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庭纪事60年 二十六、孩子们上了小学
二十六、孩子们上了小学
（一）学前班、小学
1986年9月8日 星期一 晴
过早后，送杰杰上学前班：昨天已交费5元。
学前班在我们永安大队九小队后面的山坡处，距家里300米左右，永安大队的盒子厂就在学前班的后面。（盒子厂的规模不大，有20多人上班。）杰杰上学，要横穿汉（口）沙（市）公路，再绕过永安供销社的化肥仓库，然后经过永安九队的一片农田和一个小水库，因而我们非常担心他的安全问题。为了安全及今后的学习，也为了提醒自己，特拟录以下事项：
1.嘱咐杰杰，要注意安全。不要在公路边玩耍，因为公路上往来的车辆多；也不要在小水库旁边玩耍，更不要戏水，否则容易出现安全事故。
2.这些日子，争取每天送杰杰到学校。如果工作忙了，尽量每天早晨送他横穿公路；如果我没有时间，只好由父亲代劳。（父亲六十岁了，与我们一起生活。母亲在曲口小学照料郭琦。）
3.对于红红（已经上了小学一年级）和杰杰的学习，要加以辅导。嘱咐红红：身为姐姐，应该做出榜样，要带头搞好学习，还要辅导杰杰朗读、书写汉语拼音及简单的汉字。
1987年2月5日 星期四 农历正月初八 晴
郭琦周岁，新庭和大清在曲口小学办酒席招待客亲。 （1986年3月30日凌晨，郭琦出生，4月7日做“九朝”。之所以提前做周岁，主要是为了春节期间团聚。）
上午，我带着杰杰在曲口小学外面转悠。来到了学校南边不远处的一个小摊前，他看见一个充了气的塑料老虎就要买，我没有同意，不是我舍不得用钱而是担心他太小会受到惊吓。（小小年纪的红红和杰杰，都懂得家里困难，极少要求我们为她/他们买东西。）他望着“老虎”，瘪了瘪嘴，随即哭了起来。为了锻炼他的胆量，我故意吓唬他：“老虎，会咬人的。”他止住了哭泣，抬起头望着我大声地说：“我不怕！这种假老虎，不会咬人！”他的神态和语气，令我不禁笑了起来。摊主是一位中年妇女，她笑着说：“是你的儿子吧？小家伙蛮可爱哟！买下吧，也好让他开心一些。”买了塑料老虎之后，又买了一个充了气的塑料孔雀。我问杰杰：“还需要买什么吗？”他摇了摇头，望着我说：“不买了，我晓得家里困难。”我在心里说：多么懂事的孩子啊！今后，无论多么困难，也要尽量满足孩子们的要求——毕竟，小孩子都有一种好奇心，而好奇心是学习的内在动机之一，是寻求知识的动力。培养孩子，切切不可忽视他们的好奇心啊！
杰杰抱着“老虎”，高高兴兴地走进了新庭的房间。客人们正在房里闲聊，有人抱着郭琦在说话。杰杰把“老虎”抱到琦琦的面前，琦琦伸手去抓；杰杰晃动着“老虎”，显得那么认真严肃地说：“老虎，会咬人的！”他的语气和神态，引得客人们开怀大笑。
1987年2月13日 星期五 多云、晴
上午，送红红、杰杰上学报名：一年级和学前班，分别交费19元、5元。
上学期以来，红红和杰杰都能够自觉地学习、做作业，没有发生厌学或逃学现象。身为姐姐的红红，常常辅导杰杰朗读、书写汉语拼音和简单的汉字。她/他们的这些表现，令我高兴。我也认真地分析了一下，觉得她/他们有一个共同特点：坐得住，自觉地学习、做作业。这是好现象，应该加以鼓励。
教育孩子，我的责任重大。父亲，是孩子们的精神支柱，是他们心目中的榜样（尤其在孩子十岁以前），在孩子们的成长过程中，父亲的坚韧精神和阳刚之气都对他们的成长具有重大意义。我并非有意贬低会兰在教育方面所起的重要作用，只是她的文化水平比我低了一些，相比之下我的责任比她大了一些。教育红红和杰杰，我不能推卸责任！
1987年8月31日 星期一 晴
过早后，送红红上学报名：二年级，交费20元。
上午，送杰杰去永安中心小学报名。办理一年级新生入学手续的是一名年轻的女老师，我不认识她。她看了看我递过去的“户口薄”，又看了看我们永安大队学前班老师在开学之前送给学校的“花名册”（上面有入学新生的姓名及年龄），说道：“‘花名册’上面没有郭杰。他没有满七足岁，我们不能接收。”我向她邀好，希望她网开一面让杰杰进入一年级，她说没有这种权力，并且让我去找校长。无法的我，只好带着杰杰去找校长，有人说校长不在学校，有事就去找副校长董XX。我认识副校长董XX（这里不便写出他的名字），他在小学教过我们的自然课，心想找他帮忙也许能够让杰杰进入一年级。找到了副校长董XX，向他说明了情况并且希望他帮忙让杰杰进入一年级。他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显得一本正经地说：我们学校老师的编制有限，教室和桌椅也有限。按照上级的指示精神，未满七足岁的孩子，我们学校都不能接收。我们也是没有办法，只能按照上级的指示精神办事。对不起，让他明年再来吧。
有什么办法呢？只好让杰杰重上学前班！
1987年9月15日 星期二 晴
有人告诉我：中心小学今年收进了十几个未满七足岁的伢们。这些伢们的父母和亲戚，都是有关系有后台的。还有的家长，为了自己的孩子上一年级，花钱托人给小学的领导或老师送了礼品……
小孩子上学也有后门？真是不可理喻！这样公平吗？岂不是又回到了“文革”时代，搞特权吗？我感到气愤，却又无可奈何！找关系开后门，请客送礼，这些都是社会的不正之风，一个极其普通并且贫困无援的农民，我又能如何呢？谁叫我没有社会地位，没有任何关系和后台呢？谁叫我没有本事赚钱去请客送礼呢？唉！也罢，也罢，不怄这种气了 。让杰杰明年上一年级也有好处，年龄大一点，就不会遭到别人的欺负；再过一年，智力方面也成熟了一些，这样对他的成长有益处。
如今的我，又能如何呢？能够改变这种现状吗？唉！只能用阿Q的精神胜利法来安慰自己了。
又：自从1984年永安堡兴建了商业街以后，人口逐年增加，在永安中心小学入学的新生也增加了。在这种情况下，永安中心小学根据上面的精神出台了新的收费政策，也就是除了永安、万岭、朴树三个大队的适龄儿童外，其他大队的新生入学都要缴纳一定的“借读费”。因为，永安、万岭、朴树三个大队投资了建校的场地和资金。
【1988年8月30日 星期二 晴 杰杰进入永安中心小学，交费20元。也许是人生的一种机遇吧，他“因祸得福”了。假如当年“开后门”进入一年级，那么后来也许没有机会考入华师一附中，那么再后来也许没有机会考入清华大学。有关情况，参见“考上了华师一附中” “考上了清华大学 ”等文章。】
1988年7月4日 星期一 晴
为了红红和杰杰，特地托付在蔡甸五金公司工作的从军，以220元买了一台出口转内销的“红双喜”牌黑白电视机。
我们塆子里有两户人家早已买了黑白电视机，每天晚上去看电视的大人和小孩子都比较多；若是有精彩的节目，电视机前就是“里三层外三层”了。因而，红红和杰杰去看电视的时候，也难免遭到冷遇；同时，我们也担心她/他们晚上出去的安全问题。在这种情况下，我和会兰下狠心买了电视机，尽管借了一部分债。
有了电视机以后，既不用担心孩子们晚上出去的安全问题，也扩大了孩子们的眼界，更重要的是丰富了她/他们的知识。尽管我们现在很困难，尽管买电视机还借了一部分钱，但是为了红红和杰杰能够健康、愉快地成长，这些钱用了也值得！
（二）神、药两解求平安
1988年10月6日 星期四 晴
上午11点多钟，我刚刚烧好了饭菜，永安中心小学的一位老师刘XX（我们大队的一位民办教师）带着红红走进了大门。他对我说：“刚才放学的时候，郭红跑得过快，不小心扑倒在走廊里的水泥地面上……”只见红红的前额肿大，但没有破皮流血的迹象，她没有哭泣也没有流眼泪，只是默默地站在堂屋里。我懂得，像红红、杰杰这个年龄的孩子最容易发生摔倒在地的情况，也就没有责怪她。送走了老师，我带着红红去看医生，医生看了看之后说：“问题不大，吃点消炎的药，过几天消肿了就没事了。”直到这时，我心里才比较踏实了。
红红的精神状态比较好，为了不耽误功课，中饭后送她去上课。
为了红红的健康，傍晚时分我去铁罗贝西南角的塘埂上烧了土纸敬了香，一边作揖一边祈求列祖列宗保佑红红。（铁罗贝，是雷家冲西边的一个水塘，人们习惯于在西南角的塘埂上烧纸敬香，祈求列祖列宗、各路神仙保平安。）
又：自从红红和杰杰上学读书以后，我们每天中午在他们放学之前就要烧好饭菜，尽管因为家里困难而极少有一点鱼或肉或鸡蛋之类的营养食物。
1989年1月28日 星期六 晴
为红红做十岁，办酒席八桌招待客亲。酒席为四盘两碗，每桌八人。
在我们永安地区，大多讲究“男做九九，女做十足”，也就是说男孩子到了九周岁就一定要做十岁，女孩子过了九周岁或到了十周岁都可以做十岁。红红的生日本来是8月13日，已经过了九周岁。
又：本月8日上午，为了给红红十岁生日留下纪念，我特地与红红、杰杰在新街上的百花照相馆合影——彩色照片，这是她/他们出生以来的第一张照片。遗憾的是，会兰不在家里而未能合影。
1989年6月6日 星期二 晴
早晨起床之前，见红红的面色通红、嘴唇干燥并且额头烫手，赶紧送她去看医生——体温39.5度，打点滴。昨天晚饭时，发觉红红的精神不振，一时大意而没有送她去看医生，我后悔啊！
有好心的老年人告诉我：“你在晚上去烧点纸敬点香，连续三天，也用不了几个钱。神、药两解求平安，免得伢们受罪，也免得大人担心。你不能马虎，要相信烧纸敬香是蛮灵验的哟。”我向他们表示了谢意。其实，我们不敢马虎啊！我没有忘记，我家的屋基就在雷家冲墩子上坟地西边的边缘，因而遭受了那么多的灾难。我没有忘记，姨伯曾经对我说过，如果红红和杰杰有什么不舒服，就去烧点纸敬点香，对伢们有好处。
挨黑的时候，嘱咐会兰牵着杰杰的手陪护在红红身边，我转身去铁罗贝西南角的塘埂上。我虔诚地烧了土纸，又点燃了三柱香端端正正地插在地上，同时向着西方恭恭敬敬地作了三个揖，一边作揖一边小声地说：“郭家的列祖列宗，善良的各路神仙，求求您们保佑我的红红，保佑她早日恢复健康，保佑她平平安安。我每天到这里来敬心，连续三天，决不食言。”然后往家里走去，一边走一边望着家里的方向小声地不停地呼唤着：“红红，回来。” “红红，回来。”（按照我们永安地区的习惯说法，这就称为 “叫魂”。据老人们说，家里的小孩子或者是大人生病了，“叫魂”就可以保佑他们平安无事。）来到了红红身边，我一边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头部，一边依然小声地呼唤着：“红红，回来。”“红红，回来。”会兰和杰杰都站在床边，会兰应和着我的呼唤，小声地说：“红红回来了。”“红红回来了。” 而后，我们默默地望着躺在床上的红红，只见她微睁着双眼望着我们，却未言语，令我们担心啊！
父亲问到了红红的病情，为了不让他过于担心，我说没有多大问题，打点针、吃点药，连续三天烧纸敬香就可以恢复健康了。父亲对红红的关心，我能够理解，毕竟是他的孙女啊，能不关心吗？
愿红红早日恢复健康，愿红红平平安安！
（第二天，红红依然就医。尽管她的病情有了好转，我依然去烧纸敬香，连续三天，神、药两解求平安。）
1989年6月17日 星期六 晴
杰杰发高烧，送他就医。为了杰杰早日恢复健康，我依然如6月6日那几天一样，连续三天去烧纸敬香，神、药两解求平安。
孩子病了，我们担心啊！
（注：三天之后，杰杰恢复了健康，如以前那样活蹦乱跳起来，我们才松了一口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