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屏成鉴（26）肖远森（古板先生）评寒江孤篷《戏题十二生肖》
评寒江孤篷《戏题十二生肖》
★肖远森（古板先生）
原作：
鼠
行窃何须趁夜深，神通能教壁开门。
贮得粟米三千窖，也是猫家座上宾。
点评：
老鼠虽是白天也活动的，但通常是夜间才出来活动的。老鼠的活动当然是找粮食吃，但老鼠自己却是不种粮食的，所以定是找的别人的粮食，这当然是行窃。常言道：做贼心虚。正是因为心虚，所以才形成了夜间活动的习性。但这里的老鼠却行窃“何须趁夜深，神通能教壁开门”，这究竟是何鼠？更有甚者，众人尽知，猫是鼠的天敌，但此处之鼠却“也是猫家座上宾”了，这究竟是何鼠？显然不是生肖里的那只人们通常所见之鼠了。但这只鼠却又是那样地令人不陌生，每个人都曾见或闻过这类鼠，这就是从《诗经》里早就说到过的那一类人类之鼠。这类鼠，也跟另一类鼠一样易于成灾，但酿成的灾害却可能比另一类大得多。作者题为“戏题”，可见这的确是“戏”而不是实题，但趣味却正在这一“戏”里，若不“戏”，还真没什么戏可看了。
原作：
牛
一生负重未曾闲，尽瘁尚能烹美餐。
唯有坚皮难入口，裁开还做挞牛鞭。
点评：
此首是实题，也是“戏”题。这里写的还是生肖里的人们熟悉的那牛，完全是对它命运的实写，没掺半点假，那“戏”在哪里呢？“戏”在对牛的命运的嘲弄里。但这种嘲弄，又是一种怎样的嘲弄呀！沥着血，啼着泪。
原作：
虎
咆哮何止慑千家，除恶谁将哨棒拿？
闻道年前身份改，又成官吏戴乌纱。
点评：
前两句分明是写生肖里的那只虎，但读到后两句后，却发现前两句又分明写的不是生肖里的那只虎，分明是一恶人。起初，我还以为“闻道年前身份改，又成官吏戴乌纱”，也是写的生肖里的虎，“身份改”、“戴乌纱”，不外是说起上虎年了，虎成了值岁官，当然也可以说是“戴乌纱”了。但细读却不是，因为诗里说的是“闻道年前”身份改，“年前”身份改，却定不是指生肖里的虎了，因为，生肖里的虎“身份改”（从非值岁写到值岁官），当是在新旧年交替之后，是“年后”而不是“年前”了。
原作：
兔
神通不广亦为神，忝列蟾宫自在身。
红眼纵然难治愈，何须传染到凡尘？
点评：
前两句写的是跟随嫦娥到月宫里去的那只传说中的兔，第三句写的是人们曾见到的、甚至吃到过的兔，因为“红眼”分明是这兔的特征。月宫里的那只兔，谁也没见过它究竟是不是“红眼”，只是根据凡尘里的兔的红眼，猜它也是红眼吧，因而才有了第四句之说“何须传染到凡尘”。这“红眼病”传染到凡尘，却分明不是指凡尘的兔子的“红眼”，因为兔子本是“红眼”，且这红眼不是病，月宫那只兔的“红眼”还是人们从凡尘兔子身上取来的红眼送上去的呢。那么，这“传染”二字显然是指给别的物种传染上了“红眼病”，而这“病”似乎只在人间才常得，所以说定是指“传染”给人了。这当然是“戏”，但“戏”的背后是感叹，于是吟出一首诗。
原作：
龙
久居天外气吞云，舞爪张牙耀锦鳞。
长享人间香火祭，不行时雨亦称神。
点评：
这是写生肖中的那条传说中的龙，因为它分明是“久居天外”、是“气吞云”、是“舞爪张牙”、是有“锦鳞”，人间用烟火祭的，曾以为是它管司下雨的“神”，也正是那条龙。但“天外”，也不外是说高高在上而已，“吞云”也不外是说它能呼风唤雨、兴风作浪而已，“舞爪张牙”也不外是指一种猖狂的神态而已，“锦鳞”也不外是说一种外表的光鲜而已，“神”也不外是一个立有神牌的位置而已，所以，这龙，也完全可以是指的一个或一类人，即高高在上，对百姓耀武扬威，享百姓身上取来的奉碌，却又不给百姓办事的官老爷。“戏”与戏的看头也下在这里。
原作：
蛇
谁怜垂死救僵蛇？枉信人间恩义多。
一自怀中苏醒后，翻身亦可负东郭。
点评：
此也是戏，但只是农夫和蛇的旧戏。
原作：
马
嘶风逐电玉花骢，踏破关山气若虹。
千里等闲君莫赞，攀高难比小爬虫。
点评：
前三句虽好，但非亮点，亮点全在末一句：“攀高难比小爬虫”。诚然，马再善跑，也不能“攀”，天马行空的天马，尽管行走在天上，也没听说过有“攀”这一功能，而这功能于那人们瞧不上眼的小爬虫的确具备。此句巧就巧在这里：它贴切！此句妙却妙在别处，妙在并非那马与小爬虫的行运与“攀高”的功能上的对比，而是另有所指。尽管这种所指并不稀奇，但在这么巧处，却是妙了，非是俗手能及。
原作：
羊
敦厚其名堪自伤，无为无勇做羔羊。
但得有角锋如剑，临阵何惜血一腔！
点评：
“敦厚”，“无为无勇”，“有角”而临敌不反抗，这当然都是生肖里的那只羊，“羔羊”当然更是生肖里的那只羊，即使在《圣经》里说到的“羔羊”也是指的生肖里的那只羊。但“羔羊”一词的意义早被引伸了，成了一个任人宰割的弱者的代名词，因而不限于生肖里的那只羊了。因而这里似乎没“戏”了，但却是有戏，戏在这一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悲叹与愤怒里，戏在一腔“临阵何惜”的热血涌动里，吟出来便是惊魂的呐喊！
原作：
猴
下跳上窜终不闲，平生最爱是攀援。
斯身莫道无长物，戴上乌纱亦像官！
点评：
“下跳上窜”地“不闲”“攀援”，猴子的典型特殊一览无遗，“戴上乌纱亦像官”，也显然是我们在猴把戏中所见过的那只猴子。但诗人显然没必要去调戏那猴子，否则诗人也就是个耍猴的了。诗人显然是在借题发挥，以及说是写猴子“戴上乌纱”的官模样，不如说是骂官的“下跳上窜”地“不闲”“攀援”的猴德性。
原作：
鸡
引颈长啼破晓烟，挺胸昂首亦卓然。
此公从来不生蛋，只与群僚作领班。
点评：
前三句分明是写公鸡，第四句显然不是写公鸡了。当然，第四句也靠得上公鸡，“群僚”不外指一群母鸡而已。但这里的趣味在于：母鸡却是下蛋的，却可能被公鸡这个“领班”窃为己功了。
原作：
狗
尽职不论夏秋冬，敢忘真言一字忠？
莫信功高能避祸，兔狐猎尽亦遭烹。
点评：
此也是戏，但也只是一出兔死狗烹的老戏。
原作：
猪
练就逍遥自在身，算来最数汝松心。
天天午宴归来饱，一觉方足日又沉。
点评：
首句似为野猪，次句却似为家猪，三四句显然只是部分地似猪而不是猪，所以，此“戏题”完全是“戏”，是断猪取戏。断章取义是别有用心，断猪取戏显然也是别有目的，不外指猪骂人而已，骂那些“天天午宴归来饱，一觉方足日又沉”，在其位而不谋其政，只是饱食终日无所事事的人。
组诗概评：
戏题十二生肖，分明是写十二生肖，却又分明不是写十二生肖。分明是吟的十二生肖中的十二种动物，却又分明是吟的人世间的十二般人的相态。巧在于是，妙在于不是。如果光写是，则多此一举，如果光写不是，又离题而不着边际。意趣正是在于这是与不是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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挑战古诗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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