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2：一抹幽香

这个冬天特别冷，骑着电动车上班显得格外漫长。正常情况下到单位需要半个小时，堵车的情况下等着。这时狭小的空间内总有一种味道让我感觉很亲切，很温暖。这种香味来自一个木瓜，整个小院最好看的那个木瓜。

我的小院非常小，只有六个单元，最初全是高中同事和教育局工作人员。后来，渐渐地，很多人买了新房，搬走了，小区里的原住人员越来越少了，但是，看门的师傅和大娘十八年来一直没有变。时间久了，感觉他们就是自己的家人。

大娘身体一直不太好，最初好像是糖尿病，不能吃什么饭。后来，好像成了尿毒症，要透析。大娘变得越来越瘦，尽管她性格非常温和，见面总是和和气气。太阳好的时候，她会坐在太阳下，和小院里的大爷大娘们闲聊。后来，见她的次数越来越少了。

小院虽然小，但是，有一些花树，如最漂亮开得最久最香的桂花树，浪漫的樱花，高雅的兰花，非常热烈的海棠，很浓烈的石榴，以及粉红色蝴蝶飞一样的木瓜花。无花果是最讨人喜欢的，因为结的时间最久，樱桃总是被孩子爬到树上早早摘完，只有木瓜能寿终正寝，长到瓜熟蒂落，因为它既不能吃，也不好看。

落在地上的木瓜很多都被摔烂了，或者至少摔出了口子。我喜欢闻木瓜的香味，越久越香，不同于人工的香水，即使是梦露强烈推荐的睡衣五号。一个周末的上午，大爷大娘都在门口。我对大爷说我想要一个木瓜，他一听很高兴，就准备爬树。我急忙劝住了，说要一个能够得着的就可以，用棍子打下就可以了。大娘说“那咋行啊，上树够一个，不烂。”大爷也说着，是啊，我要给你够一个最大的最好看的。我很感动，看来是劝不住了。

大爷很利索地爬上了树，这时来了一个阿姨，说想要木瓜。大爷大娘好像并不是很乐意，那个阿姨指着某个木瓜让大爷够，他只好给她够了。我很难为情，就说我不要了，别磕住了，毕竟年龄这么大了。大爷大娘都坚持要给我够一个最大最好看的，我就静静地在树下等着，提着心。

大爷终于亲手够了两个非常大又好看的木瓜，我说只要一个就够了。他坚持都让我拿着，我就接住了。后来，我送给朋友一个，车上就留下一个一直陪着我。木瓜由最初的绿黄变得金黄，现在的颜色已经是棕黑色，样子也因为缩水变丑了，但是，香味依然还在。

某天晚上，儿子下晚自习，问“楼下的爷爷怎么不见了？”

“已经离开一段时间了”我回答道。

"为什么啊？”

“好像那个奶奶去世了，所以，爷爷回家料理后事了”

"啊？怎么会这样？那个爷爷在这里这么久了，都很亲切。”他没有再说下去，我知道他要表达的意思。

看门人在大爷离开的那天就已经上班了，我再也没有见过大爷，更不会再见到大娘了。但是，那个木瓜还在，尤其是那抹幽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