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莫总想“简”

在这释道儒昌盛的时代,世人总会想着要“简”,“至简风”席卷全球,以至于人们凡事皆要求个“简”,以为“简”便是好的。认为“简”便是世间的最好,是那最美的人间浪漫。
对此,我的观点是,想着要“简”,你得要有相应的能力来去承载它。人绝对不是想着要“简”,便能真的事事都变得“简”起来的。“简”是不容易做到的,世间一大难事儿。
不然,我们也不会说是“大道至简至易”。可这“大道”,却是不多人能够真的“通大道”的。在这有生之年里头。我们中的大多数,都是在那“大道”之外转悠,直至老死谢幕而去的。只有和别人能够“闻大道”而不入门。闻大道且入门者,百里挑一。
近日有读一书,主题是“插花艺术”。作者是在插花艺术领域深耕数十载的行家。我在为书中插花清简至美而感动得热泪盈眶之时,更多是想着作者在抵达至简之前的数十年的繁中求索,究竟是历经了多少生命磨难,穿越了多少人世风云。
重要的是,我还因此想到了别的其他领域。因为,在这婆娑人世,不论深处何种领域,我们在抵达至简之前,都是需要在那千千万万繁难间跋涉求索的。是要付出很多,并要有甚深福报,才能抵达那领域的至简之端的。
那自然地,在不曾将自己给打磨出来之前,我们是难以驾驭那份真正意义“少即多”的“至简风”的。驾驭不了之前,就不要去抱着“至简风”来喊口号,说主义,道理念。“至简”是不需你来举旗而喊的。“至简”本身即是修为。“至简”是走过万千世界之后的只取一花。是人在苍茫大海,却懂只取一瓢的我心清明。
亦有读一文,提到“简”,说“有些东西是可以通过努力化繁为简的,有些东西是不可以如此的”、“文明文化亦复如是,对于很多地方,不是可以随便将其简单化的。那样会失掉它的精神,只留存下一个肤浅的外形”。对此,我是颇为认可的。
“简”本身就是二极的一端。身处人世的你我,若是非要将眼前一切,包括医学、教育等,都给“简”了去,那可是在走极端,是死板的做法。就教育而言,有时是要化繁为简的,有时要化简为繁,有时则是需要不断转圈画圆的。只是在那求个“简”,那是容易将教育给引向粗暴的。而“简”也便成了死板的直尺。
故而常会与人说,我是不喊“至简教育”这一口号的人。也不觉得,至简定是好的。不认为,教育定要求个“简”才是美的。实际上,当我们将“简”与“至简”给炒作成为极具浪漫主义色彩的小资情调时,那“简”与“至简”也就不再是其真义本身,而成“白领”的后继者了的。是披着小资情调的假小资,与假浪漫。
曾有去苏州看那博物馆,那是建筑上的“至简风”。但,你若有去认真观察,便会有所知道,那至简之中蕴涵有颇具智慧的繁杂之美。设计师只是将某些地方给融入了简的理念。他并不是凡一切,皆是执着地求个“简”呀。那时的他,已是蜚声国际的在建筑设计领域深耕数十年的建筑设计大师。
多年后想起那栋建筑,我仍是有所感动。感动于设计师的智慧,那可是能力非凡的大设计师呀。那他在设计这么一个简中有繁,繁里显简的博物馆之前,可是有过多少次的建筑尝试。在这星球之上,由他设计的建筑,可是遍布全球的在各大文明地区呀。
还有那通篇很好做到清简至美的《夏摩山谷》的庆山,在文字处理上做到“不留多余字”之前,亦是同样地有过数以万计的繁杂之作的。是在那数以万计的繁杂之径中穿行,跋涉,而后才是于某个机缘里头,迈向了至简,走向了清美。是在对文字写作驾驭自如之后的一种抵达。
也因此,我认为,“简”的背后,不是什么都没有的无知与浅薄。简的背后,是取之不尽的丰富。是有极具创作力的能耐,在做支撑的。然,在这人世间,极具创造力是很不容易持有的能耐,有些人穷尽一生,也没法很好做到极具创造力的呢。不然,这大千世界的人儿,都会将繁给踢了去,只留下“简”的了。
论“简”,不同文明的源头祖宗,更懂“简”。如中国的“老子”与“孔子”,古希腊的先哲们,印度的智者,美洲的土著人。等。而今的我们,更多不过就是抱着“简”的主义和口号或理念,来去学模做样,是在取其形仿其壳。而那“简”形背后的核心与精华,却是悉数不剩地扔了去。
故而认为,人这一生,莫要将自己给活傻了。不要轻易地取其形仿其壳。要懂得先让自己丰富起来,安定下来。要让自己具备一眼洞其骨、一暼看其心的智慧之心和睿智之眼,而后,我们才能在繁简之间自由穿行,并很好做到,该简就简,当繁为繁。
不然,我们都是容易被那华而不实的口号、主义、理念等,给牵着鼻子走的。世界浮而躁,急而乱,投机取巧的急功近利者,遍地可见。观其形看其表仿其皮者,多了去了。那自然地,在表皮层面去“简”,并因此执“简”而狂者,也是多如牛毛的。
而能够在那表皮之外的深层里头去下功夫者,是不多见的,是少有的。是世间少有的稀世珍宝。观骨看核,那是需要实力和能耐的。取骨得核,那是要付出甚多的,是永远都快不了的慢。观其形看其表仿其皮,那可是容易的,是可速成的,也是极其容易能够有所速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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