菇饼，与以前的口味大相径庭，现在的香菇饼，制作中没有掺红薯粉了，就没有那种硬度，很脆，再者，以前用煤炉烘焙，现在用电烤箱，从用料到制作，道道工序都改了，那还有哪个味？其实，香菇饼在那个时代，是最差的一种饼，壹分钱一个，一斤6毛钱，八两粮票。但我们就是爱吃，嚼在嘴里，乐在心里，喜形于色。
少年的我，老渴望有一个香菇饼吃，那时小孩想有块饼，是有点难度的，家里根本买不起，小孩也不容易弄到壹分钱。若有幸路上捡到一分钱，必奔到商店买一个香菇饼，不一会，便有不少小伙伴围过来，盯着他手里的香菇饼，有人见着馋得当场流口水，那副贪婪的眼神，现在想来好笑，不可思议，如果能让谁咬个小半口，那他准成了你形影不离的好友，谁敢欺负你，他定会出手，因为那口香菇饼，从他的味蕾滑入他的心灵深处，把你牢牢烙印在他的脑海里了，粘合了两人的特殊情谊，也是你对他特好的一种见证，别人吃不到这一小口。
小时我曾一下买过8个香菇饼，轰动了一村子的小伙伴，捧在手上，相当扎眼，大家盯着，啧啧声不已，比现在手上捧着十万块钱更让人羡慕，现在你若提着十万块钱，谁会啧啧声不已，记得我建房，一次取了二十多万，旁人不屑一顾。那时8个香菇饼，让多少同伴走近我，讨好我，那是我奶奶积麻(做夏布的麻丝)卖了，给了我8分钱，让我少年时代，着实威风了一回。
那时广丰的饼干，种类也繁多，有雪花饼、排饼、上寸金，豆壳酥、兰花根、洋饼……这些饼干，过年时也不一定能吃上，但正月去亲戚家拜年，会遇上一两种，当然，不敢多吃，在家里，母亲已交待，肉、鱼最多尝一块，饼干一两块。我们很听话，不敢违规。到我姐姐家，姐姐会挟两三块肉到我碗里，我又挟回肉碗，姐姐说，不要做客，别听妈的，在姐姐家里，你大胆吃，我心里太想吃了，那半碗多肉，我也吃得下，就是不敢多吃。心儿记住娘的话，在哪儿做客，只可吃一块肉一块鱼，饼干也不例外。那时的小孩，懂得规矩，会替人家考虑，知道人家那碗肉，要待很多的客人。
记得一九七七年十二月二十九日，过年的头一天，奶奶给了我壹角贰分钱，我买了12个香菇饼，那是一大把，让一村子的小伙伴们大眼瞪小眼，都围着我，哇哇声此起彼伏，不少伙伴当场就讨好我，有给我陀螺玩，有给我小木枪，也有给我一根铅笔……曾经打过我的，也走到我跟前，向我赔不是，一双双眼睛，都聚焦在我手上的香菇饼，那眼神，似乎要钻进香菇饼里，现在回忆起来，忍俊不禁。
从小到大，我手里有啥好吃的东西，从不独吞，以分享给别人为乐，尤其好吃的东西，宁愿自已不尝鲜，让他人享受。记得我在信用社工作那阵子，常下乡，有百姓给我柿子、棕子、麻叶粿，那是我最最爱吃的东西，可一到手上，脑海里速即想起没牙的老娘，一个也舍不得吃，全带给老娘。现在去亲戚家喝酒，进门亲戚便塞包中华烟给我，但我自已舍不得抽，都给了身边的一些好友，我抽的烟，都是10元一包的。
我把12个香菇饼，每个对开，一一给小伙伴们，大家吃着，个个乐开了花，由此，我到哪儿，身后总有一大帮人。有个说，我们干脆叫你司令，一个一喊，就叫开了，那时，我们小伙伴常玩八路军打日本鬼子，不时有人跑来，一个军礼，报告司令，前方战事吃紧……12香菇饼，换了个司令，现在回乡，偶尔还能听到有人喊我一声——司令。
据说因香菇饼引出的爱情故事，在家乡还真不少呢！在此，我讲一个，上世纪七十年代初，有个少年，买了5个香菇饼，给了身边玩伴的小女孩3个，不经意的给予，便种下了爱情，他们长大了，女孩一直没有忘记那3个美味的香菇饼，谁向她求爱，她都不接受，她把爱的绣求抛向了曾经给她香菇饼的那个少年，男孩问，何因对我有爱恋？女孩说，你记得一九七一年十月的一天，你给我的3个香菇饼吗？男孩惊愕地摇摇头。女孩说，我永远忘不了那香甜的味儿，当我美滋滋吃下后，就发世了长大一定要嫁给你这个有爱心的人……
香菇饼，是我少年最向往的美食，那时，我有这么一个想法，长大了，努力赚钱，争取每天吃上10个香菇饼。
真想不到，国家发展如此之快，现在的小孩，连高档的饼干、糕点，也不拿正眼瞧一下，大人呢！怕三高，对饼类拒之甚远。
香菇饼，是我记忆深处的一抹暖色，每每闭目回想起来，仿佛穿越时空，又遇见了从前的伙伴盯着我手里的香菇饼，禁不住会笑出声来，心儿真是暧暖的、甜甜的。
作者简介: 王永寿，68年5月24日生。没啥业绩，平平淡淡走过青春岁月。低头迈向中年。以沉默处世，以体谅心容人，用忍耐心做人。爱冷眼观察不同的人的言、行、哭、笑，喜欢欣赏名家字画，偶尔写点评论，有长篇评论发在国家正规之刊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