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实随笔】高丽萍‖剥离
作者简介
高丽萍:曾用名,高利萍笔名:夏萌,出生于内蒙古巴彦淖尔临河狼山镇小召乡。巴彦淖尔市作家协会会员,临河区作家协会会员,内蒙古作协会员,中国青年文艺家学会会员。擅长写散文、诗歌、歌词、小说、报告文学、纪实文学等,作品发表于当地各种刊物及网络平台等,并著有12万字的散文集《秋窗听雨》,与人合集出版《时代潮》,《长河流韵》,作品收录于《巴彥淖尔优秀文学散文作品集》和《巴彦淖尔市优秀文学作品诗集》2015年《河套文学 》《河套艺术精品集》等作品。2019年巴彦淖尔市宣传部评选优秀“文学艺术创作作品专项扶持资金”扶持对象,散文集《书香河套》于2020年10月由团结出版社出版发行,本书共五个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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剥 离
一个人从呱呱坠地,要经历懵懂少年、蓬勃青年,再到沧桑中老年,“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时光如东流水,带走了多少童真妙趣,带走了多少欢歌笑语,带走了多少美好年华。蓦然回首,逝去的每段岁月,都是我们最值得收藏的宝藏。生命的剥离,是那种痛彻心扉,嘶声裂肺的痛。
农历8月28日,我们姊妹五个,还有我的五爹,二姑父,一个外孙子,去祭奠逝去的父亲三周年祭日。那天是周末,所以柏树园没有那么多祭奠的人。每一次去祭坟,我便想到了与父亲的距离,只隔着三寸厚的泥土与花岗岩大理石板的厚度,父亲在那头,我在这头,父亲在里头,我在外头,阴阳两界,天各一方。我能听到秋蝉的声音,却无法聆听父亲的声音,一把眼泪,一把鼻涕,我们喊着叫不醒的父亲……
农历七月十五,快到祭日前夕,父亲托梦给我,说他去了冥国,仍然忙忙碌碌的去教书。然后留给我一个高大而一马平川的背影,那个板直的离我越来越远的背影。我仍然清晰地记着在那个弥留的晚上,我听到了父亲心灵的声音,他还有许多话要说,可是,可是没有了可是,连一句话都没有说就撒手人寰了,享年七十五岁的他,永远的与我们永别了,如今却成了永远无法破译的谜!
在现实生活中,我们每个人都会遇见安逸,清雅的境遇。所以,心中向往美好,心存美好安宁之念。那么,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可以积极乐观的应对。正如林清玄所说:“面对人生难以管理的生老病死,我们能以起承转合去寻找心灵的故乡。”
2019年离现在已经是三年了,三年前的今天,农历8月28日,七十五岁的年龄,对于一个健康人来说,是刚刚步入老年生活的开始,本来可以健健康康地享受晚年生活,享受天伦之乐,可是残酷的现实告诉我们,父亲只能别无选择地带着对我们的不舍与眷恋,带着一身的病痛绝症___肝癌,那个吞噬他身体每一个器官的病魔,让我们痛失父爱与亲情。从此我在这个世界上再没有了父亲。那个给我们遮风挡雨,给我们撑起一个家庭的的父亲,一个默默无闻为我们付出一生挚爱的人。那是我和父亲一生一世第一次真正的生命剥离。前一段时间我的一位闺蜜的妈妈走了,也是带着胃癌病痛的煎熬离开了人世,而这样的永别,人生又将成为一种剥离。亲人之间的那种苦不堪言的剥离,是从难舍难分到痛不欲生,再经历身体与心灵的剥离,需要一步一步的慢慢地接受和适应,每一种分离与割舍和剥离都是残酷与无奈的,大概,每一个人都会经历甚至必须要经历这不堪一击的事实,就让时间泡一剂良药慢慢地治愈弥合心之所痛吧!
人生或许就是一场不断遇见,不断分别的旅行,有时是无法避免的剥离。年少不知愁滋味,年轻时,那些剥离并未知觉,甚至不解,所以也不觉剥离的深刻含义。
还记得,28岁那年结婚。临上轿车,老妈在我离开家的那一刻千叮咛万嘱咐,哭着把我送出了家门。而父亲在家门口的院门后面泪流不止,我看见父亲满把手摖脸上流淌下来的眼泪,我的心里才突然意识到,我从此将离开我最亲爱的父亲,母亲和姐姐、妹妹、弟弟,还有我们的——家。父母把我们从一巴掌大抚养到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从此以后就成为别人家里的人了,真的原以为只是短暂的离开而已,为什么会哭?难道是每一个女儿出嫁都要哭嫁吗?我现在才明白,我属于那种少不更事的人。年轻时的我,是个忙于赶路的人,很少停留,很少去体谅他人,活脱脱属于年少不知愁滋味的人,随着岁月流逝,兜兜转转慢慢地也生出亦如老妈那样的脆弱和柔软。
闺女上大学之后,有近半年的时间,我无所事事,空空落落,没有了相依为命的陪伴,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睡觉,一个人出出进进,心生烦恼,喜怒无常。我以为:她上高中军训半个月,第一次离开我早已适应了。其实不然,闺女已满17岁,这一次离开我到呼和浩特,也就八百多公里的路,没有什么不放心的。作为一个成年人、一个大学生离家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儿了。高中习惯操心她的学习,每天晚上陪伴她做作业到子夜时分。虽然在学习上我帮不上她的忙,因为我不懂,所以只能拿起针线绣着女红。她写她的作业,我绣我的花朵;或者,我看我的书,她看她的书,各自为营,互不干涉。也试着改变,试着退一步,试着断奶。我想,这也许就是我和闺女断奶后的第三次剥离吧。第一次她过了一岁零三个月的时候,急切的是我,要生活,要工作,要断奶;第二次却有那么几分不情不愿。是我和她父亲生气了,我选择了短暂的离家出走。我想还会有第三次、第四次……一次比一次深刻,一次比一次彻底,一次比一次疼痛,如同当年我的妈妈。先后十年把我们姐妹四个都聘了出去。而我,在某年某月某日,也只能如此,把自己生命中唯一的女儿聘了,这不仅仅是单纯性的出嫁,其实那是一种刻骨铭心的亲人之间的分离。
生命中常常有许多遇见,有时同行,有时擦肩而过,有时分开又遇见。
去年,我的三爹,我父亲的亲弟弟,今年也是七十五岁,一年前的九月份因为咳血,去市医院查出了肺癌,并且转移,这一次又让我们所有的亲人心疼着,担忧着,也时时刻刻牵挂着,经过半年时间的放化疗,身体不是日见甚好,而是每愈况下,不知道坚强的三爹还能够撑多久呢?我一想到生命的剥离,就犹如割腕之疼。那一年临近中秋节,我的大姑走了,享年75岁。一次又一次的至亲至爱的人离开,不但害怕失去,更害怕剥离,害怕生命在不应该走的年龄离开我们,离开万古不复还的人间。
只是,我们都要长大、变老,明白生命中的许多无常,也开始习惯顺应,顺应顺其自然的规律,不再抗争,无须抗争。所有的经历都是成长的过程,所有的过程或许会残忍一些,当经历无法逃离人的掌控时,我们只能情不自愿地选择————接受,用一种禅意的说法,想开、看开、放下、远离。
只是各种各样的剥离,也包括生命中的剥离,是一种揪心的长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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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 孙传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