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内存知己

二十一年前,当我考上大学,实现读书自由后,就特别喜欢逛书店。除了在书城一坐就是几个小时外,还特别喜欢逛书城附近的小书店,因为在那里能淘到许多极其便宜的好书。这些书,或许是营销宣传不够给力,或许是话题不为众人所喜,终于沦落到被低价处理的地步,但内容质量却是很好的。每次淘到这样的好书,就颇有日后抄底优质股的快乐。

后来,随着电商的迅猛发展和疯狂杀价,导致图书价格急剧下降,我就很少再去逛实体书店了。我更习惯于平均每个月去图书馆借一大摞书。如果觉得是不值得收藏的,就下次去借书的时候还掉;如果觉得好的,就等着电商搞活动时集中一起买。上海著名的福州路书店,我大约是有十多年没有去逛了吧。早些年,我时常会想,连我这种除了读书之外几乎没有其他爱好的人都不再去逛书店了,那书店还能生存么?后来看电视和报纸,确实有不少关于书店该往何处去的讨论,却似乎也终究没有谁能拿出像样的解决方案。近几年来,关于书店倒闭的新闻更是不绝于耳,且每当传出哪家著名书店关门的新闻后,都会有不少网友在叹息和不舍,亦会有不少专家给出隔靴搔痒式的建议。这不禁让我感慨,似乎所有人都认为城市需要书店,城市不能没有书店,可似乎却没有人知道,或者极少有人能搞明白,书店如何才能在城市中实现盈利,如何才能找到一条可持续经营之道。当然,这原本不关我的事,毕竟我已经很多年不进书店了,而我自己出版的书也不在实体书店里卖。只是,我和绝大多数人一样,都认为城市确乎还是需要实体书店的,可我也确乎不知道一般的实体书店应该怎样盈利。这年头,书店的成本太高,利润太薄,而读书的人和读书的时间都在减少。有时候我甚至在想,要么我自己开家书店试试,就只卖我自己的书?但这个念头旋即就被打消了,毕竟作为一家书店,至少得有个上百本书可供出售吧?而我要出版到上百本书,肯定得到2030年以后了。

去年下半年,姚尧搭建了一个关于股市资讯交流分享的社群平台。在经历了最初几个月的混乱后,今年以来的运营情况还算不错,区别只在于有些群更加活跃、有些群相对冷清而已。在社群里,尤其是一些气氛极其融洽的群里,经常会有群友嚷嚷着什么什么时候,去哪里哪里聚会。这样的留言看多了,于是就冒出了一个想法,要不然干脆还是姚尧自己出面,再搭建个聚会的社交平台吧?

这个想法一经冒出,思绪便再难停止。经过这十来天的反复权衡,我决定开一家书店和咖啡馆的综合体,取名叫“姚尧书屋”。当你进门后,会看到一排书架,上面陈列着姚尧已经出版在售的书——是的,此时你一定想起了那句“为姚尧留一排书架”的标语。里面摆着几张桌椅,可以供你独自静坐,亦可供三五好友聚会之用。之所以不称其为“姚尧书店”,是因为我想淡化图书销售的色彩。之所以不称其为“姚尧咖啡”,是因为我的初心原本就不在于卖咖啡。

我对“姚尧书屋”的定义,是读书人的第二个家。你与父母妻儿生活在一起的那个家,是温暖的,可靠的,血脉相连的。可在有些时候,却也是嘈杂的,琐碎的,令人烦心的。这时,你就会希望有一个心灵栖息的宁静港湾,可以让你独自静坐,平复自己烦躁的心情,梳理自己纷乱的头绪。又或者与好友相聚,倾诉自己内心的烦忧,探讨自己未来的方向。因此,虽然我不懂怎么开店,更不懂怎么开咖啡店,但我觉得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我们将来请来的服务员不能只想着卖书或卖咖啡,而必须是温暖的、热情的、开朗的、贴心的,能够用微笑和服务让读者感觉到宾至如归。

我现在的这家公司,是2018年六月份注册的,当时是为了申请出版经营许可证,以便能销售图书。到了2019年三月底,我决定租个办公室,招几个助理帮忙。虽然迄今为止这仍是家小得不能再小的公司,但对于当时的我而言,是一次重大的心理转变。这意味着,我不能整天宅在家里读书,必须去公司上班了,而事实上我离开学校后就没上过一天班,一直都是个自由职业者。这意味着,我的固定开销又得增加了,以前只需要养家就好,而今后还得支付公司的房租和员工工资。更重要的是,我心里始终有一种担忧,觉得这条路一旦迈出去,便很难再像以前一样静心读书了,因为公司自有公司需要成长的压力。于是,在那种心境下,我写了一副对联:

一意孤行,此去或多艰险路;

半生飘泊,归来依旧读书人。

这副对联我没有在公众号发布过,私下里给朋友看时,就有人建议我将其印在T恤上。甚至,我们当时连图案都设计好了,如下图所示:

不过,正如你们所知道的,我们最终印在T恤上的不是这个图案,而是“获麟不绝”。在《姚尧的35周岁》一文中,我用五千字的篇幅解释了这四个字的由来,之后又将这篇文章印成小册子,在随书销售时赠送。在文章的末尾,姚尧写道:

事实上,随着时事的变化,姚尧或许会就近期的写作计划和工作安排做出调整,但对于自己的使命,我绝对不敢忘记,也不可能会忘记,这是我之所以为我的意义和价值。另外,最初那批小册子印了两万册,现在仓库里只剩下三四百本,送完应该就暂停一段时间了,我们等《姚尧精读声律启蒙》《战略之眼》和《论语之道》这三本书出来后再印新的。

至于刚才提到的那副对联,我们会印在《姚尧精读声律启蒙》的扉页的右上角:

同样地,这副对联也会挂在未来的“姚尧书屋”的门口。

老读者都知道,姚尧在上海是没有买房的。于是,经常就会听到有人引用“爱她,就给她一个家”这句地产行业的经典广告语来说服我买房。对此,我常用的反驳是:“家的关键在人,而不在房。更何况,在资金有限的前提下,租的房子远比买的房子要更宽敞、更舒适,生活起来也会更轻松、更愉快。”而我今天想表达的是,我是如此爱你们,以至于我真的很愿意和你们一道,构筑我们共同的家。

话呢,说得是有那么一点点肉麻。心呢,却也是极其真挚的。你们是了解我的,我原本只是个喜欢宅在家里读书,且不善于社交的书生而已。如果不是为了你们,我原本日子过得悠闲自在,又何必去辛苦劳累地开实体店?如果不是依靠你们,我这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宅男,又岂会有一丝一毫成功的可能?事实上,此亦正是我选择在今天这个特别的日子,向大家报告的原因所在。所谓“一切为了群众,一切依靠群众,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如果不是追随主席的群众路线的指引,那么我做这件事既没有任何意义,也绝不可能成功。

因此,“姚尧书屋”与世上的绝大多数公司或项目都截然不同,它不是作为企业主身份的姚尧,用以赚取利润的工具,而是作为写作者身份的姚尧,为常年以来始终支持着他、厚爱着他的广大读者构筑的心灵栖息的家园。基于这样的定位,对于书屋经营的全部流程,包括选址、装修、原料、设备、工艺、运营等各个环节,我们都会充分听取广大读者的意见和建议。当我们遇到难以取舍或抉择的问题时,会通过读者投票的方式予以表决,且所有重大事项都会及时向读者通报。在不违反大原则的前提下,姚尧会尽可能地遵从绝大多数读者的意见。毕竟,家就是为你们构筑的,你们是家的“女主人”。姚尧自己喜欢什么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你们能够喜欢。

具体到操作环节,我今年尚有《论语之道》和《通鉴四》两部书稿需要完成,且需要大量时间来阅读书籍、了解行业以及吸收读者的反馈意见。故而真正付诸行动,应该是要等到春节后了。初步的想法,是将第一家店开在徐家汇附近,这里是上海主要商圈中离我最近的。我自己住在浦东三林,一旦有什么事情需要处理,坐11号线半个小时就能抵达现场。我们先集中力量做好这第一家,等到什么时候能够实现盈亏平衡了,再考虑开第二家。

今日顶着巨大的风险,贸然闯入完全陌生的领域,点燃这星星之火。只盼着有朝一日,能够发展成为深受大家喜爱的燎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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