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春玲：团标峪的雾 | 品读
翟春玲
风，雨，雷，电，雾，生活中长见，可团标峪的雾我却是第一次见。
第一次听到团标峪这个名字就心里莫名的期待，它像极了小时候上学学的一篇《团泊洼的春天》里的团泊洼，团泊洼的春天在郭小川笔下让我从小向往到大，真想去看看它的春色是否和笔者写的一样美。所以团标峪因为名称的相似竟成了我完成心愿的替代品。
走进峪口，秦岭里独有的沁冷就瞬间裹满了全身。天阴沉着，不似前两日那般酷热。定空寺就立在谷口。秦岭72峪，各有千秋，太白的险，涝峪的俏，团标峪的菩萨真奇妙。团标峪不同于其它各峪之处就在它峪口的定空寺里。相传古时战乱里的百姓逃难至此，得菩萨庇佑才得以逃离追兵。百姓为了感谢菩萨的庇佑，遂环绕整个团标峪建了十二座天门，也称十二庙。驴友来团标多是拜谒十二天门。峪口处的百姓给这十二天门编有顺口溜：头天门一夫当关，二天门头低腰弯，三天门提心吊胆，四天门心稍放宽，五天门暂且舒缓，六天门谢天谢地，七天门卧薪尝胆，八天门苦种桑田，九天门数星望月，十天门望天拜还，十一天门登高仰圣，十二天门极乐九天。峪口的定空寺就是头天门。
进了头天门，满山含翠，溪水潺潺，一条羊场小道依山而上。山上几乎都是细细的竹子，宛然一幅南方的山水。我们北方的山多生长乔木。于是看见这漫山的青青翠竹就异常得稀罕。山势较缓，转眼已到了三天门。再转身，面前不似初进山那般朗目了，眼前飘飘忽忽的水雾躲躲闪闪的在群山里跳跃着。它似乎精通人性，也许平日里与群山为伴，给天门守望太过寂寞，看到进峪的人们高兴的忘乎所以了，它一会跑到眼前，遮住迎面山峰的眉眼，山峰不甘心它的遮挡，使劲撩开它的面纱。它就又飘到了身后，将你来时的路密密匝匝的封锁严实。一会儿她又将脚边的路变的仙气缭绕，一会隐住山尖，一会儿藏住峰峦，一会挂在树梢，一会游荡在静谧的竹林……她尽情的玩闹着。很想将这淘气的雾比做小姑娘，此时的她淘气，灵动，曼妙。
五天门在迷雾中站在了眼前。雾深了，能见度差了很多，遮天蔽日的林子里，静的让人发慌，不时有“咚咚咚咚”的声音，领队说：这林子里有敲木鱼的声音，遂仔细听了，是不知名的鸟儿的叫声，空旷的山里，烟雾缭绕，就连这里的鸟儿都有了佛性，叫声都酷似僧侣修行的木鱼声。
山越来越陡峭了，雾也越来越浓了，他变得不似先前那般曼妙灵动了，有点狰狞了，它时而凝结成巨大的云团，将眼前的一切蒙蔽，时而将人与山裹成一团，让你深陷其中，却觅不到它的真颜。此时我好像真的领悟了，“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的意境了。也许越到山顶是越接近莲台的地方，迷雾就越重。所以我想这雾就是心中的业障。我们都是俗世中人，没有清净心，眼前只会迷雾重重。两人如果相距十米就模糊了，竹子，灌木，山花也都水雾均沾，身边的浓雾一团团，一簇簇，叶片上，花瓣上，一颗颗晶莹剔透的水珠静默着，人穿过，就都挂在衣衫上了，这雾已经无孔不入，无所不在了。心里在默默的想，也许神仙都住在这云雾之上吧，之所以是神仙，就不会轻易让人一睹仙颜。所以越到山顶雾就越重了。真真的变成了“烟笼秦岭雾笼山”。能见度差，不时有“藤精树怪”橫陈眼前，说它们是“藤精树怪”是玩笑，但在这人迹罕至的秦岭深处，它们真长得奇形怪状。雾气缭绕的眼前忽然就飞来一块巨大的怪石，俊俏的矗立在山谷里。心里想着也许这怪石里就能蹦出个孙猴子吧，因为这里此刻真是神仙府邸，我们一直在踏雾而行，如果石峰里此刻蹦出了孙猴子，都用不着它自己来变幻，就能驾起筋斗云，这雾都如同云般厚重了。翻身上梁了，一条窄窄的山梁，两边就是万丈深渊，但此刻这深渊已经被密謐实实的浓雾覆盖。它在头顶，它在脚下，它在眼前，它在身后，它在手边……它无处不在。
脚步踏进了十二天门，雾也浓的实在化不开了，于是一颗颗细小的水珠就滴落了下来，落在头上，挂在眉上，亲吻着脸颊，抚摸着手臂。菩萨放在心里，踏着浓雾下山。驴友里有个小妹妹，第一次来，她的时装鞋根本无法爬山，一个说着广东话的大哥就一路拉着她上山。我独自一人都累的在心里放弃了无数回，何况他还要全力拉个人上山。我们朝山拜仙，其实，佛就在心里，就在身边，助人，帮人。神者仙也。
雾好像慢慢的细了，没有刚才的厚重了，也许心里装了太多执念，放下的那一刻，云虽未开，但雾在散。越走越明朗了，蝴蝶谷里密密的铜色蝴蝶满谷飞绕，此刻都清清楚楚的能看到蝴蝶翅膀的扇动，雾是真真的散了。谷底的村民满篓的黄灿灿的杏子就在眼前，问着价钱，村妇说你们去地里摘吧，新鲜便宜。一个七岁的孩童带着我们一群人上了山里的杏园，多么淳朴的山民，对人没有一点设防心，一个七岁孩童就是全部的信任。拿着袋子，满园的杏子都成熟了。从第一颗树开始找，一直想找大的摘，等我走到地头发现竟没有摘到我心里的大杏。遂又往回走，认真务实的看着成熟的杏子，看上就摘。袋子转瞬摘满了。佛家一直讲究戒“贪，痴，嗔，慢，疑”，不贪身轻松，不痴心轻松，不疑人轻松。珍惜眼前人是为佛。
回头，山恢复了苍翠，满目俊郎，只是想着峪里的雾去了哪里？
作者简介
翟春玲，陕西省铜川市耀州区法院干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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