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高:杨树梢头故乡月 | 就读这篇

杨树梢头故乡月

仰高

总有一种情境岁月难掩,在适当的时候被记忆还原。总有一种情怀历久弥坚,犹如陈酿老酒清香悠远。忆故乡,复忆故乡。故乡情,游子吟。尤难忘,那杨树梢头故乡月。

——题记

打记事起,故乡的村道旁、官路畔,就有两排大杨树。在少年脚步能及的路程里,杨树就像礼兵,静静的站立,迎送过往行人。杨树粗壮的树干直冲云霄,月夜,抬头望去,月亮就在杨树梢头不远的地方。杨树随年月轮回的生发枯荣,月亮随时日推移的阴晴圆缺,以远山轮廓为背景,呈现出一帧帧或明或暗的变幻着的图像,在岁月里哗啦啦翻动。这每一帧图像都隐藏着一串并不算遥远的故事,也就是藏踪于心的岁月印记。

故乡的夜黑啊,乡人们才会“盼星星盼月亮”。月亮的出现,夜行的人们不再忌惮夜的黑。早起上学的学子在月落的大地上兴高采烈的行走,自习课后晚归,在月升的归途上遥相呼应的欢唱。漆黑的暗夜断然没有这份欢快,不管是谁,都会看着一个个魅影发怵,大家心照不宣的惧怕暗夜中听到有人喊出自己的名字。

农忙时节,月夜延伸了乡人们的劳作时长,地里头一番忙碌景象。地头的枯草燃起一堆堆的篝火,地里头的人们借着月色俯身劳作,将汗水和希望一起洒进脚下的这片土地。

乡间繁重的农活是熬人的,父亲为此过早地凋谢了生命。那是一个清冷的冬季的月夜,少年长跪在去世不久的父亲的坟头,泪流满面,干枯的杨树梢头的月亮,挥洒着一片银辉。

故乡的夜静啊,夏季杨树叶风中沙沙作响,冬季杨树枝头夜莺凄厉鸣叫,故乡已进入梦乡。然而,在沉寂中,那些年的暑假里,少年经常在苹果园的窝棚里倾听杨树如歌如泣的诉说。也经常替换劳累的父母烤烟叶,躺在烤烟房边的麦秸堆上,望着月亮出神。还有几次月夜里,抽水灌溉干渴的土地,周围静的可怕,在黑黢黢的苞米地里,少年甚至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少年想学一匹孤狼,对着杨树梢头的明月嚎叫,又担心惊扰了乡人们的酣梦。想起狼,少年突然很害怕。内心的胆怯,促使他故意闹出很大的响动,他捏紧水管,将水洒向空中,时而大喊几声,为自己壮胆。灌溉过后的苞米叶逐渐舒展,少年心头也乐开了花,从那时起,少年就喜欢雨水过后泥土的芬芳。

杨树梢头故乡的一轮明月,陪伴着少年成长的路。少年坚定的认为,读书可以改变一切。

又是一个冬季清冷的月夜,吱吱呀呀的自行车骑行几十公里,从小县城的高中回家时饥肠辘辘。记忆犹新的另一个月夜,打起行囊向故乡告别,少年去了远方的城市读大学。多少个月夜过后,又到了更偏远的一个乡村工作,在有许多樟树的远方乡村,少年依旧喜欢抬头望月,却总是怀念杨树梢头故乡月。

城市的霓虹灯太亮,经常冲淡那一片月光。调入城市后,除了元宵、中秋,少年很少想起抬头望月。

岁月总在不经意间流走,无声而迅速。少年早已不再年少,两鬓已现花白,但对杨树梢头故乡月的印记却日渐清晰,以至于时常拨动他的心弦,搅乱他异乡打拼的心神。像按在水中的皮球,挣扎着还是要浮出水面。仿佛,要是回到当年明月的故乡,便返回了少年。

他总是梦回少年,遥望那熟悉的远山轮廓,有杨树,和月亮,还有远去的亲人。

短暂假期,迫不及待返回故乡。故乡的变化是巨大的,一幢幢小洋楼在原本生长麦子的土地里拔地而起,村道硬化,官路拓宽,两排被砍伐的杨树永远落在了记忆的深处。新种的景观树自成风景,但太矮太单薄,似乎挂不起故乡那个或圆或弯的月亮。

这个月夜,走进朦胧月色下的故乡,该去哪里寻找杨树梢头那轮明月?

哦,杨树梢头故乡月,在梦里,在记忆里,融入一代人的成长里。

作者简介

余挺,笔名仰高,陕西商洛人。作品先后获“中华情”全国诗歌散文比赛金奖、纪念长征胜利80周年征文比赛一等奖,有文字在《文学报》《鹰击长空》等报刊杂志公开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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