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热心公益 修建铁路

｜甲午战争中被遗忘的英雄左宝贵／每周五更新／廉克飞（撰文）｜

左氏家族，历代笃信伊斯兰教。热心于公益事业的左宝贵更是虔诚的教徒，对回族事业倾注了满腔热情和心血。戎马倥偬，战事频繁，他依然遵循伊斯兰教规，不改本民族的传统习俗。他还特别重视伊斯兰教清真寺的建设和维护，为各地清真寺捐资修葺，题写匾额。

天津清真寺又称大寺，位于天津旧城西北角，历史悠久。大寺占地5000多平方米，建筑面积2200平方米。规模宏大，气势雄伟，设计精巧，融伊斯兰文化与汉文化传统建设艺术为一体。清真寺内存有阿拉伯文匾17方，对联一副，汉文匾35方，对联8副。最早的匾额是马良于康熙四十三年(1703) 书写的“清真无二”四个大字。最晚的匾额是光绪三十一年(1905) 肃亲王书写的“化肇无极”四字。题赠者中既有亲王，又有御史，总督等官员。书法颜、柳、欧、赵诸体具备，而以回族将领身份书写匾额的，左宝贵是第一人。1870年，他应大寺阿訇的请求，书写了“真实无妄”四个大字，端庄凝重，深沉大方，风格独具，为大寺增添了光彩。

天津清真寺

左宝贵被清廷赏赐头品顶戴之后，作为清军的高级将领，军务繁忙，但仍系念穆斯林事业。1892年前后，应镇江太守焦罗邦之请，为镇江清真寺题匾并赠银两，另写书信一封，言辞谆谆，关切之情，溢于字里行间。焦安邦复信左宝贵，表示了他的感激之情。表示“所有蒙赐台衔，印花圆字，定当做好恭悬寺内，以增吾教之光辉”。

左宝贵虽然跻身于清朝统治阶级的上层之中，但由于其贫苦的出身，又和人民群众有着息息相关的联系，因此能关心下层人民的疾苦，处富贵而怜贫贱，为人民做一些好事，倦倦于地方公益事业。

当初，左宝贵被提拔为都司，驻守上海宝山。宝山地处海口，经商做买卖的人很多，左宝贵所部兼有盘查行人、维持地方治安之职。有一次，部下抓来十几个私盐贩子。接清朝律令，私人贩盐违法，轻则受罚，重则坐牢。左宝贵看他们都是穷苦人，很同情，听说话像家乡口音，一问，果然是费县、临沂一带人。听他们讲，老家一带自咸丰年以来，灾害不断，水、旱、蝗、风、雹，加之咸丰六年、八年、十年的连续地震，庐舍成墟，路有饿殍，为了养家糊口，才冒险出来做这类买卖。

左宝贵听了这一番话，心中像是压上了一块石头。他面色凝重，想着如何开脱他们的罪名，打发他们回家。然后，他不动声色地对这伙人说：“你们不在家里好好种地，违法贩盐，按律要狠狠治罪，现把你们发配山东蒙山挂心橛子，即刻起程!”这伙盐贩子先是惊愕，后是窃喜，全部跪倒在地，高呼“谢大老爷！”挂心橛子是费县东蒙山中一座高峰，学名玉柱峰，海拔1026米，壁立如削，耸入云端。不知情者以为发配到这里苦不堪言，地方官员也以为左宝贵执法严明，于是立即押解“犯人”上路。这些盐贩子回到家乡，知是左宝贵有意所为，感恩不尽。这件事，被人编成故事，至今仍在蒙山前盛传不衰。

奉天省自然灾害频繁，左宝贵在此驻军20多年，率领部队抗灾救灾，保护百姓的事迹，不胜枚举。

1888年，奉天省“春早，民乏食”，左宝贵发放大麦种，修堤以工代赈。是年8月，奉天连降大雨达半月之久，河水破堤而出，凤凰台、安东县、通化县、辽阳州、海城县、盖县、岫岩县、营口、九连城等地绵亘千里，皆成在洋，“为百年所未有”。8月13日，洪水灌满奉天城，“近郭东南，尽为泽国”，妇哭子啼，惨不忍闻。左宝贵率捷胜营兵勇前往灾区，将受灾群众移至安全地带。大水过后，将种子发给农民播种。冬季到来，在奉天城区沿街设粥厂，供饥民就食。为此，专门派管粥官带兵丁多人，每日煮粥。不分满蒙回汉。凡贫困无食者皆可来此领粥充饥。设收容所，收留从灾区逃出来的难民，备衣食以济冻馁百姓。左宝贵又亲率练军修筑浑河堤坝，整修道路，架设桥梁，并向各界人士倡赈助捐，以解民困。冬夏换季，向衣不蔽体者施舍衣裳。全城百姓无不感激左宝贵的功德，左宝贵在天津、沈阳、营口等地驻军时，还有许多为人称颂的善举，如创办惜字会、字纸局、牛痘局、育婴堂、栖流所、同善堂、医院、义学等。慈善事业是他热心公益事业的一项重要内容。

设立同善堂。有一病妇早年丧夫，领一双儿女乞讨为生，贫病交加，竟至不起，好心的邻居集钱延医为她治病，大夫说已病入膏肓，众人便在小西关吉隆木铺为其定做了棺木。这时，一老者提议请左大人帮忙拯救病妇，于是将病人及其儿女送至总兵府，左宝贵慨然接纳，当众答应病妇的要求，为其抚养儿女，并请医生为她治病。后遇一80高龄的老中医，用祖传秘方治好了妇人之病。左宝贵给予赏赐，老中医却说：“左大人古道热肠，扶危救弱，我理当报效”。遂将秘方献出。左宝贵着人炮制成丹药治好了许多病人。众人用为妇人买棺木的钱定做一匾，中塑泥金“善”字，送至总兵府。左宝贵在“善”字两旁加了“同”“堂”二字，改为“同善堂”，表示与群众共襄善举，将匾悬于施粥场门外。又与马建忠、蒲天成等共同倡捐经费，使同善堂发展成为重要的慈善机构。

设栖流所。奉天步军老营一个士卒的姐姐，因家乡遭灾出关寻弟，被人拐卖至妓院，不堪凌辱逃出，找到弟弟的兵营。左宝贵了解情况后，决定建立栖流所，又名栖良所，收留从妓院逃出的妓女和不堪忍受封建家庭迫害的青年妇女，以及被封建家庭虐待出走的婢女。左宝贵为栖良所制定的章程中规定：凡遭受迫害的妇女，逃进栖良所门前的石桥者，就受栖良所保护，妓院或其他干预者无权索要。栖良所收留妇女渐多，便安排她们学习各种手艺，读书识字，使她们以后能有一技之长谋生。妓女愿出嫁者，可择良婚配，建立家庭：愿娶者须取保立据，不准转卖，不准虐待等。因此，许多妇女获得了新生。

创办牛痘局。当时劳动人民医疗条件极差。疾病经常威胁人民的身体健康和生命安全。特别是天花肆虐，使许多儿童夭折。为了“保赤济生”，左宝贵设立了牛痘局，为儿童接种天花疫苗，每年种痘者2500多名，奉天卫生事业便由此开端。

1887年，左宝贵创办民间医院，以施药济人活命为宗旨，单日为男子诊病，双日为女子诊病。据当时统计，全年就诊的病人约有18000余人。左宝贵还设立了育婴堂，收留流浪孤儿、弃婴以及残疾儿童，这项社会福利事业的创立，受到社会各界广泛好评。

左宝贵还在奉天设立粥米厂两处。它不同于救灾时的粥厂，而是专供鳏寡孤独或老弱残疾者就食。每年冬春两季缺粮时，每日施粥500人:夏秋两季施粥两个月。每日以百人为限。

左宝贵的这些善举，对社会来说，虽然杯水车薪，无法改变社会积贫积弱的大局，但总是有利于社会，有益于人民的。在一定范围内安定了社会，使一些人免受冻馁之苦。一个封建官吏，在当时的社会环境和社会条件下，能够“为官一任，造福一方”，是难能可贵的，也理所当然地受到人民的尊敬和爱戴。

1868年(同治七年)，左宝贵任天津游击。不久，晋升参将。当时天津已是开放口岸，直隶总督兼北洋大臣、洋务派领袖李鸿章官邸就设于此。幼年生长在闭塞的沂蒙山区，在孔孟之道和伊斯兰教熏陶下成长起来的左宝贵，在这里见到了许多新鲜事物，听到了许多闻所未闻的新道理。特别是接触了一些外国友好人士，了解了世界信息，使他眼界大开，增长不少见识。对“师夷长技以制夷”、“中学为体，西学为用”等新的思潮，以及在军事、经济、外交、教育等方面进行改革的主张，积极拥护。特别是对李鸿章上书皇帝谈到的外国“轮船电报之速，瞬息千里，军器机事之精，工力百倍，炮弹所到，无坚不摧，水陆关隘不足限制”，以及“各国一变再变而蒸蒸日上，独中土以守法为兢兢，即败亡灭绝而不悔”等言论深为佩服。

随着职务的升迁，权力范围的扩大，左宝贵直接参与了洋务派的活动，其主要内容有修铁路，开金矿，办学校，建医院等几个方面。

左宝贵参与修筑的铁路是1890年开始的从山海关到东北的关外铁路。中国铁路建设始于1881年。第一条铁路从唐山到胥各庄，全长不足10公里，是洋务运动中为解决开平矿务局运煤所需而修建的。1886年后开平矿务局将此铁路向西延伸到天津，向东延伸到山海关。1890 年后，清政府又将此铁路从山海关向东延展，称为关外铁路。清政府任命李鸿章为关外铁路督办，聘请美国人金达为总技师。左宝贵作为统兵大员驻防的奉天，为关外铁路必经之地。他在铁路勘测、工程施工等方面积极参与和配合，并派部队给予保护。

左宝贵参与开采的金矿有奉天省古山子、热水、金厂、沟梁、格力各等处，他对此项事业十分重视，投资巨大，选派得力之人主持矿局事务，收罗专业技术人才，使用当时世界先进的机器设备和开掘方法，使黄金生产“日见起色”。据部属博廷臣向他汇报，格力各金砂出金最多，自开办时日出金二三两，逐渐增加至日出金二十余两。

左宝贵还十分重视教育事业的发展。他在少年时代，因家庭贫困，仅读过两年私塾。由于文化水平低，不能满足处理军政大事的需要。因此，尽管戎马生涯使他无法静下来在知识的海洋里遨游，但也从不放松读书学习。还聘请了知识宏博，品德端正的饱学之士为师。左宝贵人极聪慧，思维敏捷，加之善读和苦读，文化水平提高很快。从现存匾额题字来看，他的颜体书法便有很深的造诣。苦学之余，每每掩卷沉思。

由于读书多，使他接触了许多新思想，李鸿章等推行的洋务运动，使他接受了新事物。他痛切地感到，眼前的中国大大落后于世界先进国家，其根源主要在于文化的落后，因此，欲振兴国家，必须振兴教育，而教育之本在育人。一个人发愤苦读，只能提高-一个人的学问，而要使国家富强，则必须提高整个民族、整个社会的文化水平。因此，左宝贵在治军之余，“每欲振兴学校”，筹资办学。军队驻到哪，学校办到哪。在营口海神庙、沈阳练军公所、南北寺等地设立了大小义学多处，并亲自为学校物色教师，筹措薪膏。尹锡崧是一位学识丰富但却生活贫困的教书先生，左宝贵对他十分尊重，常向他请教学问，还安排他到营口乔曹官处义学任教。尹锡崧对左宝贵的关怀十分感激，写信表示一定“安心课业”，以报答左宝贵“振兴教育之至意”。

左宝贵还对生活困难的儿童给予经济帮助，为他们改善学习条件。为了了解办学情况，常于军务之暇，轻裘缓带，到学校考察学生的课程，给学生讲“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学，不知义”的道理，讲圣贤勤学的故事。对成绩优秀的学生给予奖励，对学习差的给以督促和帮助，时人称他“循循然有儒士风”。

当然，左宝贵不可能认识到造成中国积贫积弱的原因在于封建制度本身。可是在当时，这种“教育兴国”的思想也是很难得的了。若是生逢太平盛世，左宝贵肯定能成为治世能臣，廉洁奉公的循吏。可斯是乱世，倭寇的来犯让左宝贵成为了青史留名的抗日英雄。1894年已然逐步逼近！

待续…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