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炊烟有望》（长篇连载）九卷 回峰来雁 看柳暗花明2

黎总能从江永航的字迹嗅到文气，也能从人文书里汲取企业管理的灵感和创新动力。他们虽然分宾主，官方与商家，但是三人或者是儒商，或者是儒将，从气质上三观上他们惺惺相惜。黎总目光质朴澄澈宁静，洛正超温文机智，谈吐爽利，而江永航有几分学者的深沉文质彬彬。三人都是平民出身，洛与江当上局长很侥幸，挣脱了官二代的垄断，黎总平民出身则很有普遍性，中国民营企业家99%是草根，曾经的官倒几乎了无痕迹。

黎总穿着深蓝色毛料西服，淡蓝色的衬衫，扎着宝石蓝朱红斑点的领带。只要出公司门，他就穿这身正装。回到办公室里，他就换上休闲的米黄色毛衣和暗绿色休闲长裤。若是到厂区或车间，他会换上工人的藏蓝色的工作服。现在他还穿着正装西服，那是因为怕北方的严寒。对面的洛正超已把轻便的黑羽绒服挂在一侧砖墙花纹的衣架上，只穿着棕色的衬衫。江永航的棕色恰克衫也并列挂在那里，只剩下雪青色的衬衫系着翠绿色领带。

这家餐馆是半封闭隔断的若干小间，每间用百家姓命名，隶书阴刻在黑色大理石上，大理石镶嵌在红砖纹饰墙面，很适合家庭聚会，也便于客人姓氏的对号入座。黎总选择了黎姓小间。臀下的毛线编织坐垫逐渐暖烘烘的，让他联想到了台湾家乡的温度和棕榈树。坐垫下是模仿本地的传统土炕，冬天可以添火头，热源来自围坐圆桌中间的铁锅下的灶台。

黎总作为创业型的民营企业家，他很务实，他受凯恩斯主义的熏陶，也接受了尼采的哲学影响，“和气生财”“钱是身外物”是他的口头禅，他希望家乡当局能制定顺应两岸民心的政策，有利于两岸经济的互补分发展，若政策保守羁绊，他会迂回突破，争取自己最大的生存空间和利润空间。他信风水，大事择吉日，选址都要亲自到现场陪着风水师看风水，但他明晰地知道，“我命在我”，“敬鬼神而远之”。

江永航事业心很强，他是一个卢梭主义者，他能干事，说话很直截了当，说话不怕得罪人。他人格独立，思想犀利，谈吐不凡。他反对暴力、拜金，无政府主义、个人主义和虚无主义，反感那些文人才子的牢骚。他觉得工作需要修养需要热情更需要理性，需要一种家国大情怀，双招双引工作，既要有“舍我其谁”的担当，又要有“功成不必在我”的格局。

洛正超的创新思维也许与多血质的性格有关，他的创新能力来自目标明确的有效学习，而且他能随处学习，从老师、领导、同事那里，从无字的工作与生活中学，与时俱进，积极向上，不甘平庸。他一直崇拜开国领袖，而欣赏马云等一些网络时代的弄潮儿。他思维敏捷，善于思考，锐于进取，锋芒不表现在语言上，而表现在工作运筹中。他的思维总能比现实发展快一个节拍，工作上的开拓别开生面。他在农业局、粮食局待过，也在司法和成教局待过，能及时了解不同行业的历史及现状，并很快适应新的工作环境，快速掌握快速定位，快速拿出开拓性的工作方案。

店员过来掀锅，把玉米锅贴拾出来，放到柳条编浅浅的花簟子里，锅贴人均两个。

黎总主动掌勺，给两位客人盛上菜。他是一个有心人，了解当地习俗，特意定了两只小土鸡，这样他可以给两位局长盘子里各放一个鸡头。“黎总真是蕙原通啊。您尽管放心，我们打不起仗来。”洛正超说。“为了一个词也许能……能打起来，嘿嘿”江永航说。黎总用筷子指着锅里的鸡块，说：“我看，我们都没有它的肚和肠，哈哈哈。来，开吃，一起把这小肚鸡肠吃了。”

黎总说着笑着，继续给两位客人盛鸡块，自己也舀了一块。黎总先看着两位局长开始吃，他也用筷子夹了一块鸡肉，从一头小口撮下，逐渐蚕食而尽。洛正超从鸡冠直吃到鸡脸，然后是鸡眼鸡脑。江永航把鸡喙用手扒掉，鸡头一分为二，先吃下颌骨，再吃上颌骨和红色的鸡冠。

江永航说：“‘进了蕙原县，事事都好办；进了蕙原门，就是一家人’。你的牧草绿色种植能申请绿色产业奖励，可以写好报告，我递给区长，争取奖励”。“那感情好，先谢谢江局长，来，咱们以茶代酒，干一杯。”“谭区长强调要建立新型‘亲’、‘清’政商关系。怎么做到‘清’政？理清责权界限。怎么做到‘亲’企？首先就是管理到位，事无巨细，全程服务，还要像洛局长说的做的那样，一站式服务，真正为企业及时解决实际问题。”

洛正超说：“一站式服务是必须的。那一次救急，我没有什么。我们何副局长可是吓的不轻快，哈哈哈，他好几夜没睡好觉呢。人要有担当才行，不然，什么事也干不成。”

“洛局长，请接受我一杯茶的敬意。”黎总说着，举杯站了起来，一扬脖子，喝下了一杯暖暖的普洱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