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拉斯:我在十八岁的时候就变老了
十年前读杜拉斯,我被她的乖戾、孤僻,特立独行的思想和惊世骇俗的爱情观所吸引。十年后再读《情人》,感慨依旧,却不再是抱着崇拜的目光审视她。
杜拉斯虽然享誉世界文坛,但她并不是很通俗的那一类小说作家。在她的作品中,往往打破了传统小说的故事格局,不强调故事的要素和细节,但是整个感情都是流动而鲜活的。
我印象最为深刻的是《副领事》和《广场》,这两篇都是没有完整故事情节的作品,细节零碎如散落一地的枝叶。在叙述中又往往夹杂评论。或许她所要表达的正是:故事不重要,态度很重要。
《情人》是杜拉斯晚年的作品,也是她读者最多的一部作品。但是如果仅仅从爱情的角度来看这部作品,就太狭隘了。《情人》有她作品的一贯风格.《情人》是杜拉斯作品体系中一个很重要的部分。很多读者熟悉的人物反复出现,每部作品都会有一两个主角,其他人就任配角。换一个故事,就换另一个主角登场。彼此联系,都很真实。忍不住会当做真实的自传来看待。如果那样看的话,就将她的作品狭隘理解了。
又打破了她一贯的风格,她给了一个故事的结局。这种“庸俗的套路”她从来不屑一用。但是在这里,这个结局有很大的意义,不但是与小说开篇呼应,或许也是在潜意识中,给自己的一生,画上了一个结尾符号。
杜拉斯就是跟萨特、波伏娃一类的人。他们的思想很超前,就算放到最为开放的当下来说,他们的所言所行,都很难为大众所理解和接受。《情人》中这段惊世骇俗的爱情放到现在也很惊人。杜拉斯最早向人们展示了,爱情的复杂程度。在爱与非爱之间,有非常宽广的区域值得探索。爱与不爱,也不仅仅是针对某人、某时、某地、某事和某种状态。
十年前,我还读过杜拉斯最后一任情人,28岁的他在杜拉斯去世以后写了一本回忆录——《我的情人杜拉斯》。她的乖戾知道晚年依然不变。她就是一个时髦的老太太,或者说根本在她身上就没有老的这个形容词。面容的衰老无法改变她的赤诚之心,岁月在她的额头蚀刻越深,她越有魅力。
以前我十分欣赏杜拉斯,但是这几年我越来越不敢推荐她给别人。我担心独立清醒的意识,会带给人无尽的烦恼。有时候无知者或许比智者更幸福。遵从某些社会的主流规则,不太会在主流和小众的矛盾和偏差中分裂。除非自我意识和驾驭能力强大到可以逆流而上,不畏惧异样的眼光。
不是每个人都能够做自己,毕竟大多数人,都不知道什么才是真我。
杜拉斯在《情人》中第二页写道:我在十八岁的时候就变老了。因为那时候刚刚结束和中国情人的热烈而有痛苦的初恋。没有爱,就是老。杜拉斯爱了一辈子,她的心从来没有衰老过。即便容颜摧残,却让人倍加仰慕。
没有爱的人,从来没有年轻过。
(现在看来配一脸,谁能想到故事里他们之间有多少鸿沟不可逾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