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苗疆散文】洪青云作品｜一位苗寨女人的情怀

一位苗寨女人的情怀

洪青云

2019年农历年关将至，那个苗寨的女人就打电话问她远行千里的女儿什么时候回来，千里回音，最迟大年三十赶回来。

从那时起，那个苗寨女人就显得比别人忙，忙着制雕花蜜饯、麻糖、甜酒；还忙着发面团，宰鸡杀羊，熏腊菜等。当离约定的时间越来越近的时候，她就叨唠的越勤快，"我老三就要回来了！"心里的喜悦露在脸上想藏都藏不住。这也不奇怪，因为她牵挂的那位女儿是她拼命保回来的。记得生产的时候难产，医生问保孩子还是保大人，那位女人竟咬牙决定保孩子。好在天佑良人，母子平安。

2020年1月23日（农历12月29日），一声史无前例的封城令下到千家万户，一时间"武汉封城"几个字压的14亿国人几乎喘不过气来。苗寨里的女人打电话给我，听说武汉封城了是吗？我果断地回复：千真万确！并告诉她一场突如其来的新型冠状病毒在武汉传播，你日盼夜盼的闺女怕是不能回家过年了。“她会回来的，因为她在湖南，不在湖北。”但愿能如你所愿吧。

不出我所料，大年三十，那个苗寨女人也没有盼回来闺女，只是等到一个电话"妈！今年过年我不能回来了，我们要去支援武汉！"母亲的心情是异常复杂的，因为她知道她的这位闺女也属鼠，此去凶多吉少，可这位苗寨的女人还是答应了，只是一再嘱咐：“万事小心，平安归来！”

随着武汉大批返乡人员走向祖国的四面八方，疫情告急，为了有效切断病源全国进入紧张的备战状态，一声令下：不许出门！我也积极响应党的号令，足不出户。只是计划着正月初二还是要回苗寨女人那里去拜年的，因为她对我有养育之恩。可大年晚上苗寨女人就电话我：一切安好，无需挂念，老实呆在家里，电话里拜年就好。我瞬间感动，一个初中毕业的她，一个在大山里生活了大半辈子的她，一个在长期劳动中把原本认得的字忘记得差不多的她，毅然选择抗拒亲情的相聚保一方安康的时候，我才懂得：有国才有家的情怀一直根植在那个苗寨女人的心中。

正月初三，苗寨女人电话我，听说武汉的病毒可以人传人，连医生和护士都有感染，是真的么？我回复：是的！电话那头好久没有回声，只有周围的杂音，我能够想象电话那头的她已然有太多的放不下，因为她的掌上明珠就是围城里的一名小护士，随时都有被感染的可能，那可是她的命根子。我本想安慰几句，只是电话里传来"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天佑安康！"看来我的担心是多余的了。

正月初四，我试着联系身陷围城里的老三，提示音“您拨打的电话已经关机...”

正月初五，我忍着没有联系，因为我从电视里得知所有一线医护人员都全面武装，熟悉的人见着面都不认得，只能看防护服上写着的名字确认。看样子是无法接电话的。

正月初六，那位苗寨女人电话我，你这几天跟老三联系上了不？看来她看似镇定的外表下隐藏着常人难以想象的心疼。她这些天也苦于联系不上才向我打听来着。一向来就提问，这不是大山里女人的做法，显然她已经很着急，按耐不住心头的千丝万缕的牵挂。毕竟每天关于武汉的疫情铺天盖地的压来，是会让人不安的。想至此，我只能回复电话那头的她："还没联系上，但我们的总理李克强已经亲自带队出征，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总理的出征似乎给她吃了定心丸，电话那头传来，那就好，那就好。

也许是诚心所致，正月初七，围城里的老三开始在家人群里冒泡，让家人悬着的心瞬间安定。我们打开视频，视频中的她仍旧戴着口罩，眼睛里满是红血丝，虽然她冲我们笑也难掩眼中的疲倦，让人不禁泛起无限敬意和些许心疼。她说，疫情面前，岗位就是战场，人人都这样，不用担心。当我们问及为何电话总关机时，她说，到武汉后第二天就没电了，找不到地方充电，前线告急，也没功夫聊天。我离开视频电话苗寨的那个女人，快电话你闺女，她现在有空，电话那头"噢！噢！"两声就立马挂断了电话。

晚上，我电话苗寨的那个女人，你问了你心肝宝贝儿什么时候回来吗？回复"国难当头，不问归期"。闻言，敬佩之情顿起。电话那头的女人还是在大山里关了大半辈的女人？还是那个只有小学文化，只懂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山里女人吗？还是那个只知相夫教子，勤俭节约的妇人吗？脑子里打出一连串问号，直到电话里头再次响起“喂，喂！"的声音我才确定是她——那位苗寨的女人。

之后的之后，那位苗寨的女人也没有打我电话，我也没有主动电话她。只是哪儿也不去，把最美的风景刻在心里。亦如苗寨女人的情怀：人生路漫，山长水阔，在新桃换旧符中静待心田的春暖花开，不问得失，不问东西，不问归期，只问真心。

本期作者简介：

洪青云，绥宁一中教师，喜欢读书、游览、运动、音乐，闲暇之把自已所见所思写成文字，著有散文多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