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廊的夏天⑥：谁来保障画廊公信力和行业信
近期，我们接受到一封投稿，内容是关于黄永砅作品与某家画廊之间的真假矛盾。2019年黄永砅逝世，而内容上显示，从今年3月起，其画廊主“不停地在网络和媒体上宣传伪作”，家属曾多次警告下仍不见改正。
事件如何我们并不做评论，但这一消息与正聊到的画廊信誉问题不谋而合。在我们询问多家机构并提出“画廊信誉”话题时，大多画廊对此并不知如何谈起，但在报道的消息里，作品真伪、抄袭、丢失等等现象屡屡存在。
有艺术家私下告知，参加展览后，机构有不主动归还作品现象。经过多次沟通，亲自前往机构仓库找寻，才将作品拿回。对于机构来说，这也许仅是一件小事，但却让艺术家对机构的信誉大打折扣。曾经艺术家孙良遇类似事件，在采访时便直说，”我很厌恶不耻这种行为，太不应该了...”。
细节确实能决定成败，在上海狮语画廊经理席宇看来，画廊运营的任何环节都会影响信用体系，“从展览、观看到最终买家收藏，中间的沟通交流都不能疏忽，包括沟通、运输、包装、装璜等等，牵扯到很多具体事情。”
谁能保证画廊公信力和行业权威？
画廊作为一级市场，其核心竞争力靠的是画廊独眼光、可靠的信誉及专家的能力，秉承保真无假、诚信经营的标准，来为艺术家、收藏家和投资人服务。因此从20世纪90年代至今，在所有对中国画廊行业的观察里，画廊信誉是恒古不变的问题。
相较于国内画廊早期的粗放型经营，后来入场的国际画廊起始点就较专业化，其中部分国外画廊会有家族传承底蕴。
今年8月中旬，美国画廊Edward Ressle在上海开设了新空间。而画廊主创始人来自莱斯勒家族，家族1970年代就开始在瑞典斯德哥尔摩市经营画廊，曾经与索尔·勒维特、唐纳德·贾德等艺术家并肩工作。 爱德华·莱斯勒与安东尼娅·莱斯勒从小与父母一起参观博物馆、工作室和画廊。在这样的家庭教育背景下，爱德华·莱斯勒于2016年在美国成立了属于自己的同名画廊Edward Ressle，运营理念是以“艺术家们的艺术家”为重点。
为了保持自己的话语权，Edward Ressle与国际博物馆界的策展人关系密切，还是斯德哥尔摩当代美术馆（Moderna Museet）的“美国之友”（American Friends）组织中的活跃成员，代理作品经由画廊置入大都会艺术博物馆的永久馆藏。这次上海新空间首展带来布鲁斯·瑙曼的影像作品，是因为Bruce Nauman是过去五十年以来艺术史上最具影响力的艺术家之一，其作品也完美呈现了画廊的态度。
据Edward Ressle画廊方介绍，画廊必须很好的了解规则，才能打破规则，“许多有名望的艺术家们也因为尊重爱德华的理念，兼收并蓄的眼光，以及其勇于冒险和打破常规的意愿，而愿意从一开始就把作品委任给画廊。”
而国内是随着人们对文化产业认识的提高，才有越来越多高学历、高素质的人才加入画廊行业。据调查，国内一些综合性类高校和艺术类院校开设有艺术管理类专业，但也是只近几年的事情，每年招生量甚少。在艺术市场整改、浪里淘沙过程中，2014年至2018年画廊从业人员规模有所下滑。 也像席宇所说，艺术圈是一个要求很高的行业，“我们的专业就是看不一样的艺术家和作品，当藏家享受作品带来的愉悦时，这背后是一群顶着高强度、高压工作的人，经过筛选提炼了不知多少位艺术家及作品的结果。”
《中国艺术品市场年度研究报告（2018-2019）》对画廊行业生态的观察中也表明，理论研究的缺乏使整个画廊产业缺乏正义的声音，缺少正确导向的力量，似乎一切都是商业的策划与营销...服务标准和规范化的缺失，逐渐使画廊业缺乏公信力与应有的行业权威性。
但画廊本身人员结构不多，不可能去培养一个学术部门，它需要吸取一些专业人士的专业知识和内容，这个就依赖于更加专业的职能，这个职能就是策展人和学术研究者，他们是为供给画廊养分的重要角色。在展览合作、艺术家学术梳理和艺术家预测上，“资深策展人带给画廊、艺术家、展览的结果，是显而易见的”，席宇表示。
与拍卖行业的《拍卖法》相比，专门针对画廊业的法律规章几乎空白。从2003年开始，“画廊需要成立行业协会”的呼声就不曾断过，然而至今为止，除了地方性的如北京画廊协会、陕西省画廊行业协会、潍坊市画廊协会等，全国层面上的协会并没有出现。虽然也有一些官方或自发组织的联盟，但并没有长久为行业带来约束力而不了了之。国内教育加盟www.gdsq.org.cn/gjjyjmsc/
如2003年中国画廊联盟成立 ，文化部也在从2004至2012年，先后开展了4批“中国诚信画廊”评选活动，由画廊自愿申报，在复查后会发公告，通报取消或入选的画廊名单，这波有规律的行业自查，确实为一批画廊带来甜头。但在此光环下，依旧有画廊私下出现较多买卖上的不名纠纷，“中国诚信画廊”也变得非诚勿信。
广东是最早在全国提出成立“画廊协会”的地区，然而，当地11家画廊发起成立行业组织的计划夭折后，业内再无人牵头做这件事。
2002年，上海地区的画廊曾呼吁建立行业协会，并填写了“上海画廊业协会发起单位情况表”，但并没有后续反响。2005年“中国诚信画廊”上海邀请展之后，建立上海画廊行业协会的消息再次兴起，也均以“有望”而结束。直到2012年，曾经的上海红坊艺术园区里，有7家机构自愿联合发起了上海的首个画廊联盟“艺术红坊暨画廊联盟”，相约整合资源，并联合举办大型展览活动，最终画廊联盟也是不了了之。
据当时发起的机构之一回忆，“联盟地域性比较强，后来红坊拆除了，这个联盟也就自动解散了。”
虽然至今依旧没有全国性的画廊行业协会成立，画廊业的顶层设计缺乏，但一纸协议真的能成为约束行业的行为准则吗？也许确实能增加画廊的话语权和公信力，但前提条件还是自愿原则。因此所谓的规范和信用，依旧靠画廊自身自律的经营。
在双方愿意的前提上，“报团取暖”并不是难事，例如2013年YC艺术网与《东方早报·艺术评论》联合发起的“上海画廊周”；“北京画廊周”；2018年国际共享画廊Condo模式...
2008年，吴冠中的《池塘》在画廊私下交易后流入拍场，最终被吴冠中本人证实为伪作。而最开始的卖主失联，被质疑是用假身份来行骗。像上文提到的，画廊是否有经营黄永砅作品伪作之疑，靠艺术家家属证明是否就能一锤定音呢？
画廊正常的作品销售方式，在席宇看来，保真应该是画廊非常重要的优势， “画廊是一级市场，直接与当代艺术家联系，并直接去艺术家本人工作室看作品、拿作品。就算是画廊合作艺术家去世，也会从其家人或保持在世时的合作状态，所以在作品真伪上很安全。”
艺博会的兴起让国际画廊有机会进入国内市场，不可否认的，艺博会也是画廊吸引新藏家最主要的渠道之一。在世界各地博览会数量大、形式各样的情况下，画廊选择艺博会的首要标准是拥有优秀的销售历史记录，而艺博会为了保留顶级藏家资源，也会对参展画廊进行筛选，而艺博会和画廊是双向选择的关系也让作品质量有一定的保证。
乔治·康多，《抽象的头像》，2012。图片由Edward Ressle提供
狮语画廊独家代理艺术家汤杰作品：《如初》沙子、水、透明盒、电子控制元件140 x 30 x 30 cm2014
在售出作品背后，画廊代理制影响国内艺术品市场的规范化发展和艺术家个人的健康成长。艺博画廊透露，在选择与艺术家合作之前，往往会先看人品，再看作品。而狮语画廊推出好的艺术家，也是因为认可他的理念，认可艺术的价值。因此画廊与艺术家之间如何平等相处，长远发展，是画廊与艺术家之间相互信任的问题，“画大饼的模式在画廊体系内并不适用，尤其不适合画廊和艺术家之间”，席宇表示。
而收藏时，考验的是藏家自身审美和眼光，如果自身条件允许可以去世界各地看展览，提高眼界，此外画廊在其中也占有重要作用。近期，乔治兵在接受采访时聊近15年的收藏心得，他觉得，“收藏这事并不复杂，就买个喜欢的挂上。”而收藏眼光是需要结交好的画廊主、艺术总监，你能第一时间了解到专业信息。
对于售出作品，多数画廊也会追踪后续流传动向。席宇认为，艺术品不是普通商品的概念，买了就能送，因此画廊追踪藏家收藏的作品其实比较容易，没有很复杂的链条。
中国艺术品鉴证备案宣传片截图
而作品真伪问题上，高科技下对艺术品的鉴证备案也是一种解决方式。画廊售出的艺术品可以通过艺术品鉴证备案技术，建立起自己的“身份证”信息，成为记录在案的艺术品。在以后的流转中，都有据可查，增强了画廊的信用度。
2013年，北京市文化局批准了YC文化发展有限公司等5家单位成为北京艺术品鉴定试点单位，YC作为第一家正式推出“中国艺术品鉴证备案服务”。YC集团董事长万捷提出，中国艺术品鉴证备案工程让在世的艺术家，由他们自己把自己的艺术品来鉴定确认清楚，我们再把这个大数据DNA提出来，国家版权机构来保存这些数据，使中国的艺术品传承有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