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GTC讲堂：良渚文化之良渚玉器
玉文化是中国独有的文化艺术，是中华民族灿烂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玉器作为华夏文明的载体之一，始终贯穿在中国历史的各个时期，渗透于政治、经济、文化、社会关系等方面，因此逐步形成了中国人独有的崇玉、敬玉、爱玉、佩玉、赏玉的观念。
文化本身一直是主观的，它是古代劳动人民在生产生活中智慧的结晶，所以我们在认识玉文化时也需多从历史的角度去看，如河姆渡遗址、半坡文化，黄河中游新石器时代的仰韶文化、龙山文化等。而其中，良渚文化与中国玉文化也有着密不可分、至关重要的关系。
灿烂的良渚文化
提到良渚首先从地点和名字说起，良渚是杭州郊区一个镇子的名字。“良”的意思是拖尾，或者半个波浪形状；“渚”看偏旁就大概知道和水有关，意为水中可供一户人家居住的小洲，所以“良渚”顾名思义就是半个波浪形状可供人家居住的小洲。有许多户人家依水而居，这是典型的江南水乡的样子，河道纵横，乌篷船于水面穿梭……这便从名字上就把良渚文化与北方的红山文化、龙山文化简单区分开了。
玉琮
长江以南，浙江杭州、江苏苏州，湖州包流区，环太湖流域3.65万平方公里都是良渚文化遗址所在的地区，时间上看良渚文化距今5300年至4300年，可以称得上是中华文明的曙光。虽然国外部分学者并不认可中华文明有5000多年的历史，认为应从有文字记载距今4000年左右的夏代算起，其实中华文化岂止只有5000年历史，仰韶文化距今7000—5000年，它代表了黄河中下游地区的新石器时代，地点在今天河南省三门峡市渑池县的仰韶村。从这个角度看良渚文化应该是中国新石器时代晚期的考古学文化，是我国长江下游地区环太湖流域的文明，也是早期“古国”的雏形。当“国”出现，就意味着人与人，人与自然的物质、精神活动的社会关系的出现，深刻反映了当时古代社会的文明。
良渚玉器
华夏文明包含太多古人的智慧，让人敬畏的同时也让后人感到自豪，其中便包含了良渚的玉器文化。全世界的良渚玉器大约有两万多件，在良渚文化遗址中出土了几乎占考古发掘一半以上的大量玉礼器，玉琮、玉璧数量之繁多，冠饰和项饰制作之精美，足以让后来的历朝历代望其项背。
玉璧
良渚时期玉器最大的特点就是数量多、种类全，其中玉琮、玉璧、玉钺这三大类也称为用玉三大件。玉琮内圆外方，古人用于祭祀神祇；玉璧圆形片状，中有圆孔，用于祭天；玉钺形态似几何梯形，是军事统治权、战争指挥权、王权集于一身的礼仪玉器，“弓矢斧钺，使得征伐”的左权黄越就是玉钺象征的历史佐证。玉器在这一时期最鲜明的功能就是祭祀，同时在这一阶段发展了很多文明的分支，如河姆渡时期催醒了红山文化。玉被作为一种工具，制成礼器，沟通天地人，祈求太平，风调雨顺。
从良渚文化遗址中所出土的玉石器物，我们大多只能根据特征形态来推测其的种类和用途，但抛开这些，单从加工技巧和纹饰装饰上看，良渚对玉石的雕刻技巧和材料运用无一不体现了那时人类祖先的慧思，并在之后中国玉文化的发展中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良渚“珉玉”
经过检测发现，良渚文化遗址中并未见硬玉，良渚玉料主要是透闪石、阳起石为主的软玉，通常具有纤维交织的显微结构和致密块状构造，黄白色的良渚玉器成分多为透闪石，青绿色居多的良渚玉器成分多为阳起石。良渚也有其他种类的玉料，如蛇纹石、滑石、叶腊石、萤石、石英、玛瑙、绿松石等。其中，绿松石多出土于高级墓葬中耳钉一类的饰品，由于良渚地区并不产绿松石，专家推测其来源主要是进贡。
句余山向东五百里的地方叫浮玉山，北望县区湖，也就是现在江苏省境内的太湖区域（也有人称其为天目山），这是良渚玉料的来源地之一。良渚玉料给人的直观感受并不是我们常见的洁白如脂，温润透明，实际看上去大多是不透、瓷白色且结构疏松的石头，或者说真就是一块石头的感觉，并没有珠光宝气的视觉感。过去有一个词“珉玉”，就是形容像石头一样的玉石，洁白如玉的石头。
“良渚玉”是玉吗?
《荀子》里有一句话“故虽珉之雕雕，不若玉之章章”大体是说虽然珉有很高的雕刻价值，但还是不如玉鲜明美貌。可见玉和珉还是有本质区别的，良渚时期的玉更倾向于表达“珉玉”这个概念。珉，石之美者，更像美玉的石头，就是“珉玉”。也有人说良渚的“玉”不是玉，是石头受沁的原因（这里的受沁和沁色还不太一样），虽然一些专家认为它的鉴定特征主要是以含有软玉的主要成分如阳起石、透闪石为界定，可以把它定为玉石。但笔者认为在界定良渚玉器的过程中除了以专业的物理化学成分的鉴定特征区分外，还要考虑文化上的因素，毕竟中国人自古爱玉，从文化传承的角度良渚玉器依旧保持着其外观上稀少美丽的玉石特征，其功能承载的是古社会的文明。
良渚玉的种类必然要和受沁联系，这是它的一个必然条件。良渚玉的受沁主要是指玉石表面的光泽、透明度和颜色三者的变化。这种变化程度的高低取决于玉石成分的不同、结构的疏密程度、玉料矿物结晶程度、含量和种类等，因此作为矿物集合体的软玉的堆积密度也决定了玉石受沁的程度，而受沁的不同又影响了良渚玉的颜色，常见的有鸡骨白、象牙白、南瓜黄、青绿白、墨黑、褐色。
良渚玉的精妙加工技术
他山之石，可以攻玉。这句话很好地概括了良渚玉器的主要加工方法，或者说这也是当时古玉器的主流加工方式。良渚玉料的开采大多是从震泽湖或者附近小河里筛捡，或者人工山上采，块头有大有小，并不均一。
自然界流水的沉积和搬运作用将玉料先进行了初步的筛分，小块沉积在河边可直接用竹片、石片加工，大块的玉料就得先砸碎分解成小块，再用线切割，即利用麻绳带动细小颗粒的解玉砂来回拉扯进行切割，有时也可把用动物皮毛或者凤竹皮搓成的线编成条，加水后用于切割玉料。
砣具
砣切磨是古人利用跎具进行切割加工玉器的方法，可以说是古人对于器械的初步使用，良渚时期多为木质的圆轮，用脚踩动转轴木柄带动滚轮，利用滚轮边缘的一来一回进行玉料加工，到夏商时期随着青铜和铁器的使用，木质工具也就逐步被金属工具替代。这种利用工具的切磨方式在良渚遗址有少量出土，更为常见或者说有更精湛的镂空技术是在红山文化中。
对钻是良渚人对玉石孔眼的加工方法，有了孔眼可以悬挂，进一步提升了玉器的用途。古人利用毛竹、竹管、玉管上下打磨，两面钻空进行打孔穿眼，这种方法最大的好处是防止玉器在磨通的瞬间破碎。如今在加工琥珀珠子时依然常常用到这个来自五千年前的原理，琥珀由于其力学性质的原因，韧性差，容易有贝壳状断口，受到外力撞击非常容易碎裂，所以大部分琥珀珠子在加工时仍然会采用对钻的方法。
对钻
此外，良渚玉器上的纹饰也是其精妙加工技术的体现。首先从良渚玉器图符来看，有简单的线条、蛇纹、几何纹、鸟符（最早的刻画纹）等，这类图腾是那时人类祖先所提炼的一些精神元素。其中，良渚最经典的纹饰是神人兽面纹，现代人能在1.2cm内刻画32条细线，而当时的良渚人却能在神人兽面纹上刻画60多条线符，有浮雕有阴刻，其工艺之精湛，让人叹为观止。
神人兽面纹
并且在3.65万平方公里的刻画符分布区域，良渚纹饰都高度统一，从上海的福泉山到反山再到瑶山，出土的纹饰元素基本一致。良渚的都城在现今杭州余杭地区，向周边扩散200公里在当时已属于比较远的范围，纹饰也基本保持较高的相似度。即使是到良渚后期，纹饰变化仍然只是由繁至简，主元素没有大的改变，可见其物质精神文明的高度统一。同时也间接证明了那时的良渚已经形成了早期“国”的概念，算是最早“国家”的雏形。
徐晨蕾
毕业于中国地质大学宝石及材料工艺学专业， 主要从事珠宝玉石检测和研究相关工作。GIA珠宝鉴定师，国家高级宝玉石检验师，加拿大连接共享组织艺术成就奖获得者。
蒋云庆
毕业于中国地质大学（北京），现就职于国家珠宝玉石质量监督检验中心云南实验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