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红色年代》之《船 的 女 儿》（上27）
一天，船老大问桂花说：“'小伙子’，你练了几年武功了？”
“十二三年。——”桂花说。
“唔，可以。”船老大想，他亲自调教的桂花，腿脚功夫可以了，对付一般习武青年，纵使十个八个也不是桂花对手。他喜悦地说，“好，爹放心了。”
他想，要是妻子刘婷香还在，她会多么高兴啊。可惜，妻子走了十多年了。这十多年，他又当爹又当娘，总算把桂花拉扯大了。他看着桂花高高大大的个子，心里特别高兴。
可是，一想到她任性胡来，四处闯祸，心里不知多懊悔。他后悔品行管教太少；后悔只重习练武功，放松德性养成，寄希望桂花长大了自己会懂事；后悔自己懒惰，总以太忙，太累来推卸教育的责任。他感觉到身边缺少个人似的。
确实，自购买“福字号”后，他一心忙着跑生意，结交生意上的朋友。一年下来，与桂花一块吃饭的时间也不多，何谈管教？
如果香香还在，看着“福字号”生意红火，看着赚了七八千万大洋，纵使对桂花教育欠缺些，香香也会原谅他这个做父亲的人。
如果香香还在，看见桂花长成大姑娘了，母女俩有说有笑，教育桂花还要自己卖力气吗？
可是，他知道错了。每当想起“养育儿女，管教为先”八个字时，他倍感内疚，像欠刘婷香一笔债款似的抬不起头来。
他狠狠一拳捶在胸口上，自言自语地说：“香香，我对不住你。把教育桂花的头顶大事忘了。我该死！”
他又狠狠地捶自己一拳，眼泪簌簌地流了出来。
他劝慰自己再不能钻进钱眼里去了，要依照老祖宗的法规，依照夏家的家风教育桂花，让桂花懂得家，懂得爱，懂得知恩图报，懂得做夏家的好孩子，懂得为国家尽自己一份力。
亡羊补牢，务在当即！
他举起右手发誓：“香香，我向你保证，我一定把丢失的东西弥补回来，我一定抓紧时间把桂花教育好，让你在天堂放心。”
可是，怎样教育桂花呢？
“先让桂花学习他娘”，夏万福思忖着，“桂花是爱她母亲的。”
从前，妻子在船上，亲手管理装货，卸货。每一件货，每一笔账，她认认真真记录，一丝不苟经管。
从早到晚，晴天雨天，她不怕流汗，不怕淋雨。
让桂花先从这点做起，一点一滴地学。
从前，妻子省吃俭用，胸有大志。如果没有她日积月累，拿不出银子换不来“福字号”；如果没有“福字号”，家庭哪来今天的富裕？
他让桂花明白，她娘虽然撑不动船，划不来浆，把不了舵，看上去什么也干不了。
可是，船上的所有船务事情，她娘有安排，有划算，有雄心壮志。
正因为这样，她娘在七八年时间里竟然为家里积蓄了购买“福字号”的二百多万银元。
没有勤俭，没有劳累，没有毅力，没有志向，能行吗？
船老大看着桂花说：“你娘多么伟大呀！桂花，你要明白，家里的富裕，你娘贡献最大；你娘本可享受美好生活，可是，她走了。她把享受的福份留给了夏家，留给了你我。桂花，你是娘的好女儿，要继承娘的志向，感恩报恩！”
他想，女儿桂花长大了，会自己料理自己了，有向妈妈学习的理想了。香香，如果你九泉有知的话，你要保佑女儿健康成长，保佑“福字号”生意兴隆。
香香，如果你九泉有知的话，你女儿桂花将要看管“福字号”内务，你女儿桂花决心像你一样，勤俭持家，不怕吃苦，为夏家的航运事业鞠躬尽瘁，做好你没有做完的事。
香香，保佑女儿健健康康成长，好吗。
桂花女儿长大了。俗话说，“女大当嫁”。
可香香不在，夏万福不知道怎么“嫁”啊”？
他想，“招女婿”。
只要“招”个撑船的女婿，才可能支撑“福字号”买卖，才可能支撑夏家的船运事业。这也许是应该的。
可是，“招”来的女婿，能像我们夫妻俩那样热爱“福字号”吗？
既是这样，那么，“招女婿”这件事，要慎重慎重考虑啊。妻子不在了，他更要好好想想，怎么把“招女婿”的大事办好。
如果“招”来不会撑船的女婿，怎么办？
如果这样，“福字号”将无人继承；夏家的航运事业将在他手上终止。爹娘同意吗？爷爷奶奶同意吗？
夏万福摇摇头，自言自语地说：“难啊。”
他想，“能撑船”的小伙子眼下有好几个，选谁呢？
他看平时女儿和王家金玩的好。他想找个机会和女儿谈谈心，看女儿心里是否真的喜欢王家金；他知道王家金这个小徒弟，肯吃苦，肯学习，很爱撑船。这是他的长处。
王家金在“美女献花”不怕牺牲，尽力拯救“福字号”，他舍己为人，难能可贵，让人感动。
可是，王家金太自私。自私的人缺乏远见，很难团结人。能管好“福字号”吗？
王家金出身农民，种田的地位太低，家里太穷。如果让他做女婿，一来，社会上的人会不会笑话；二来，王家金自私心会不会愈来愈严重，三来，王家金没有读书，虽然会撑船，如果经营不好“福字号”，夏家的航运事业怎么办？
他想，如果女儿给了王家金，夏家的产业也给了王家金。虽然还有他们夏家的一丝血脉，纵使生儿育女姓夏，王家金的自私德性也会影响家族的德行，也会影响家族的发展，也会影响家族的声誉。能行吗？
他想，看平时，王家金和桂花接近多，他是否真心喜欢桂花还不清楚，也得去仔细考察考察。
他知道世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人，可是，父母尽心意去找好的，那是应该的，也是必须的。
他想，自己没有男丁，万一桂花控制不住王家金，桂花怎么办？他对得住爱妻刘婷香吗？
他想，除了王家金，还有干儿子林大春，三徒弟张鲁，他俩论撑船手艺与王家金差不了，论待人接物都比王家金强。他们两个都是好青年。
可是，让他为难的是“他们两个的父母都是红军”。这个“红军”的事情如果让政府知道了，如果牵连到夏家，该怎么办？
古人云“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他想，如果找不到会撑船的女婿，他的“福字号”由谁来继承？他夏家船运的祖业由谁来继承呢？
他思来想去吃不准，决定把心思告诉爹娘，也告诉桂花舅舅老会计，让爹娘、让桂花舅舅一起为他想个办法，分个心思。
他安慰自己说：“不慌，慢慢思考，稳重把握。一定能有好办法的，一定能为宝贝女儿'招’个好女婿的。”
长篇小说《红色年代》之《船 的 女 儿》（上2）
作者简介
王安中，江西省铅山县人，铅山一中退休教师。1962年分配铅山县电影院工作，主编《铅山电影报》，1978年，短篇小说《豆》发表于《信江文艺》，2003年论文《高中综合实践课程理论研究》发表于《上饶师范学院学报》2003年第五期。
1998年主编《综合实践活动教案集》（第一册、第二册），由宁夏人民教育出版社出版，2000年主编《高中综合实践活动教学指导与课例精选》，由中国致公出版社出版。
申 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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