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魂伴侣,38岁韩国男子,恋上25岁脑瘫女,他们的故事比烟花精彩
2018年5月16日,法国戛纳卢米埃大剧场,一部电影在首映完毕后,引发了全场轰动——
从影片片尾曲响起开始,台下的观众就自发起立鼓掌,目光则一直跟随着缓步走到舞台的电影主创们,一直到片尾曲结束,掌声才停下。
享受这一极高礼遇的,就是韩国电影《燃烧》剧组,尤其导演李沧东的名字更是被观众多次欢呼。
说起来,李沧东其实是韩国演艺圈最为“另类”的导演之一。
生于1954年的他,今年67岁,入行21年,却只拍了六部电影作品,这种长时间的打磨使他的每一部作品都深受国内外影迷的认可:《绿鱼》、《诗》、《绿洲》、《薄荷糖》、《密阳》、《燃烧》。
实际上,在成为导演之前,李沧东是一名小说家,他经常拷问宗教,对鲁迅推崇备至,《战利》、《作为命运》、《烧纸》等作品多次获得过文学类大奖。
四十岁以后,李沧东逐渐对纯文学具有的影响力产生了怀疑,开始涉及电影界,打磨出一部又一部的佳作。
与好莱坞电影关注大多数人不同,李沧东永远将奇情故事与边缘群体结合在一起,选择一种复合型的文化视角来平衡商业与艺术,既具有诗人情怀,又有哲学深度。
作为导演,他始终都是朴素和脚踏实地的,作品始终着眼于真实而又复杂的人性。
我们今天要说的这部电影就是出自李沧东之手,他破天荒地讲述了一段特殊的爱情。
《绿洲》
本片上映于2002年,是李沧东 “绿色三部曲”之一(剩余两部是《绿鱼》和《薄荷糖》)。
在第59届威尼斯电影节上,《绿洲》获得了当年的金狮奖提名,以及费比西奖、天主教文化奖和特别导演奖等多项大奖。
影片用浪漫的写实风格讲述了一对“特殊”男女之间的爱情。
“对于被社会和家庭抛弃的男人和只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的女人来说,爱情就是共同的绿洲。”
洪忠都(薛景求 饰)刑满释放了。
他38岁,留着个小平头,大冬天还穿着夏天的短袖,冻得直哆嗦。
与我们想象中的垂头丧气不同,忠都就傻乐。
傻乐着往之前的家去,发现家里人已经搬家了,但是没有告诉他,扑了个空。
傻乐着问公交站台的男人要烟抽,傻乐着问打公共电话的学生妹妹能不能给他一点钱打个电话。
傻乐着想问杂货铺店主买一块豆腐吃,店主人特好,免费请他吃豆腐喝牛奶。
后来,他又在摊子上给妈妈买了一件新衣服,想看妈妈开心的样子。
因为实在太饿了,忠都吃了霸王餐,人家报警了。
其实他不是想吃霸王餐,只是想找到家人之后再付钱。
进了局子之后,他弟弟匆匆忙忙地赶来,把他领走。
你看,到了这个时候,家人才出现。
忠都弟弟看见他并不开心,甚至很生气,他和忠都说:“忠都,就当帮我个忙,别来干扰我的生活,好吗?求求你。”
忠都只是傻笑。
他还有一个哥哥,已经结婚生子了,和他妈妈住在一起。
他们卖了原本的公寓,开了一个小小的汽车修理厂。
有弟弟哥哥,有嫂子,有妈妈,有一大家子人,但所有人都希望忠都能够一辈子待在监狱里不出来。
到了家里,嫂子只会大喊“忠都你把地踩脏了”,而没有人注意到忠都在大冬天里只穿着单薄的衣服,脚上还没有穿鞋子。
其实,他进局子,是为了替哥哥顶罪。
那个时候,哥哥开车撞死了一个清洁工,他说他还有家庭要养,就让忠都替他顶罪,忠都也愿意,毕竟他之前也犯过事,有经验了。
但好笑的是,哥哥经常会语重心长地告诉他:“你也该成熟起来了,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吗?作为一个成年人,你不可以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而必须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这就很好笑不是吗?
那个撞了人不敢承认,让自己弟弟去顶罪的不是他吗?
呵呵。
后来,哥哥把忠都安排在一家饭店里送外卖。
他的行为依旧很出格。
比如送完餐之后赖着不走,非要站在打牌的人后面唱歌观战。
比如好不容易不看人打牌了,骑着电瓶车回去的路上看到剧组拍开车(正经开车)的戏,他就把车速开到最大,大笑着追着人家大卡车跑,剧组的人被气得够呛。
他一边追还一边说:“原来是假的啊。”
哈哈哈哈,很多好莱坞电影就喜欢拍汽车追逐的戏,但实际上大多数都是假的,都不是实拍的。
这个片段可以说很讽刺了哈哈。
结果,因为太激动车速太快一下子摔在了地上,回去又被嫂子训了:“要是没有你的话,我会觉得日子过得还不错。没有你的话,我们也没什么可担心的。不仅仅是我,你的兄弟和妈妈都是这么想的。”
不知道忠都怎么琢磨的,反正他后来又跑去看望被他撞死的那个人的家人,还买了一篮水果。
这时,他第一次见到了女主恭洙(文素利 饰),她是死者的女儿,一个25岁的重症脑神经麻痹患者,面容扭曲可怖、四肢萎缩抽搐,根本无法像正常人一样生活。
更恐怖的是,恭洙的心智并没有问题,很正常。
所以就相当于这个扭曲的躯体中,一个正常人被困在里面,动弹不得。
《绿洲》在总体上是写实的,但是也会融入一些超现实主义的片段。
比如恭洙第一次出现的时候,她正坐在房间的角落里,用镜子把光反射到房间的各个角落。
她把镜子在墙上的反光看成鸽子,鸽子也象征了恭洙的纯洁与美好。
而之后镜子不下心摔碎,细碎的反光又变成了一群蝴蝶翩翩起舞,这不仅反映了恭洙的孤独,也代表着她渴望与人交流的急切心情。
只是,在她玩镜子的时候,她的哥哥嫂子正在搬家,他们准备搬到新房子里,留下恭洙一个人在这里。
她是残疾人,这个屋子是政府的补贴,如果恭洙走了,房子就没了。
所以家人就把恭洙托付给邻居照顾,自己搬走了。
这时,忠都出现了,他爱上了这个女人。
他给她送花,在他的心里,恭洙是真正的“公主“。
恭洙:你为什么送我花?
忠都:我也不知道。你真的叫恭洙吗?因为“恭洙”的意思就是“公主”。从现在开始,我就叫你公主殿下。
恭洙:那我就叫你将军。
忠都会带着恭洙去房顶的天台上放风,看天空。
去恭洙家帮她洗衣服,晾衣服,做家务。
恭洙问忠都喜欢吃什么,忠都说炸酱面,恭洙说她什么都喜欢吃。
于是,忠都就偷偷带她出门吃好吃的,可餐厅不愿意让他们在里面吃饭,借口说要打烊了请他们出去。
他只能带着恭洙去了修车厂,点炸酱面外卖。
回家的时候,高速路上堵车,忠都没有急躁,反而又是非常高兴,他兴奋地把恭洙抱下车,抱着她在堵车的高速路上疯狂地跳着舞。
这是生命,是赤诚的、骄傲的生命,人们总是满怀偏见,总是异常气愤,,所以我们总是错过一些很重要的东西。
这个场景让我想起了《燃烧》中,那个著名的镜头:女主赤裸着身子,在夕阳铺开的一片橙黄中跳着舞。
只有李沧东,只能是李沧东,才能拍出这种画面。
或许,只有我们是一个疯子傻子的时候,我们才能真正接近神圣,接近纯粹。
忠都还会帮恭洙洗头,打扮,然后带她去自己妈妈的生日宴会。
只不过看见忠都带着恭洙来,餐桌上的一桌人瞬间变了脸色。
再后来,在恭洙的邀请下,他们发生了关系。
只是,这一幕正好被前来探望的恭洙哥哥嫂子看见,他们认为忠都强奸了恭洙,报警了。
忠都什么都没有说,恭洙本来就只能断断续续说一句话,因为情绪紧张更是什么也说不出来。
于是,忠都三进宫了。
恭洙哥哥最关心的并不是妹妹,出事之后第一反应是向忠都家所要高额赔偿金进行私了。
忠都哥哥非但没有为弟弟出钱的意愿,而且还认为“社会上不应该有他这样的人”存在。
那天晚上,忠都疯了一样从警局跑出来,爬到恭洙窗外的树上,一根一根锯掉树枝。
没有人理解他为什么这么做,只有忠都和恭洙知道,因为之前恭洙说过树的阴影会令她恐惧。
如果我不再能陪伴你,我就帮你去除这片阴影。
没有人理解他们,在世人眼里,甚至没有什么爱情,只有两个疯子,和一场强奸。
什么是家庭,什么是亲人,什么是理解,不过是虚妄的自以为是。
这一场只有被告的审判,被告没有律师,没有发言权,只能等待漫长的刑期。
两个明明有亲人的人,却依旧活在一片孤寂之中。
没有人理解为什么忠都光着脚冻得感冒也要用仅有的钱给母亲买衣服;没有人理解他为什么突然在街上拉着牧师为他做祷告;没有人意识到他和恭洙之间的感情就是爱情……
是啊,谁会理解呢,明明忠都已经把恭洙当作女朋友一样带到母亲的生日宴上了,那些人依旧轻易地否定了他们,和他们的情感。
忠都的顽劣,不过是一种抵抗。
对世俗的抵抗,对不理解的抵抗,对歧视的抵抗。
片中一共出现了四次“奇迹”:
恭洙能站起身来了,可以像正常人一样自由行走,可以控制自己的面容表情四肢,可以和忠都像普通情侣一样打情骂俏,牵手拥抱,甚至是忘情歌唱,肆意舞蹈。
这种“奇迹”,是电影的亮色,但也是一种幻想和祝福。
而影片中出现整整七次之多的“绿洲”,是挂在恭洙卧室墙上的一幅带有异域风情的油画。
昏暗的灯光下,我们隐约能够看到画上的“绿洲”,但窗外树枝的阴影投射在画上,显得恐怖又骇人。
这时的画面暗示了恭洙内心所遭受的巨大的煎熬,直到洪忠都的出现。
于是那幅挂在墙上的“绿洲”开始变得与众不同:异域风情的舞女、小朋友、小象纷纷从油画中走出,他们一起唱着歌,跳着舞,一切都很美好。
结尾,恭洙在房间里读着忠都给她的写的信。
此时,她的房间不再阴暗沉闷,变得干净明亮,阳光遍地,纷飞的白絮在空气中舞蹈,那幅名叫“绿洲”的油画依旧挂在那里。
而在灵魂的绿洲中,恭洙在等待着忠都,等待着她的将军,像公主一样。
《绿洲》是一部非常优秀的电影,表面上讲述的是残疾人的爱情,实际上却探讨了情感、人性和沟通等问题。
导演李沧东自己也说:“《绿洲》可以看 成是—个探讨自己和他人、正常人和残疾人等种种中间界限的一部电影,或者是说一个关于爱情梦想与现实的界限,电影的梦想与真实生活的界限等。”
而脱离电影,我们会发现,现实生活中的恭洙不会遇到忠都,只会一辈子窝在房间里出不来;忠都也无法爱上恭洙,只会被所有人嫌弃。
对于边缘群体来说,没有公主,没有将军,只有苍白且贫乏的人生。
文/皮皮电影编辑部:童云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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