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郎中学中药:寒热一调,顽疾可消
小郎中学医记
作者/曾培杰,陈创涛
寒热一调,顽疾可消
有个老胃病的患者,他到医院检查,医生说胃部有幽门螺旋杆菌感染,并且说这幽门螺旋杆菌是造成各类慢性胃炎的一个重要原因。
但为什么用消炎药好好停停,难道这病菌耐药了吗,还是药物剂量不够呢?
他甚至吃了大量清热解毒的药,因为很多医生都认为,胃炎嘛,就是炎症毒火,幽门螺旋杆菌也是造成炎症的凶手,应该把它们当作毒热来清解。
最后这病人吃到口中泛酸、泛清水,都不敢再吃药了。但不吃药又麻烦,胃部痛得难受,一吃药又没胃口,手脚也凉。搞得现在进退两难。
他便上竹篱茅舍来,想听听爷爷的意见。
爷爷叫他伸出舌头来,发现舌尖红,苔白腻。
小指月就有些费解,说,爷爷,这白腻为痰,舌尖红为热,这寒热怎么能并存呢?在他身体不是寒火两重天吗?
这病人听到寒火两重天,马上说,这小大夫说得对,我现在不敢吃凉的,不管是凉茶凉药,一吃凉的就没胃口,口泛清水;也不敢吃热的了,一吃热的,就上火烦躁,你说我这是什么症状呢?
小指月说,这是寒热不调,中焦升降失司。
这病人有点听不懂,他又拿出检查报告单说,你看我这幽门螺旋杆菌指数这么高,怎么把它降下来,为什么吃了这么多消炎药都消不了。
这时爷爷便拿起桌子下面的一块木头,说,你看这个木头,以前长满了木耳及各类病菌,都快被腐朽了,但为什么现在好好的,我没有给这木头用任何除草剂和灭菌药啊!
这病人笑笑说,这还不简单,你把它放在屋里,屋里比较干爽,病菌在这上面就繁殖不了了。
爷爷点点头说,对,就这样,让胃肠干爽起来,让那些所谓的幽门螺旋杆菌没法生存下去。
于是爷爷就开了干姜和黄连两味药,而且干姜用量大于黄连。
这病人一看有黄连,便说,大夫啊,我吃不了黄连,一吃我这胃就更难受了。
爷爷笑笑说,你试试我这药,看难不难受?
你这舌尖红没有黄连降不下火,但舌苔白腻,如果过用黄连便有伤中之弊。这时如果不配上干姜,这中焦寒湿如何能化散开。
这病人听后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说,我是喜欢吃点姜,吃姜会舒服点。我就试试先吃一剂吧,效果不好的话我再过来。
本来爷爷想给他开五剂的,想不到这病人因为反复吃药,没有吃对证,都吃怕了,他宁愿多跑几次,也不想再吃坏身子,所以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来吃药。
第二天这病人高高兴兴地回来,小指月一看,便说,难道你吃完药不舒服吗?
这病人笑笑说,没有啊,我这次吃的药很舒服,晚上也没有因胃痛而醒来,睡醒后也没有泛清水,而且这两顿胃口还挺好的,所以想再开点药。
然后小指月给他开了含有干姜和黄连的半夏泻心汤。
因为久病多虚,需要半夏泻心汤里头的人参、大枣、甘草来补益脾虚,脾胃内壮,像这些外邪病菌才不可干扰,这里头更有干姜,令脾宜升则健,还有黄连,令胃宜降则和,这样脾升胃降,病人胀满感消失,口泛清水、心中烦热也消失了。
这病人后来吃了10剂半夏泻心汤,再去检查,发现幽门螺旋杆菌没有了。
他便去问医院里的医生。医院的医生看了这处方,看来看去都说,这处方没有一味白花蛇舌草之类消炎解毒、杀幽门螺旋杆菌的啊,怎么能治好慢性胃炎呢?会不会误打误撞?
小指月也这么想,便问爷爷。
爷爷笑笑说,这病菌首先是邪气,治邪气有时不一定要攻邪,你通过内壮,强大正气就行,就像国家强大了,有谁来骚扰你的边疆呢?又有谁敢作乱呢?
即使偶有作乱,也很快被平息下去。半夏泻心汤里头,有人参、大枣、甘草补中益气,培补正气,正气存内,邪不可干。这一组药是药中良相。
有黄连、黄芩凉降,令整条消化道胃肠浊阴下降。有半夏、干姜辛开,能够令清阳上升,温中健脾。这一组药是药中良将。
这样正气充足,又浊降清升,上下大气一转,局部的炎症很快就消散。
小指月又说,爷爷,我还是不能理解,这幽门螺旋杆菌究竟跑到哪里去了,这里头没有一味药刻意去杀菌的,为何病菌都跑了。
爷爷笑笑说,你可以把治蛔虫的思路移用到治身体各种病菌。你看治蛔虫有什么大原则呢?
小指月说,蛔虫得到酸的就安安静静,得到辛味的就伏住不动,得到苦味的就立马望风而逃往下走,唯独它们喜欢甘味,甜甜好吃。所以乌梅丸煎出来的味道,既酸辣又苦,喝下去蛔虫望风而逃,赶紧都举家搬迁了。
爷爷听后笑笑说,那你看治幽门螺旋杆菌。是不是也是这道理。
脾胃病,到后来很多都是寒热失调,升降失司,脾虚气滞,所以半夏泻心汤里头,寒热并用,升降同调,其中干姜配黄连是用药之关键。
干姜辛辣令虫儿不敢妄动,黄连苦降令虫儿迅速下逃,如果病人热势偏重的,如心中烦躁,胃中上逆泛酸,舌尖红,你就黄连用量大于干姜;如果寒凉厉害的,比如舌苔白腻,口中泛清水,手脚凉,干姜用量就大于黄连。
这样寒温并调,往往令身体的各类病菌虫儿无所适从,你改善了身体的环境,虫儿就很难再生存下去了。
所以这半夏泻心汤里头,黄连和干姜这组对药是眼目,是灵魂,你如果善于在这两味药里头调剂量,那么大部分胃病你都可以调得很好。
你别小看黄连和干姜这两味药,其实这两味药就代表两大法,我们用黄连和干姜不是调幽门螺旋杆菌,也不是调胃病,而是调寒热,调升降。寒热一调,幽门螺旋杆菌自然减少,升降一调,老胃病也很快得消。
这就像善于把住汽车的方向盘一样,懂得踩油门和踩刹车,这样你就能够开得得心应手。
小指月边听边做笔记,终于把脾胃病里头的一些疑惑解开了,也明白为何爷爷经常用半夏泻心汤治疗各类脾胃病,灵活化裁,寒热互调,取得理想的功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