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盼：有责任的推脱

现在，你们兄弟三人都已经成家立业了，家里的事也都不需要我操心了，以后每天我就笑着过就行了，没事带带孙子，孙女，再也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了。

       这是我爸在三弟结婚后家宴上说的话，也是我们小辈特别想看听的，愿意看到的。可是，他仍就每天忙碌着，干着很重的工地上的活。每次回家，俨然是化了妆回来的，你别说，这妆把他的笑容映照的真好看。

       这笑容在我的印象里真不多，我记忆里的更多的是他的忧虑的沉思状和疲惫的不累身。

                             （一）

       我的爸爸是1963年出生，他没有给我讲过他的童年，唯一知道的是他生活的年代特别的苦。不是吃不饱，穿不暖，而且很多时候根本就没有的吃，没有的穿。他好像没有快乐的童年，这么多年了，至少他从来没有在我面前提起过。至于青年时期，只知道他上了初一，然后就回家务农了。

        他是个木匠，听说是家传的。能把木头变成桌凳等日常生活用具，柜子，椅子等大件的生活用品，更多的是耕地用的犁耙。他靠着这手艺养活了我们一家，我，我妈，两个弟弟。

       除此，还要关照爷爷奶奶。

                               （二）

       兄弟姐妹五个，他是中间，但是是家中的长子。很多时候我们小兄弟三人会在他面前抱怨姑姑们和小爷（叔叔）做的一些事，每次他都只是笑，是那种苦涩的笑。

       他只说，我们家穷。

       是的，记忆中，我们家确实很穷。直到现在，他仍然这样认为，尽管现在已经不愁吃穿，已经儿孙满堂。

       或许，留在心底里的永远抹不去。

                              （三）

       总是在我们三没醒时早已出发，却总有在我们都睡着后悄然回家。真的，我都不知道用什么词语来形容，只知道，记忆里没有他的影子。因为，他忙的时候，我没看到过。

       曾听他说过，刚结婚时因为找爷爷要2块钱而被大骂一顿，那时一家三口蜷缩在小小的三间草房子里，一到下雨，临时搭起的“厨房”里比外面还泥泞，所以，一家人忍着，忍着，忍到雨停了。

       我是不敢想象那样的生活，虽然我也经历了，但因为太小而没有记忆。

       我不知道他说的那段时间是怎么熬过来的，但我知道他没有推脱。

                             （四）

       老爸一直希望我能出人头地因为这是他的愿望。

       记忆中，上中学开始到师范毕业他仅看过我两次。第一次，我上初三，他到学校了解我的学习情况，在从班主任口中听到他不想听到却早已预料到的话后，只是平静的带着我回家了。第二次，我上师范，在我看来他来的莫名其妙，其实，是我犯了错，被班主任悄悄叫了他去的。三百多里外，他从未出过远门，见我带着笑，在带着我向老师认错后仍然是带着笑，只是轻轻的一句，我走了。留下我一个人木木的半天醒不过神来。

       说实话，那是是很恨他的。除了了解情况外再没有丁点的建议。现在想想，那是他故意让我学着独立。

       独立生活，独立思考。

                             （五）

        我认为我最重要的几个时刻，他都“缺席”了。我第一次考编，他在外打工；我第一天上班，他在忙；我买房子征求他的意见，他只说你自己喜欢就好。这样，我都记着，并将永远记着。

       因为，这些事是我爸故意的，他想让我成长，长大成人，长成他想要的样子，他喜欢的样子。

       我把他理解为“有责任的推脱”。

                              （六）

       每个人表达爱的方式都不一样。

       从来没有亲口对你说说过“爸，我爱你”，此时，我要说，我要让所有人都听到我的声音。

       做自己该做的事是对所有人的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