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馆琐记（二十三）两步五拳

刺步前手直拳，后手抛拳，刺步直拳，后手抛拳，前手直拳。

要求一秒打完。

打不完。

老师说：“我做得到的才叫你们做。我做不到不会要求你们做到。”

昨天打两步三拳，我已经觉得两条腿不小心就会打结。

刺步直拳前脚掌刚落地，后脚要拧，带动身体，第二拳还没结束，第三拳要直出。

越来越复杂。

刺步直拳，刺步平拳，接横拳。

我努力将自己控制在轨道上，小心着别把自己甩到师兄师弟的拳头上去。

我不记得去年学过这些，但去年明明已经学到连出七拳了。

练得这么辛苦，不可能是我失忆了——确定是老师箱子里宝贝太多，多啦A梦李老师。

下午教了刺步直拳，弯部平拳，抛拳，直拳的4拳组合后，老师去巡视蜂箱。

半小时后，看看练功房里，三十几岁的体能不如四十几岁的，四十几岁的体能不如五十几岁的……真让人唏嘘。

时近五点，快到下课时间，我以为今天的内容结束了，就回到房间做笔记，喝水，刷一下渺茫的手机信号。

完了出来一看，老师又在练功房里教课了。

我急忙跑过去，害怕错过了要点，也怕挨骂。

结果老师笑笑，没批评我，把要点又讲了一下。

我松口气，尽量跟上。

老师走后，师弟说：“刚才你跑过来的时候，老师说：‘不要说她。’”

真好玩儿。

上课迟到，除了老师，哪里还有别人会说

老师是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了罢

像我家小侄儿。

有一天我在哥哥家住，睡小家伙的房间，他抱着枕头去他爸爸妈妈屋里。

我见他拿起他的章鱼“大王”，就跟他说：“把‘大王’留给姑姑好不好？”

他很不情愿，憋了一会儿说：“小气鬼！”——小家伙舍不得玩具，心想会被姑姑说是小气鬼，自己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了。

武馆可真是个好地方啊，除了闹鬼那晚上，每次做梦梦见的人啊景啊都挺美挺开心的。

梦见跟好朋友吃饭喝茶聊天，梦见爸爸妈妈。

公共浴室开放的前一天，当时还没得到消息，晚上已经梦见去公共浴室洗澡。

去年在竹林时，有个晚上梦见跟朋友们去玩，住了一个很高档的酒店，自助早餐太丰富了。早上吃完一次自助早餐，我找到朋友们问是不是出发要走，他们说不急，还有一会儿。于是我又！去吃了一遍自助餐 —— 可见是有多饿！然后大师兄二师兄清风师兄就给我寄吃的到竹林了。

前两天，梦见我们又去游学。大师兄和二师兄忙个不停，我又跑去玩了 —— 看来白日里养成的习惯，夜里也很难改啊 —— 醒来居然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完全不像我的风格

最神奇的是这天，白天练到进步练打6拳。

挺难的。

老师要求一秒钟打完，脚下两步，手上6拳。

就连做顺畅都很难。

因为两手各打各的，所以刚开始 左右手着急了会互搏。

我最大的问题是手脚不协调，练了很多遍稍微好一点儿。

但老师要求打出弹性，也研究了很久，找不到感觉。

后来我就想，打纠缠上师的病魔。

脑海里臆想着对面就是它，身心有了一致目标，动作就比较顺了。

结果晚上梦见四郎师父伴着上师对面走过来，是间隔着的石板路。

上师没用轮椅，没用拐杖，甩着两手，步伐轻快得很。

我好吃惊，说上师您自己能走啦？

上师说：“不但能走，我还能跳呢。我跳给你看啊”说着，就准备往前做个立定跳，吓得我赶紧摆手，生怕老人家跌一跤。

不过老人家看起来真是精神十足，人也瘦了，开开心心的，走路带风。

我好高兴！

看来白天把纠缠上师的病魔一顿痛打还是有效果的，至少在梦里老人家这么开心。

这次在竹林，老师没有说“吃饱不想家。”

所以虽然每天吃得饱饱的，我还是很想家。

好几次梦见爸爸妈妈。

这天早上看见他们周末又出去玩了。

在竹海走玻璃栈道，我爸爸妈妈，哥哥嫂嫂小侄儿，嫂嫂的爸爸妈妈，在竹海的半山亭拍了好些照片：“半山半水半夕阳，半茶半酒半人生。”

横批是：“一半就好。”

我练得汗流浃背，感觉到汗水前胸后背地往下淌，看着他们在青翠竹海里的笑容，心里酸溜溜的那个想啊……

明明要千里赴竹林的是自己，非要练武的也是自己，辛苦了还是要跟他们嘤嘤嘤。

还好微信里可以哭声哭气的跟他们撒娇，几十岁的人了还有家人可以撒娇，也实在是很幸福了。

有朋友说，感觉师姐家比较特别，大人活泼淘气，小孩儿老持稳重。

我们家还真是。

以至于我练棍的时候，发现用脚背顶棍还挺好玩。

这是受我爸影响。他就挺爱用鼻头用额头顶棍子给我们看。

玩了一会儿，额头被棍子碰了好几次，还是有点痛。

后来被老师看见，挨了骂才算了。

…………致命缺点…………

老师说，一个男人，最致命的缺点就是无趣。

我问他：“女人呢？做为一个女人，最致命的缺点是什么？”

老师捏着竹笠，抬眼望向前方，思索了一下说：“女人最致命的缺点就是，不像个女人。”

………不像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