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丑牛年:物质年,更是精神年!

鼠年垂尽,牛年将临。比起鼠,人们当然更喜欢牛——不是一般的喜欢,简直是把牛当作动物的总代表,甚至是天下万物的总代表!

按说,牛在“马牛羊鸡犬豕”六畜之中排行第二,大哥的位置让马占据了。可是您翻翻字典,马旁的字,多半局限于与马相关的事物;牛旁的字,涉及的范围却要广得多。

举例来说吧,六畜又叫六牲,这“牲”字便是牛旁而非马旁——让六畜选代表,它们选了牛老二,冷落了马老大!再如“牝”“牡”二字也是牛旁,分别指动物的雌、雄之性,牛在这里不仅代表六畜,还代表了所有的动物。

另外,“牧”指放牧,并不局限于放牛;“牵”指牵引,也不限于牵牛;“牢”的本义是养牛马之所(后来连圈人之所也称为牢),而造字者让牛代替了所有被圈养的生物。

对了,万物之“物”,居然也是牛旁。《说文》解释说:“物,万物也。牛为大物,天地之数起于牵牛,故从牛,勿声。”——“天地之数起于牵牛”是说日月之升,是从牵牛星的位置开始的;也有人解释说,让人吃饱饭是天地间最大的事,解决此事的唯一途径即牵牛耕田。不管怎么说,有了牛才有万物,人类才得以生存,牛代表的就是整个物质世界啊!

自然,有些牛旁的字貌似与牛无关,如“特”字。然而追寻“特”的本义,原指一切雄性牲畜,又衍生出“三四岁的幼兽”及“单一的牲畜”等义,这后一条,已带有“独特”之意。

人类养牛,不知始于何年。不过用牛犁田,据说是从后稷的孙子叔均开始的。后稷是周人的先祖,又是华夏农耕业的始祖。《诗经·大雅·生民》说后稷从小就爱摆弄瓜啊豆啊,栽培的庄稼苗齐秆壮、颗粒饱满。他的孙子叔均又发明了驾牛犁耕,祖孙对华夏农业的贡献,怎么讲都不过分。

古人迷信,重祭祀,总要把最丰洁的粮食、最肥硕的牲畜拿来敬献神灵。所献牲畜叫“牺牲”(两字全是牛旁),牛又是档次最高的牺牲,称“太牢”(即牛、羊、豕三牲,或专用牛)——这又是农耕民族表示敬意的最高方式。

牛还是重要的交通负载工具及战备物资。用牛拉车,相传是商代君主王亥的发明,比用牛犁田还要早。牛的负载能力在家畜中是首屈一指的。商贾搬有运无,军队输送粮草辎重,均当以牛车为主。

牛的种类非止一端,有黄牛、水牛、奶牛、牦牛等。汉代郭宪《洞冥记》还讲到一种外国牛:“元封三年,大秦国贡花蹄牛。其色驳,高六尺,尾环绕其身,角端有肉,蹄如莲花,善走多力。帝使辇铜石以起望仙宫,迹在石上,皆如莲花形。”——“大秦国”是汉代对罗马帝国的称呼,此“花蹄牛”显系舶来品种,特别能负重,踏石有痕。不过《洞冥记》的记载又有虚夸之嫌,从“色驳”“尾环绕其身”“蹄如莲花”来看,更像是老虎;而“高六尺,角端有肉”“善走多力”,又像骆驼。学者的结论则是“语似不经,然未必皆为无稽虚构也”。

牛的行走速度不如马,但也有特例。据刘义庆《世说新语》讲,国舅爷王恺有一头良种牛,名“八百里驳”,顾名思义,能日行八百!王恺十分爱惜,连牛蹄牛角也装饰得十分漂亮。一日王恺与驸马王武子比箭,竟将此牛输掉了。王武子命人当场将牛宰杀,只尝了一口烤牛心就走掉了,王恺心疼自不必说!宋人辛弃疾填词,有“八百里分麾下炙”句,用的便是此典,意思是与士兵杀牛共食、有福同享。

牛也可以上阵。史载刘秀参加义军反抗王莽,初次作战连匹马都没有,是骑着牛上阵厮杀的。直到杀了官军的新野尉,才得到一匹马。至于牛作为进攻利器,则有战国时齐将田单用火牛阵大破燕军的战例。

今天,随着工业革命的兴起,蒸汽机、内燃机及电气的普遍使用,畜力在动力系统中的统治地位,几乎被完全取代。牛与人之间曾经的密切关系,如今仅仅靠着餐桌上的牛排、牛奶、黄油以及足下的牛皮鞋,勉强维系着!

然而人牛之间在精神领域的联系,却不是说断就断的。在漫漫历史长河中,人与牛相互依存、共同繁衍生息。牛以其朴实无华、任劳任怨、埋头苦干的天性,赢得人的充分信赖。牛的蛮勇好斗、不肯服输的性格,也给人以力量。人们就此总结出“老黄牛作风”、“拓荒牛精神”,用以鼓舞自己。“牛”也成为高级别的赞誉之词:“牛!——真牛!”至于把连连翻红的股市称为“牛市”,更显示着牛在不同民族、不同文化中的共同“人缘”!

又一个牛年来到了,让我们共同迎接这头精神饱绽、迎难而上的牛,这头摇头摆尾、不肯服输的牛,这头角系红绸、大吉大利的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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