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吃过仙人掌,就不算来过墨西哥

静静的物种日志

第46篇    原创

1684年,一群法国探险者在贵族拉塞尔(La Salle)的带领下,乘坐拉贝尔(La Belle)号,从墨西哥湾登陆德克萨斯州。虽然,在法国人到达之前,这片土地已经被划归为西班牙的殖民地,但西班牙人并没有特别在意这片土地,并没有在当地建立任何殖民据点。所以,准确来说,直到拉贝尔号的到来,德州才迎来了他们实实在在的第一批殖民者——法国人,因航海计算错误而登陆在得克萨斯的马塔哥达湾(Matagorda Bay),因而建立了圣路易堡殖民地。只是,因为生存环境的险恶及原住民的抵制,法国人的殖民地只维持了四年。
今天要讲述的故事就是从这里开始。
在这一年的年底,圣诞节结束后,拉贝尔号从墨西哥湾出发了。在船上的官员加上探险家和船员们大约有200名,人不少,但是他们要去的是完全陌生的海域,只是凭借以往的经验前行,并不知道前方的困境是多么艰巨。
两年之后,也就是1686年,拉塞尔的船只已经在德克萨斯州的海岸进行了大约一年的探索。因为法国人不懂当地的语言,无法与生活在沿海的美洲土著人沟通,这使两个群体之间充满敌意,法国人也无法从当地居民手中索取食物。
到了11月,德州夏季的炎热终于褪去,迎来了温和的冬天。可是,拉贝尔号在航行到马塔戈达海湾时搁浅了,这里的海域被浅滩和移动的沙洲环绕着,狭窄的海湾通道阻碍了船只的通行。船员们对搁浅的船只无计可施。
此时,法国人的困境不止如此,更要命的是船上存储的食物越来越少,即便有捕鱼工具,但是动不了的船也无法去深海捕鱼。船上仅有的食物被官员控制了供应,船员们吃不饱,能饮用的淡水也所剩无几,每一天都在忍饥挨饿中度过。
于是,他们不得不去岸上觅食,任何看上去能吃的东西都对他们有着巨大的诱惑力。但是茫茫的荒漠上有什么能吃的?
马塔戈达岛低矮的海岸线是当地土著和动植物的理想家园,梨果仙人掌(Opuntia ficus-indica)就生长在这里,在沿着海湾的低地上遍布它们的身影。这个季节,每一棵高大的仙人掌上都结满了成熟的果实。登陆岛屿的探险家并不知道它们是什么植物,它们看上去有着同样形状的“叶子”,花朵开在在“叶子”上,“叶子”上长出的果实看上去几乎像无花果。但“叶子”上长满了刺,连果实上都有。与其说引起人类注意的是带刺的“狰狞的叶子”,不如说是被这个植物红色的果实吸引过来。因为他们实在是饿啊,虽然果实上长了许多小毛刺,但是饥饿的人类顾不了那么多了,直接把果子摘下来,塞进了嘴里。
不幸的是有些船员因为贪婪地吃果子而没有去皮。很多毛刺扎入喉咙,引起了喉咙的发炎,严重的因此窒息而死。但是幸运的是许多人吃了这些果子,获取了能量补给而活了下来。
其实,只要当地人告诉他们,这个果子必须去皮再吃,那么就不会有船员因此而丧命了。这个故事也警示我们,沟通不畅不止会引起很多误解,还是致命的。多懂一门外语,或者拥有高情商的沟通方式是多么重要啊。
最终,拉贝尔号被风暴卷进了海底,整条船队的命运再无人问津。直到1995年,考古学家发现了它的遗迹,才把沉睡了300年的拉贝尔号从黑暗的淤泥中唤醒,带着德州最初的记忆和模样,暴露在了阳光和空气中。梨果仙人掌的种子就是从船的舱底中挖掘出来的。

在西方古老的传说中,仙人掌经常被描绘成一种含水植物,能拯救沙漠中饥渴的动物和人类。世界上有2000多种仙人掌,分布在140多个属当中。按照美洲印第安人的分类方式,可以粗暴地把仙人掌分成两类:能吃的和不能吃的。

在美洲炎热干旱的荒漠环境中,仙人掌科的植物是当仁不让的优势种,这些多肉植物便于繁殖,在沙地上能轻松的绵延成片。仙人掌身体中85%都是水分,在干旱的环境中,对人和动物来说它就是水源。正因为如此,能吃的品种格外受到当地居民的青睐。梨果仙人掌就是栽培最广泛的一种可食用仙人掌。
虽然,梨果仙人掌已经种植和广泛分布了几个世纪,一直是世界上干旱和半干旱地区农业经济中重要的驯化作物,与墨西哥出产的玉米一样重要,但是它并不是一个自然产生的物种。至今,各国的植物学家都说不清它的确切来源,大家都认为墨西哥中南部可能是它的起源地。梨果仙人掌是美洲土著人为了吃,选育种植出来的品种,一群生长在墨西哥中部和南部的乔木、肉质多刺梨可能都是它的原本近亲。
不同的仙人掌有着各种各样的外形,形状大小皆不相同,株高也差异很大。有的接近地面生长,有的像大树一样高,梨果仙人掌不是最大的物种,但是也算有较大植株的品种。一棵成熟的梨果仙人掌可以达到3-4米高,甚至还有6米高的。成熟的梨果仙人掌,底部的茎会逐渐木质化像树干一样,上部的茎干出现好多分枝,每一块都像网球拍一样的椭圆形,这些绿色扁平的球拍经常会被误认为是叶片,而实际上是它的茎段。在新的茎段刚刚萌发时,能看到上面有很小的圆柱形的类似叶子的组织,但是这些组织很快就会脱落,留下扁平的茎来做光合作用的工作。每一片茎段上都长着小凹点,这是仙人掌的生长点,从这些点上长出了刺(叶子)、花和新芽。
仙人掌上的刺有两种类型:针状、明显的刺和微小的、不尖锐的毛刺。有些仙人掌被看成是无刺的,但其实它只是没有明显的针状刺。梨果仙人掌已经被人类种植了几千年,随着时间的推移,人类选择培育那种看上去无刺的品种,这就使现在的梨果仙人掌看上去没有明显的刺。但是,我们仍然要小心的触摸它们,如果不小心让数百个微小的毛刺粘在皮肤上或者衣服上,虽然不扎手,也是很不容易摘除的。
梨果仙人掌一般在5月开花,偶尔也会稍晚一些。花朵的直径为5-7厘米,通常为橙色和黄色。花谢后,在几个月的时间里基部会慢慢变大,由绿色逐渐转变颜色,直到秋天变成红色或者橙色的果实。相比栽培品种的果实(红色、橙色),野生的多刺梨果仙人掌,果实的颜色更丰富一些,有红色粉色橙色黄色绿色。栽培品种的果实会更大一些。内部的果肉是橙色的。它们可以做成好吃的糖浆、蜜饯和果冻。在颜色和风味上类似于草莓和无花果。在西西里岛,一种有刺的梨子味的利口酒就是用梨果经过发酵生产出来的。在马耳他,一种叫做利口酒的酒也是由这种水果制成的,几乎在美洲大陆的每一片土地上都有野生的可食用仙人掌生长。
梨果仙人掌的果实中维生素C的浓度很高,对人类非常有益。虽然在美国的水果摊上并不常见,但是在墨西哥的市场上,它们是很普通的水果,被称为花梨。它还有几个其它的英文名——印度无花果仙人掌、仙人掌梨和无骨仙人掌。在墨西哥西班牙语中,这种植物叫做诺泊(Nopal),果实叫做金枪鱼(Tuna),这也是美国英语中的名字,尤其是在烹调术语中很常用。
梨果仙人掌的烹调并不止局限于它的果实,还有鲜嫩的茎也可以当蔬菜吃。仙人掌的茎段可以全年收获。最好选择小而嫩的茎,在采摘茎段和梨果时,最好带上橡胶手套,一手用钳子牢牢地抓住它,一手用刀切断,然后放进篮子里。
吃之前要去除它们的毛刺。用钳子夹住茎段或者果实,用刀子刮掉它们的刺,放在流水下冲洗,还有一种方法是用明火或木炭火把刺烧掉。如果你的手指上占上了毛刺,一定要及时用镊子把它们拔出来。
把处理过的茎段切掉边缘,把“肉”切成正方形或者切成条,它们就可以用在许多菜品上了。
你可以直接生吃仙人掌,也可以和其它蔬菜一起拌成沙拉,还可以把它炒熟、煮沸用它做汤,或者把它炒成煎蛋卷。煮熟后,虽然它会变得有点粘稠,但它的味道是独特的,而且对当地人来说是美味的。
如果说中国人有一百种面条的方法,那么墨西哥人就有一百种烹饪仙人掌的方法。总之,仙人掌生熟均可食用,你想怎么吃就怎么吃。
在美洲,仙人掌的用途不仅如此。它还可以是饲料来源和边界围栏。
美国西南部养牛业也大量使用梨果仙人掌作为新鲜的饲料。仙人掌的茎段被切下来后,用火烧掉尖刺,然后喂给牛。仙人掌中的干物质和粗蛋白含量较低,但在干旱条件下可以作为食物的补充。仙人掌体内含有的水分也减少了人类给牛喂水的次数。当地许多野生动物都把梨果仙人掌作为食物。
仙人掌被大量种植在牧场周围,牛群也不傻,只要被仙人掌扎过一两次的牛就懂得,只有在人类圈起的范围内活动,才能避免被尖刺扎到。大片裸露的沙地被种上了仙人掌后,也提高了邻近地区土壤结构稳定性,减少了沙体径流和侵蚀,土壤的蓄水能力和渗透性也得到了改善。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生长在美洲大陆的仙人掌并不需要人为干预,靠天就能生长。在墨西哥农村,凡是未开垦的土地上,都生长着仙人掌。它们姿态万千,风采各异,尤其当花期来临,硕大美丽的花朵,有的红似玫瑰,有的黄如葵花,有的碧如簪玉,此时,炎热的荒漠也被装点得异常美丽。
墨西哥离不开仙人掌,长寿的仙人掌是这片土地上不可或缺的生命源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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