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杀伐决断的果敢
刀是个象形字,字形如下:

这个形体作为部首,有两个变体,一个是大家都熟悉的刂,还有一个是班和辨中间的那个部分。
班,是分玉的意思,两边的字合起来读作珏jue,班就带上了分割的意味,辨,分辨、辨别、辨析,这些词语里面分、别、析,都带有刀斧等字作为构件,汉语的构词,比较有趣,同义或者近义的字往往会搁在一起组词。
从刀的字,在《说文解字》中有66个。因为是刀部,难免有一些杀伐决断的事情,用这个部的字来记录。以下列举一些有故事的字。
初,之所以列这个字,是因为学生总是写作礻,而非衤。古人造字,抽象的意义最难表达,想表示一把刀,画一把刀就可以了,但是想表示事情的开始,用什么表达,大家都能够理解并通行,也是一件非常伤脑筋的事情。因为做衣服的第一步是用刀裁剪,所以,就用初(用刀裁衣)这个意象来表示事情的开始。
有一组字跟刑罚有关:刵、刖、劓。都是会意字,分别表示割耳朵、割腿、割鼻子。
割耳朵的刑罚,一般用于战俘比较多,开始是直接屠杀,后来发现战俘也是生产力,就割一只耳朵,带回来报战功,相关的字就是取,表示拿走耳朵。
刖就用于罪犯了,跟著名的晏子相关的,有这样一个故事:
景公欲更晏子之宅。曰:“子之宅近市,湫隘嚣尘,不可以居,请更诸爽垲者。”晏子辞曰:“君之先臣容焉,臣不足以嗣之,于臣侈矣。且小人近市,朝夕得所求,小人之利也,敢烦里旅。”公笑曰:“子近市,识贵贱乎?”对曰:“既窃利之,敢不识乎!”公曰:“何贵何贱?”是时公繁于刑,有鬻踊者。因对曰:“踊贵屦贱。”公愀然改容。公为是省于刑。
齐景公对晏子挺好,想给他换个大房子,就对晏子说,你住的那个地方太靠近集市,又脏又破又吵,住的不好,换个好地方吧。晏子推辞说,别人都能住,我也能住,否则人家该说我这人太奢侈了。并且这个地方距离集市近,买东西方便,我觉得挺好。齐景公就问,你住在集市边上,经常调研,什么东西贵,什么东西便宜,肯定知道吧?晏子说,那当然了,就这点便利之处了!齐景公就问,那到底什么东西贵什么东西便宜呢?当时,齐景公滥用刑罚,集市上到处都是卖假腿的,晏子就说,现在集市上假腿比鞋子贵。齐景公特别不好意思,深刻反思,最后免去了动辄就砍人家腿的刑罚——这就是“踊贵屦贱”这个成语的来历。
讲到园囿的时候,曾经介绍过山西省博物馆有“刖人守囿铜挽车”,这个刖人就是被砍掉腿的人,砍掉腿,然后去守园林,守城门之类,做门卫。
劓,是割鼻子。割掉鼻子,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情,听刘兰芳讲岳飞传评书,里面那个哈迷蚩的鼻子就被割掉了,刘兰芳就模仿没有鼻子的人说话的强调,因为是哈迷蚩,所以没有一点同情心,只觉得可笑。
古代的刑罚也真是恐怖,好端端的人,都给弄残废了,或者给做个标记,比如黥刑,髡刑,都是做标记的刑罚,前者更甚,林冲、武松、鲁智深等都是给刺了字的人,这个刺字就是黥刑,要伴随终身,走到哪里,人家都会认识你是个犯罪分子。所以,他们都改装为头陀,遮盖那个字。
髡刑,就是剃头发,古代男子蓄发留须是常态,犯罪之后,就剃掉头发,作为标志。这种通过羞辱来服刑的办法,一直延续到文革时代,剃个阴阳头,杨绛先生就为此专门写过文章,那个尴尬的阴阳头为她带来的种种不便和羞辱。
这些变态的刑罚,也不知道谁想出来的,在人类历史上,人与人之间的互相残杀与蹂躏,真是让人脑洞大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