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寸相思一寸灰
文/江南乔乔 编辑/Seanli
雾失楼台,月迷津渡。瑟缩居室,半掩落地窗,看窗外那似弓的小月,破开沉沉雾霭,洒落进屋,一地白色的月光,仿佛是凝结了的霜雪。许是失却了心情,很久不曾在万籁俱寂的午夜,聆听心音了。
月华如练,依旧莹白,似乎可以洞穿一切,包括梦境。许是眼眸薄雾尽染:喧嚣、静默;喜欢、厌弃……不为谁扰,不为谁留。只待相知相惜,莫道相疑相离,总以为这才是风月的咏叹。熟不知落寞如斯,怎能拟建一座城池,埋葬所有颠沛流离?又有何能可赢得一世明媚,晾干所有末世荒凉?
夜不能寐,黑暗仍旧是夜晚的唯一。不愿在床上辗转反侧,索性起身,任月光如水照淄衣,微风轻撩春衫。拈一支臆想之箭,在等待之弦,把相思之弓拉满,蓄势待发。一恍惚抑或一刹那,离弦之箭便呼啸而去,越过杨柳堤岸,渐行渐远。
抱膝思量,思念终是无痕。撩不动烟罗的扉窗,挽不了横斜的疏影。曾经耳鬓厮磨的深情时光,好似那剑一同嵌入了过去,随着寸寸老去的光阴,淡漠成一道脱痂的疤痕。只是在记忆漫长的点点缝隙间,那些旧日的诗词曲赋幽幽地勾起一些莫名伤感的情绪,心底淡淡的惆怅亦纷纷浮出水面,瘦尽了春光……
丝丝微凉的风儿在发间细细穿过,感觉再次变得突兀而纤细。犹如听到一段细腻如丝缎的诉说,无论长亭还是短亭,无一不在诉说“一寸相思一寸灰”的悲戚。 注定无人的回眸,寂然倾听着风儿的呢喃,感知氤氲模糊的气息。一支摇橹,一抹沉醉。沦陷的迷离,醺然的念想,像极了“人生若只如初见”,那是窈窕词章写就的不舍,让人心底泛起点点涟漪,一圈圈旋开,“直道相思了无益,未妨惆怅是清狂”。
跳跃的思绪,让灵魂静默失语。喧嚣不在,繁华亦杳。爱恋在慵懒中消弭,徒然地追忆似水的年华,遥想昔日的笑靥如花。“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锦瑟本多弦,诗人的抱怨,不过是为一往情深找寻一个追忆的借口,让人如何不浮想联翩?
不知道是庄周梦为蝴蝶,抑或是蝴蝶梦为庄周,醒来后自思,无端茫然。啼血杜鹃,凄苦守候,还不回头,怎样的情怀这样痴迷不悟?月光下,张开的海蚌壳中的珍珠,晶莹剔透,清辉流转。是珠光,是泪光?辽阔,旷远,皓净,而又孤清寂寥,深邃杳渺,又是怎样神奇瑰丽的意境?可最终依然是无言的结局,“只是当时已惘然”,无尽的伤痛和遗憾,怅然若失……
一度执拗地认为,曾经刻意忽视的那些痛,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淡化,不料指尖墨下,越来越清晰,“不听清歌也垂泪”。阴阳冷暖,殊途同归,还有谁知我在等待如雪落的声音?情似游丝,人如飞絮。驻足意念之外,聆听心语低吟,兀自渴盼月光之手,把无边的相思轻轻抚摸。谁知理想与现实的相间,就如云如水,渺渺茫茫。如是,天地“方寸”之间,情归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