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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乡的山是一座名不见经传的小山 。故乡就坐落在这座小山的山腰,小山像一条鲤鱼,头东尾西。鱼头鱼身属于河南,鱼尾则属于山西。小山小得连名字也没有,但却是四周最高的山峰。在连绵不绝的丘陵中,显得鹤立鸡群,站在山顶极目远眺,真有一览众山小的感觉。小山北依巍巍太行,南临滔滔黄河,东连天坛,西接中条。豫晋公路和济运高速分别从小山的南北穿行而过。更为奇葩的是两条互不交际的公路进入邵原后在小山鱼头处交汇,济运高速从豫晋公路下穿洞而进入小山的北山脚,然后沿小河前行。豫晋公路则沿着小山南坡蜿蜒进入山西。两路进入山西后又在鱼尾处交汇,然后分道扬镳各走各的。围绕小山正好形成了一个封闭的环形,宛如给小山佩戴了一条玉带。山的南面坡度较缓,从山脚到山顶顺山势依次散落着几处村落,山的北面,山势较陡,只有山腰处有一座坐南面北的小山庄。小庄住着十多户卫姓人家,和我们同属一个行政村。许是大山的阻隔,小庄环境独特,植被茂密,山坡多柏树,庄前庄后果木环绕,“阡陌交通,鸡犬相闻。黄发垂髫,并怡然自乐。”民风淳朴,邻里和睦,宛如世外桃源。南北两村相互来往只能靠徒步翻越小山。小山山顶最窄处只有几米,长却绵延数千米。山顶国家测绘部门曾建有三角架,架下立有刻字的方石。山顶多植柏树,长年郁郁葱葱。许是小山特立独行是座孤山,“山高水高”在这里并不适用。小山极度缺水,村里人长年为吃水奔波。每天早上开门的第一件事是到四五里的下沟里挑水,水源不但远而且路极难走,临近水源的一段更是陡峭。村里人随山势修有“之"字行的石板路,年青人为了少走几步,往往抄近路直上直下。八十年代初,我在外地求学,每当和同学们说起家乡吃水难时,他们都觉得不可思议。为什么选择没水的地方居住呢?水是生命之源,择水而居是人类的常识。但村人已是习以为常了,并没有觉得有多难,祖祖辈辈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农耕生活。许是上天对村人缺水的补偿,小村所辖地域广山坡多,土地算不得肥沃也不贫瘠。小山的余脉从村西一直延伸到山西的西阳河,山岭两边是绵延不断的梯田。村民把聪明才智发挥到了极致,梯田修得前高后低,雨水从不会跑漏一点。加上勤劳,能吃苦,小村很少发生粮荒。七十年代后期,山西万荣闹饥荒,那里的人用缝纫机来换粮食,小村不少家都卖了粮食,有的还用粮食换回了那时的紧俏商品缝纫机。童年记忆里,山顶有人工挖的掩体,据村里的老人讲,抗日战争时期,山西省的西阳河卫立煌部曾和西进的日本大队发生过一次惨烈的战斗。为了阻止驻扎在段洼的日本兵的增援,游击队在小村的小山上成功的进行了伏击,打死打伤很多日伪军。晴天,我们几个小伙伴曾多次上到山头拣拾过子弹壳玩。雨天也曾冒雨到山头逮一种叫龙圪蚤的昆虫,放在火里一烧特好吃。那时的秋天,好像雨水特别多,一下就是十天半月。天刚一放晴,几个人就会结伴到山坡上拾一种当地人叫地苦连的菌类植物,拿回家洗净用油炒着吃。这种时节,放牛也相对轻松,中午不用赶牛到很远的小河里饮水了。出小村往西二百多米右拐就会下到一个叫关帝洼的山沟里,平时山沟是没有水的。但雨季沟里到处是水,石缝沟叉都发出“沽沽”的流水声。满山满坡小草青青,流水潺潺。几个小伙伴常争论这地方过去一定会有关帝庙,要不为何叫关帝洼呢?但我们始终没有找到关于庙的遗存物,哪怕是残瓦烂砖。关帝洼西边不远的山坡上倒有一处较平整的地方,留下了住人的痕迹。有残存的地基,有捣米的石臼。不远处有一棵槐树,一棵粗大的柿树,村人把这里称小司门。许是这里住过一户姓司的人家。秋未冬初是猎人逮獾的季节,树上的柿子都已摘完了,后背人会在树下用一块石板做成一个陷阱,里面放上诱饵。呆头呆脑的野獾由于贪心会自投罗网。那里也是我们放牛常去的地方。放牧时,几个小伙伴常常分工合作,有的看牛,有的拾柴,有的到附近的地里刨红薯。(是刨而不是偷,村里人厚道,只要牛不糟蹋庄稼,放牛人吃几个红薯是不会计较的。)下沟河边的红薯最好吃,因为是沙土,红薯细长,外皮光滑鲜亮,而且烧熟干面好吃。阿毛是烧红薯的能手,他把刨来的红薯用合适的土块垒在中间并盖好,然后用一大堆干柴封住点燃。等到干柴燃尽,红薯就完全烧熟了。记忆中那是我吃的最好吃的红薯。后来到城里居住,每遇到卖烤红薯我总喜欢买一块拿来品尝,是“桔生淮北则为枳”呢,还是“时位之移人”的缘故,再也吃不到儿时红薯的味道了。那时几个小伙伴还喜欢像考古家一样考察山坡住人的遗迹。出村随着山岭一直西行,走到山头也有一处曾住过人的地方一一柴家坡。从我记事起,那里的几孔窑洞都已垮塌了,也许早年这里住过柴姓人家。窑洞前有一大块平地,像是住户的小院,院子里有棵八月黄柿子树,树下还有一盘碾米的石碾。院外的堰边生长着一丛丛的石榴树,树下有做饭留下的炭灰,透过堰下的柏树林可以望见山下的小村。那小村属于山西,和我们鸡犬相闻,但风俗迥异,尤其方言浓重,不常交流的人很难听懂双方说的话。小时候,我和阿毛在林中挖过药材。一种叫何首乌的中药,长长的藤蔓,秋天藤上会结很多圆圆的果子,听说果实能入药,但从没有人收购过,我们只是摘下来当球玩。但何首乌的根却是可以卖的,只是那根藏在地下很深的地方,挖掘需要特制的工具,我们是没有的。后来读鲁迅先生的小说,才知道何首乌会长成人形,那时比我大一岁的阿毛也不知道。我们挖不出何首乌,就到林下的山崖上挖一种叫小叶茶的中药,挖出后,在石板上用小锤砸松,剥皮、凉干拿到商店卖。小村的西南山下也有一处洼地,村人称老侯门,洼地有十几孔窑洞,虽然早不住人了,但一孔窑里还放着两口棺材,特瘆人,一个人不敢到那里去。好奇心驱使我们几个人结伴进入每一孔窑里探险,希望能有所收获和发现。窑洞对面的堰头上有几棵柿子树,许是柿树太老的缘故,一棵树的根部有一个空洞。那是小松鼠的家,我和阿毛曾在那里逮过那种小动物。松鼠往往爬到树上偷吃柿子,只要一见人来,立马会从树上一跃而下快速钻进洞里。一次阿毛把自己的裤子脱下来,裤腰口捂紧树洞,一条裤腿口扎紧,用一根长长的藤条从另一条裤腿里捅进。小松鼠荒不择路,逃向扎口的裤腿里。我们配合默契,一会儿功夫,小松鼠就成了我们的俘虏。小松鼠很好养,圈在笼子里,我们常偷偷提到学校里向其他小伙伴炫耀。学校办在一孔高高大大的窑洞里,我们从家里搬来小凳就着几个土台当课桌,窑洞后的顶上还有小洞,那是红嘴鸭的家,那种鸟酷似乌鸦,浑身油光黑亮,只是尖尖的嘴是红的,它们早早就从窝里飞走了,很晚才回来,和我们同处一室,但相安无事。前段时间,回老家路上邂逅了曾在窑洞里教过书的先生,老态龙钟一脸仓桑,由于种种原因教了几十年书没有转为公办,背着工具正准备下地干活,让人唏嘘不已。村前村后的荒山野岭上还有很多曾住人的遗迹,小村早年可能是多族姓聚居的地方,许是受不了缺水的困扰搬离了;也许是兵荒马乱消亡了。小村逐渐发展成除后背小庄十多户卫姓人家外,其余全是许姓人家。家乡荒山多,村民养牛养羊就多。改革开放后,农民有了生产自主权,家家户户养牛。八十年代初父亲在家养了几头牛一群羊。那时我在一山村中学教书,每到星期天,帮父亲放牛放羊是我必做的课目。故乡的每面山坡每条沟壑我都到过,甚至哪面山坡上有几块大石哪沟里有几棵大树都印记在了心里。每到傍晚,村西的山口一群群牛和羊沐着夕阳在欢快的铃声中进入村中,成了山村一道亮丽的风景。牛羊、炊烟这些山村的景象都成了过往。近来我回了趟老家,再也看不到那山村景象了,小村见不到一头牛一只羊,就连司空见惯的鸡鸭猪也不见了,越来越多的年轻人奔赴城市去了,留在村里的老人还有那些无法挪动的大树房屋支撑起一个小村庄,日见寥落。站在老屋的门外,仰望那曾魂牵梦绕的那座山,山上树木茂密,灌木丛生。一种不知叫什么的野鸟发出凄凉的叫声,半山腰村民居住的窑洞全都荒废了。前几年村民整体搬迁到小山相对低洼的地方居住了。家家户户通上了自来水,彻底结束了吃水难的历史。一排排的两层小楼错落有致地排列着,只是近来小楼也大都空闲着,只有那些老人守着家。也许随着国家振兴乡村计划的逐步实施,远走他乡的村民还会回来的。临走时,见到住在村里的堂嫂,她的小儿子已经回来投资办厂了,厂房正在建,年底就能投产。有了产业就能留住人,不远的将来魂牵梦绕的故乡也许会重新焕发生机。
作者简介:许奎明,中学高级教师职称,初级中学校长,已退休。曾在省市各类报刊发表过十余篇教育教学论文。多次荣获市级优秀教师和优秀教育工作者称号。闲暇之余喜欢阅读和写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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