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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时期

一番折腾后，张小毛的车子终于来到了老家的村口。

要是在以前，闻讯而来的父老乡邻，都会在此簇拥迎接，那热闹情景不亚于凯旋的将士。而在这个非常时期，得知他从湖北刚刚赶回来，村里人对他避之不及，那投射在他身上的目光，总感到有点怪怪的，让他很不舒服。

除夕就要到了，忙碌了一年的张小毛开着车，从湖北鄂州出发，驶向大同老家。

他没有料到，在他启程之后的第二天，靠近鄂州的武汉市关闭了所有交通出行，陆路水运航空等。

归心似箭，汽车一路前行，由于节前忙碌，加上休息不好，又长途驾驶，张小毛觉得身体有些不适。

联想到这几天媒体关于新型冠状病毒追踪报道，他有点担心自己是否中招。生活中一向缜密的他，本着“对家人负责，也对自己负责”的态度，途经临原市时，决定先不急着赶路，去中心医院排查一下。

“哪儿不舒服？”口罩后面的接诊医生问道。“具体说不出哪儿不舒服，就是浑身乏力没劲，有点胸闷，医生，我是中招了吗？”张小毛很是担心。

“你家住哪里？从哪儿来？”听完病情叙述，正准备胸部听诊的医生突然问了一句。“我从湖北鄂州回大同老家……”闻听来源的医生立马弹跳起来，脸上的表情错综复杂。

一时之间，医院上下已经炸开了锅。

在他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临原医院和上级监管部门、疾控中心配备的专家小组顷刻联动，迅速集聚力量，一场警报已经在全城拉响。

他的到来，如一枚炸弹投放在深水区，瞬间引爆，全城无眠之夜，为之担忧。

被留在隔离观察的时间里，“我要回家，我没有发烧啊。”张小毛在隔离间里很是无奈和委屈。

“宁可错过，不可放过。请您理解大家的心情。”联办几位工作人员耐心劝解开导。

十多天前，在鄂州时工作上各种忙碌，听到武汉的朋友传来新型病毒的消息后，张小毛赶紧去鄂州二院检查，当地医院测量体温、拍片子及检查血常规，院方告知一切正常。而去医院检查时，生性谨慎的他，戴着口罩充分做好了防范。

张小毛坚信自己没有感染病毒。

一天后，临原中心医院在张小毛进一步的各项检查报告数据上，没有发现异常，只是由于长途驾驶导致的疲劳而已。

多方讨论后，决定解除隔离放行，但与张小毛所在的地方卫生健康委、医院以及派出所取得联系，以防生变，做好了相关处理措施准备。

从医院出来的张小毛想起车里口罩用完了，开车在街上找家药店买些口罩带回去。接连跑了好几家，都告馨，连普通的都断货了。

终于找到一家，“你好，有外科用的口罩吗？或者N95的？多少钱？”张小毛急切问道。

“你运气好，还有几个，要哪种？外科用的250元，N95的360元。”

“你们这是抢钱呢？这么贵？趁火打劫知道吗？”张小毛急眼了。

营业员斜眼看着他，“爱要不要，就这一会儿就抢没了呢。”没辙，张小毛只好付款，这肉疼劲儿。

刚才付款时发现钱包里现金不多了，村里亲戚多，好多老人不会手机抢红包。他想到银行取点现金以备不时之需。

节前的银行人满为患，为数不多的取款机前也是排成一条长龙。

张小毛排到425号了，这可怎么办。旁边椅子上的中年妇女往里挪挪地方，很热心地腾出一块空地给他坐下。

电话响起，武汉的朋友告诉他，昨天已经封城了，所有出汉道路全部关闭，具体开放时间待通知。

“什么？武汉关闭了？我前几天路过还什么事儿都没有呢？”张小毛闻言惊讶不已。旁边等候的其他人一听，大家一哄而散迅速跑出营业大厅。顷刻间大厅里只剩下张小毛一人。

此时的他才终于明白，并理解了临原医院的处理方式了。

苦笑着摇了摇头，着车，上路。

张小毛在大同高速出口时，被卫健委和应急管理局指挥部等人，请到了家乡的第四人民医院。

关于他行踪的登记信息，被如此精确，环环相扣，层层复制。他的情况被有关部门电话交办地方卫生健康委员会全部负责起来，无数个这样的重复传令，被沿途他所经过的辖区记录在案。

这时候的张小毛才知道，自己回老家过春节，这一路奔波，惊动了多少部门，让多少人彻夜不眠。即便自己并非来自疫区中心武汉。

“张小毛，你去过武汉吗？”

“小毛，你发烧了吗？什么情况？”

“张老板，听说你被隔离了？那你还跑回来干什么？”

“我没有发烧，也不咳嗽。”张小毛的电话被打爆了。

包括湖北当地的朋友，包括大同老家的亲戚，还包括地方政府的官员，和素不相识的人，纷纷致电问询。

频繁的问询电话让张小毛心里烦透了，而他还要不厌其烦，一条条解释。回复这些绝大多数询问，他是否感染新型冠状病毒的信息，尽最大努力说明自己真的状态正常，没有染病。他相信自己的判断，相信自己是健康的。

第四医院经过再次排查，从开具的血象化验科目来看，无论是血象检查和采集咽拭子等呼吸道标本，以及甲流、乙流病毒检测，均没有发现张小毛身上有可疑情况。

报经上级监管部门批复后，同意放行张小毛回家，但却不能因此掉以轻心，必须地方政府的相关人士继续监护，每日保持联系，每日汇报体温等情况。

回到村里的张小毛，有很多心愿。想去看看村东头的吴大爷，不知道他身体是否一如既往？

二叔的蔬菜大棚不知道打理得怎么样了，去年回来他亲自指导大棚技术，电话里二叔多次喜上眉梢。

村里的小学教室，常年漏雨，不知道修补好了没有？往年都是回乡后帮着给张罗。而这些愿望，这些想做的事，因为2020年开头的这一场疫情，被迫终止了……

他坚信，有党和政府的信心和决心，这一切早晚都会过去！

插图/陈颖

作者简介

陈颖，笔名十月女泽，医疗机构就职，酷爱音乐、摄影、古典诗词等。行走半生，仍是檐下听雪阅梅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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