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拉斯：爱情只是虚无地映照着小说的悲悯
不是光辉，不是热力，不是崇高
因为光明在消逝；那是黄金，黄金
是黄金造成了阴影；你的颜色
by 希梅内斯
杜拉斯：
爱情只是虚无地映照着小说的悲悯
“有一天我们会遇见别的人，我们会爱上别的人，我们会和别的人说我们的故事，等我们死了，棺材里就葬着爱情和尸体，棺材外堆着书，不可能不是这样。”
《中国北方的情人》是杜拉斯改写《情人》所作，“每个人在爱情里寻找的都是子虚乌有的自己”，她一遍一遍地讲述，甚至我在《情人》阅读到的战争、别离、生死、政治、运动、种族等等，爱情远远地撇开。在我们躲躲闪闪，不知道爱情为何物的时候，她早已开始沉默。
故事本身可能接近于脆弱，难怪她反反复复地畏惧从此忘记。毕竟十五岁的她，怎么会彻底爱上一个东方人呢？或许庸俗的起点，贫穷的白人少女和年轻富庶的中国青年，不过是千千万个新鲜肉体某一堆的纠缠。
从此，十五岁的女孩凝聚了与家族有关的恨意。所以杜拉斯在不同的时间节点，用大同小异的心情，把这个东方男人相关的情愫叙述了不止一遍的意味，可能其中她自己也不一定洞悉，那些与黑暗一起袭来混杂的恨，包括了现实意义获知情人死后的如释重负。
实际上杜拉斯独有的痛苦，都逃脱不了这个男人的踪迹。她怀疑来自这个男人的爱，是因为童年无爱，深渊堕落，一丝一毫的光亮，并不能拯救她破碎的灵魂，大哥，小哥，母亲，与之血脉相连的家庭密码，真相或许是母亲把她出卖给那个看起来柔弱的东方男人。
俗世羁旅苛求爱本身可能就是奢望，更加痛苦的是在这之前，杜拉斯一遍一遍写情人之前，那些属于记忆的旁枝末节，便杂草丛生，充满了荆棘。而早早开始的《抵挡太平洋的堤坝》，潮水泛滥，杜拉斯母亲顽强修筑的堤坝，包括杜拉斯中国情人馈赠的一个钻石，也消失殆尽。
爱情一开始伴随了深深的绝望，至少阅读《情人》如此。有时候是不能深究的，时间愈短暂，爱愈加迷人。当年的中国情人既新鲜慵懒又软弱不堪，三十二岁的他和十五岁的她，看似平寂的风尘仆仆，他们都没有勇气改变生活既定的宿命。
当然小说外我们的勇气，在于阅读后淡淡的无奈，我们那点勇气主要还是用来打发黄昏沉下去，以及曦光升起间漫长的黑暗。我们要算算明天需多少银子，勉强应付俗世开出的账单，账单上的人情世故，独独没有想要的爱情。爱情只是虚无地映照着小说的悲悯，谁和谁不一样呢？
直到《中国北方的情人》，杜拉斯再也不需要掩饰湄公河泛滥的欲念。杜拉斯说自己十八岁就老了，欲望的黑眼圈过分地涂在一个姑娘妩媚的脸庞。彼时杜拉斯年届七旬的《情人》，多少还隐含有个性挣扎的傲娇，毕竟她刚好又有了一个27岁的情人。
杜拉斯还以为自己“爱这个男人对我的爱，还有那情欲。”她直言不喜欢东方的身体，而且刻意忽略自己放在《情人》开始的我执，“那时你是年轻女人，与你那时的面貌相比，我更爱你现在备受摧残的面容。”
这种金钱交换屈辱浇灌的欲望之花，其中或许有稍纵即逝的爱，她的疯狂源自于母亲，而这个情人游戏让他念念不忘，正是情人的念念不忘唤起了她的欲望，催熟了她的肉体和灵魂。杜拉斯一步跨越了虚构与非虚构的界限，给了我们一个模糊绵绵不绝的背影。
读书的悲伤，和情感的忠诚分道扬镳，我从杜拉斯的《中国北方的情人》漩涡里仰起头，从她找不到方向的欲念中置身事外。黑暗这时的无妄，车水马龙般延展。
路灯还没有闪烁不停，时间让我们很难看清自己的内心，万事万物远没有结束，它们与崭新的情人一起走向老态龙钟的杜拉斯，过程冗长以至于啰嗦，我们十分怀念和艳羡。
绘画：bert de beu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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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he En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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