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小说习作】

    刘毅在省道上,悠哉悠哉地开着货车。要到家了,今天的天不错,他的心情也不错。

        刘毅是一名老司机,而且是一名开长途大型货车的老司机。他天生就是开车的料,十多岁的时候,他看大哥开着家里的四轮车拉沙子就羡慕得不得了,于是,就央求大哥让他开开。一而再,再而三地央求。弄得大哥没辙了,就手把手地教他动作要领。当他上车开的时候,大哥不放心,坐在旁边盯着,脸上的表情,比他这刚学开车的还紧张。没想到,刚一上手,四轮车就特别地乖,在他的手中听话得很。后来,大哥往工地送沙子的时候,就经常带着刘毅,不愿意开车了,就让刘毅开。

        刘毅学习不好,初中毕业后就不念书了。在家里闲呆了一年多,父亲看着将要成年的刘毅,心想,一个半大小子总这样在家呆着也不是回事啊!就托人给他找了个汽修厂去当学徒。学了近一年,各种型号的车,没有他不会修的。

        可刘毅的志向不在修车,而在开车。于是,就跟父亲说自己已经成年了,想考驾照,开车去。父亲知道他自小就喜欢开车,就随了他的意愿,让他考了C照。开了几年出租车,年龄渐渐大了,就和一位同村的初中女同学结了婚。第二年,媳妇生了个大胖小子,他那个高兴啊!生活更有奔头了。可有了孩子,花费也大了。而出租车生意渐渐也没以前好了,于是,在开车之余,他又考了B照,四处求人,买了一个郊线车。他开车,媳妇售票,小日子过得红红火火的。六年后,媳妇又给他生了一个女儿。儿女双全,凑成了一个“好”字,虽然开车辛苦,可他整天都乐乐呵呵的!晚上回家,看着一双儿女,他的心呀,那个美啊!

        可前几年,汽车公司改制,把车都收回去了。他在汽车公司开了一年车,6000多块钱的工资,根本不够全家人的开销。他想给全家人最好的生活,于是,他又考了A照,跑起了长途。开长途挣钱多啊!一月近10000元的工资,让家里的生活改善了不少。可是常年在外,他想家呀!每每想起女儿和儿子的样子,他更归心似箭了。

        这不,眼看就要到家了,就要见到贤惠的妻子和可爱的儿女了,刘毅高兴得哼起了小曲儿。“咱们老百姓啊!今儿个真高兴!……咱们老百姓啊!今儿个真高兴!”开着两米多高,十多米长的大平板拖挂车,看起来很拉风。他很享受这种“一览众山小”的感觉,这,也是他开大型货车的原因。

        车在省道上一拐弯,进入了一个乡镇。街路上车很少,人也很少,有几个放学的孩子在街路上行走着,来往的车辆开得很快,可刘毅养成了一个好习惯,只要是在人群密集的地方,他开车都很慢,很仔细的。

        刘毅缓缓地开着车,过了前面的中学,就要进城了。他踩了一下油门,加速行驶起来。

        突然,为什么会有这个突然,一切都发生了改变。一辆黑色奥迪车从前面极速驶来,车身左右摇摆着,司机应该是喝酒了。不甚宽广的街路使刘毅手足无措了起来,他急忙向右转了一下方向盘,躲开了这辆车。可一阵凄惨的叫声从车下传来,他急忙停了车,打开车门,想下去看个究竟。

        下了车,往车下一看,刘毅的脑袋“嗡”地一声,震得他一阵眩晕。一大滩血从车下流了出来,三个小小的身体卧在血泊中,两个一动不动,还有一个下身被车轮碾压着,小手还在摆动着,一阵阵哀嚎从他的口中传来。他恍惚中,觉知道,他压人了,压了三个放学回家的孩子。

        看着和自己的儿子同样大年龄的孩子,刘毅内疚急了,内心的恐惧感和压抑感使他喘不过起来,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呆在原地,恍如隔世一般。

        不知过了多少时间,他的意识清醒了许多。身边的人越聚越多,远方传来120急救车的声音,他知道,那两个孩子已经救不活了,活着的这个孩子不知道会怎样。一切都无法挽回,他踉跄着爬上车,从驾驶座旁边拿出一把开车防身用的匕首,对着心窝深深地捅了进去。一股鲜血流了出来,可他并没有感到疼痛,相反,却感到一种解脱的轻松。

        他靠在座椅上,慢慢地闭上了眼睛,在喧闹的人声中,他好像看见了妻子、儿子和女儿,她们在对着他笑,他也对着她们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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