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细姐｜作者蕲春县横车镇许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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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父母一共生育了八个子女。早先出生的两子一女小时候都不幸夭折了，最终含辛茹苦养育了我和两个姐姐、两个弟弟。

一九七八年三月二十六日，那是一个黑色的星期天。我那操劳一辈子苦命的娘，突发心脏病、高血压血管破裂，不幸撒手人寰，永远地离开了我们。那一年，大姐已出嫁，细姐大我两岁，大弟小我两岁，小弟小我五岁。

娘没了，我家的天塌下来了。五个孩子都还年少，悲哀、孤苦的我们，突然被命运推上生活的风口浪尖上，我们天天惊魂胆颤。很难接受这突然至命一击的父亲，也一时悲慌得不知所措，他从前一直只管参加生产队劳动挣工分，和收工后打理菜园，家里的大小事几乎全由我娘操持，现在他也几近失去了生活的信心。

这时，刚满十五岁的细姐，默默地站了出来，用她那年幼的肩膀，开始如同母爱般地，支撑起了我们这个苦难家庭的大半边天。

记得中秋节那天，几家热心的邻居给我们送来了糍粑。望着糍粑，我们谁也咽不下，触景想娘，姐弟们都禁不住哇哇地抱头痛哭起来。细姐，您先止住哭声，并阻止我们说：都不准哭，谁再哭就赶出去，晚上不准回房睡觉。我们被唬住了，停下了哭泣，您却偷偷躲到菜园中嚎陶大哭起来，邻居木匠细爷闻声把您送了回来。

为了不影响白天出勤挣工分，您早晨五更就起来了，洗全家人的衣服，做饭、催我们上学。

那时农村粮食不够吃。您自己吃红苕，把米饭分给我们吃，还说自已喜欢吃红苕。您精打细算、勤俭节约，为家中渡过了一个又一个的断粮饥荒。记得那时家里有一个米升子（量米的竹筒子），那升子装满米有一斤六两。计划全家五口人一餐煮一升米饭，您却每次暗中扣抓一把米藏起来，眼看米缸见底又要断顿时，您却象变戏法似的又让家里多开伙了好几餐。

贪玩的我们三兄弟不知道让您哭了多少回。那时马畈乡电影院偶尔有放电影，我们经不住伙伴们的鼓动，晚上随人跑去看电影。您站在大门口喊我们回来，我们照样还是跑了，您惊恐无助地哭得像个泪人。我们返回时，大门只关着没有闩，只见偎坐在床上的您，哭肿了眼睛，泪珠还未擦干。那时无知的我们哪知道，这是一个黑夜中一个孤单女孩子本能的恐惧啊。

您在生产队劳动深受大家夸赞。扯秧、插秧、割谷又快又好；捆谷把、挑谷把坚强得几乎不输男劳力，年年被评为劳动模范。

作为一个未嫁姑娘，您看到同伴姐妹们与母亲有说有笑时，您躲进后房伤心地哭了不知多少回。您的哭声被隔壁屋的细英小妹妹几次听到，她也暗暗陪您哭了好多回。

二十二岁那年，您该出嫁了。作为没娘的女儿，您本该为自已置办一些嫁鞋、嫁衣作为陪嫁的嫁妆。可您却把做好的鞋，和亲友们送的衣料大部份留给了我们。出嫁那天，您悲喜交加的哭声引得有泪不轻弹的我们三个泪花连连。

嫁入婆家后，您也是没有过上舒心的日子。姐夫家也是家大口阔，上有父母，下有两弟两妹。分家后既要带两个儿子还要打理责任田，一个人四更起身，在周围几里无人迹的荒野垅田中扯秧、割谷。

一九九九年我倒霉地与老婆分手了，我不到两岁的儿子托养在大姐家，由于一些原因，孩子再也无法在大姐家住下去了。此时，落魄的我愤怒异常、连计划带着儿子去寻找老婆，寻到后就一起同归于尽的安排都有了。是您主动热情地接走了我不到四岁的孩子，这一帮，一带就是十多年。

每年快要过年时，您总是打电话给我，叫我到你家过年。得知我计划回乡来您家过年时，您准备了我父子团聚的房间，铺好了干净的新棉被。

终于，您两个儿子成家并为您添了孙子；我儿子住在您家也读到了高三；老房屋又要因政府征地开发，即将分到新房了。您几乎总是紧锁的眉头终于露出了笑颜。

二0一六年五月三十日，是一个令我怨天的日子。这天下午我正在车间工作，外甥打来了电话，说妈妈发病住进了医院，医生说要转去武汉大医院。我立即打电话给陪在医院的姐夫，刚好细姐在身旁。您接过电话说只是头疼时难受，不痛时与平常一样好，不想去武汉多花钱，在县医院治疗休养几天就没事，过几天就出院，叫我不用担心。姐夫告诉我说，医生讲她这病是脑溢血中的一种类型，脑血管太细且勾曲渗血。说大，相当危险；说小，只要过了三周危险期，不受刺激也没有什么太大的事。我们看到她当时如同好人一般，他又不愿去武汉而且有医生保护，于是就依了她的想法，没去武汉（这是一个致命的大意）。

六月十八号凌晨两点，我的手机响了。我心头一紧，姐夫在电话中哭着说：刚才同病房一老太太病友上厕所倒了，你细姐去扶她，扶起了她，自已却倒下了……。顿时，我两眼发黑，天旋地转。

次日，我们急匆匆赶到医院，只见静静地躺在病床上的细姐，插着氧气，挂着几支针管，我们的呼唤，她毫无反应。主治医生走过来沉重地对我们说：我们已尽力了，病人昨晚已脑死亡，这是我们采取措施维护她微弱的心跳，等你们全体亲人见一面。听罢这绝望的宣布，我们哭求着医生继续施救，医生也难过，也同情我们，他同意了。缓慢的液滴只输到一瓶中四分之一时，仪器上心跳显示消失了……

苍天啊！你怎么不开眼啦？为什么连苦命的人也不怜惜？为什么好人你也不保祐啊？

细姐啊！您说走就走了，叫我们悲痛欲绝的哀怨何时能消……

泪水在流淌，我点屏的手在颤抖，无法再点着写下去了。

坚持最后再写几个字――细姐，我们永远怀念您！

作者简介

许时光，蕲春县横车镇许岗村人，本人生于一九六三年冬月，网名风声水起，初中文化，命运坎坷，但生活态度乐观。本人一直在浙江省从事服装厂的工作，虽然文化低，但我很爱好文艺。工作之余喜欢唱歌和各类曲艺，也常写一些散文和打油诗，日常中每见到身边感兴趣的事情，我喜欢用打油诗的形式写出来，抒发情怀，以图一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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