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界 | 赵成现: 收音机
花洲文学
收 音 机
文|赵成现
智能信息时代,说起收音机,似乎是落伍的话题。但对于四十岁以上的人来说,提起收音机,总是情有独钟。
四十年前,一个村庄有一台收音机就不错了,并且是一个村庄人民的精神文化依托。一日三餐,老老少少的村民都会端着饭碗依偎在有收音机的主户门前,或靠墙蹲着,或依树而坐,或干脆脱一只鞋就地坐着,为的是听新闻,听评书。评书尤其引人,刘兰芳的《杨家将》、《岳飞传》;单田芳的《隋唐演义》《三侠五义》;袁阔成的《三国演义》、《水浒传》总是在午饭前后开播。为了听评书,主妇们提前做饭,晚一点儿就会得到丈夫的责骂、孩子的埋怨。一碗饭吃完,父亲央求孩子回去再盛一碗,孩子又让妈妈回去捎一碗,谁都不想少听一句,都怕岳云被金兀术困在长蛇阵内;都想听听武松咋收拾蒋门神……为了一碗饭,大人骂小孩不听话,小孩埋怨大人不会也弄一台收音机。
一台收音机二三十块钱,红薯干八分钱一斤,没有三四百斤红薯干是抱不回来一台红灯牌收音机的。当年村里一家三个上初中的兄弟为把“红灯”抱回家,起红薯那几天,兄弟三个不分昼夜到地里遛红薯,切红薯干,最终拉着一拉车红薯干到集镇上换回了一台红灯牌收音机。兄弟三个围着收音机,不吃不喝都觉得是一种美的享受。
当时收音机播放的节目丰富多彩,有人人关心的《新闻和报纸摘要》节目;有全民参与的《广播体操》;有儿童喜欢的《小喇叭》;还有老人爱听的戏曲。
每天早上六点半,伴随着《歌唱祖国》的乐曲,《新闻和报纸摘要》节目准时开播。消息闭塞的乡村里,收音机使人们知道了“打到四人帮,人民喜洋洋”,听到了“十一届三中全会”的福音,明白了“四个现代化”的内涵。收音机里也传来了国际上的风云变幻,总统掌权,石油大战。
听,上午十点整,通过收音机传播到高音喇叭的广播体操铿锵有力。“现在开始做第六套广播体操……”虽然身处农村的孩子们不知道什么是广播体操,但是每每听着那振奋人心的音乐伴奏声,也会顿时兴奋起来。
一到下午四点半,中央人民广播电台的“嗒嘀嗒——嗒嘀嗒——嗒嘀嗒嘀嗒——小喇叭开始广播啦——”随之,孙敬修爷爷、曹灿叔叔、康英阿姨就笑容可掬地从收音机里传出了和蔼可亲的话语。小朋友们围着收音机静静倾听着,有的小朋友甚至把耳朵对着收音机,似乎曹灿叔叔是专门给他讲的。《西游记》、《高玉宝的故事》、《小叮当的歌声》让一代又一代的青少年铭记在心。
农民关心天气预报,收音机整点就预报了天气。记得八十年代一个喜欢模仿天气预报的人,不管到不到整点时间,总是一个人自言自语地重复着天气预报的内容。于是,一些爱开玩笑的一见这个人,就会让他学说预报天气。只见这个人一只手拽着一只耳朵,口里念念有词:“滴——滴——……刚才最后一响是北京时间八点整,现在开始预报天气。今天上午,晴天,东北风二级……”他那滑稽的动作,逗人的声音惹得众人笑得前仰后合。
家乡人爱听戏,收音机里的豫剧、越调、曲剧拉近了人与人之间的关系。豫剧大师常香玉的《花木兰》《穆桂英挂帅》唱出了巾帼英雄的气魄;越调大家申凤梅的《诸葛亮吊孝》《收姜维》使人领略了诸葛亮的智慧;曲剧皇后张新芳的《陈三两》让人懂得了世间的冷暖悲凉。特别是曲剧名丑胡希华的《屠夫状元》《李豁子离婚》的唱段,大人小孩几乎都能哼几句。因为听戏,妇女们忘记了手中的针线活,男人们立在收音机旁跟着哼唱,忘记该去干什么。
收音机的波段有长波、中波、短波,不同的波段有不同的节目。为了听自己喜欢的节目,人们拧住收音机调台的旋钮不停地旋转。当时邻村一个青年听说“敌台”能够寻找随国民党去台湾的亲人,就利用夜深人静的时刻偷偷听“敌台”,想寻找去台湾的爷爷。并按照“敌台”提供的地址往外写了一封寻亲信。结果,信没有寄出去,自己被叫到保卫组询问了半天。
那个时代,收音机虽然只是个半导体的,但却是一个高科技产品。没有收音机,就没有录音机,更不会有电视机的诞生。今天,智能手机已经解决了人们日常生活中很多问题,有收音机的家庭完全可以把收音机当做古董收藏起来了。
感谢收音机,使人们通过收音机了解了外面的世界;感谢收音机,使那个时代的文化生活不再匮乏。
(2019.01.4.)
图|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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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赵成现,河南邓州习营人,从教三十余年,中学语文高级教师,南阳市优秀作文教师,南阳市优秀文学社团辅导教师。乡土文学爱好者,邓州市作家协会会员,致力于探究民俗文化与农耕文化。整理的文章大都在报刊杂志上交流过,是传统文化的传播媒介,出版的散文集《留住逝去的乡愁》受到了广大读者的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