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昌边边(246)
△王维顺工作照
二四六、王区.长
冬ri夕阳虽然还有些暖意,可是晚风已变得越来越凉,那个将墨池书院的大院又巡视了一遍的夜壶老头刚要走进门房的时候,就听见了院门外有礼貌的敲门声。他喜欢那种彬彬有礼的举动,就走过去把紧闭的大门拉开了一道缝,外面站着一个瘦高个的男青年,冲着他微微一笑:"老同.志,听说这里原来是墨池书院,如果不打扰的话,我能不能进来看一圈就走?"
这是他第.一次被人称作同.志,而且是老同.志,那个人的笑容和那谦逊的语气打动了他,夜壶老头就把门又打开了一些,让那个男青年进来。
那是一个二十刚出头的年轻人,有着一张不算俊俏但很阳光灿烂的脸,那浓密的眉,高ting的鼻,瘦瘦的面颊和不大的唇,无一不在张扬着青chun的光彩;一件huang军装裹着他ting拔的身材,说明他不是解.放军就是进城gan部;一个小分头显示他读过书、有文化,还懂得时尚;乌黑深邃的眼眸中泛着一丝难得的腼腆,一看就是乡下出身;一张口就是有些好懂但不太好听的河北话,猜都不用猜就知.道他是现如今zui时髦的"南下gan部"。
"路过。"那个年轻人在解释:"知.道郭璞,也读过苏东坡、huang庭坚的诗,听人说起过洗墨池和墨池书院,就想着过来看看。"
夜壶老头喜欢这样有些文艺范但举止优雅的人,喜欢这种带着冷俊、也带着豪爽,但不乏柔情,非常善解人意,一点也不冰冷的共.产.党的gan部。这是他第.一次接.触到南下的年轻人,和陕北大秧歌一样有着浓郁的乡土味,可又有着少年老成的感觉,那ting拔的身板可以证明他的xing格刚强。他掏出一包烟,飞马牌的,递给夜壶老头一支,自己也叼上一支;先给老人用火柴点上,然后才是自己。吐.出第.一口烟之后就请那个老同.志领他看看,给他讲一讲这里的历史。
真的只转了一圈,不过把这个满是断壁残墙、满是战争创伤痕迹,空荡荡、十分寂.寞的大院从洗墨池到芹香馆,从学.校校址到那栋老宅边走边看也花了快一个时辰。夜壶老头不记得自己有多少年没有这么滔滔不绝的对一个陌生人说上这么多话,但他记得自己给那个年轻人讲了郭璞在此洗墨的传说,也讲了苏轼、huang庭坚于此学书的故事。当然也讲了他到这里看门以后从劝学所改为教育局,改为校园,再被ri本飞机炸毁的事情。那个南下的年轻人就又递给夜壶老头一支烟:"我已经把这座城市的主要街道都转了一遍,墨池巷完全是一条很不起眼的小巷,可就是因为和历史、文化、教育联.系在一起,却名声很大的。这也就是那句话:'山不在高,有仙则灵;水不在深,有龙则灵。'"
夜壶老头就更加喜欢这个彬彬有礼的年轻人,一时激动,就领着他去看了自己一直藏着、以备不时之用的那几支步qiang、几箱弹.药,说是要送给他,让他交上去立功受奖。那个年轻人连声谢谢,出门去jiao了两个gan部模样的人进来一起把那些军.火拿到公.安局去。在他们临走时,夜壶老头多了个心眼,要那个年轻人给他打个收条。男青年愉快地答应了,从棉衣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本、一支笔,撕下一页,给他写了张收条。夜壶老头眯着眼睛念出了那个年轻人的名字:"王维顺。"
"不认识吧?"一个更年轻的男青年在jiao着:"这是我们二区的王区.长!"
"别这么大声好不好?现在还是一个'代'的!"王区.长向着夜壶老头伸出自己的手:"老同.志,我们走了,您好好保重身.体,后会有期!"
王区.长再也没有来过,几年以后,那个变的更为苍老的夜壶老头在街上张贴的打着红勾的布告上看见了那个人的名字,不过他已经是市法院院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