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惜生命

灾难过后,很多人自然想到要珍惜生命。

据说孔夫子是很珍惜生命的。有一天孔子退朝回家,得知马厩被烧了,只问了一句是否伤人,而不问马怎么样了。有人推测说当时马厩里没有马。有人则开玩笑说,动物保护主义者一定会对孔子有意见。

孔子的“人道主义”经过徒子徒孙的发扬光大,出现了周敦颐的“不除庭草”张载的“民胞物与”,那么即使是再挑剔的动物保护主义者也说不出什么了吧?

日本俳句诗人小林一茶也许会更合他们的意,他连苍蝇的生命都珍惜,视之为兄弟:“不要打哪,苍蝇搓他的手,搓他的脚呢。”

我不是个动物保护主义者,我对蚊子、蟑螂深恶痛绝,对美味的野生动植物则有很好的胃口(当然犯法的事不会去做)。但是我认为,“珍惜生命”仅仅停留在孔子、周敦颐、张载、小林一茶、动物保护主义者这样的层面是远远不够的。

珍惜生命,只有推进到真正珍惜人的思想、珍惜人的情感这一层面,才能算是及格,我们才能感受到做人的光荣。

珍惜自己的生命,其实不必多费口舌。有人天生惜命,天天锻炼身体好,自己开心,也给国家省钱,我们都祝福他。有人则很任性,像苏曼殊和尚,喜欢吃一样东西就拼命吃,终于把自己弄死了,但是他的心里蕴藏着巨大的悲苦,我们也是没有资格去指责他的。

珍惜他人的生命,在技术层面可以有很大的努力空间。比如我们翻一翻《法医手册》,发现从轻微伤到脑死亡,规定得很细致。想伤害他人的生命,不是这么容易的。

最难的是尊重他人的思想,珍惜他人的情感,容纳异见,体贴人心。

仔细追究起来,社会上所有的阴暗面,如贪腐、不公正、不透明,等等,其实都和我们不够珍惜生命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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