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先书：家乡的夏夜

无论走多远，家乡总是我们最温暖的牵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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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乡土文学   

家乡的夏夜

作者 |李先书

原创 | 乡土中原（ID：gh_06d145e3125e）

正值炎热的夏天，生活在城市里的人们，一出门犹如置身于火炉中。天上是炙热的阳光，路上是难闻的汽车尾气，脚下是发烫的柏油路。只有走进了开着空调的办公室，才算是躲过了热浪的袭击。

到了晚上，有人喜欢去附近的公园里散步，有人喜欢待在空调屋里看电视。不过人在空调屋里待久了，总有点烦闷的感觉。因此我喜欢去附近的临河公园散步，即可以健身，又可以纳凉。附近只有这一个公园，晚上来此散步的人还不少。

我走在河堤上，徐徐的晚风迎面吹来，带来难得的清凉。河水在灯光照耀下泛着丝丝亮光，河堤上的草丛里有不知名的虫儿在鸣唱。看到临河公园的夜景，我忽然想起了家乡的夏夜。

我的家乡位于豫西南的南阳盆地，在没有风的时候，夏天的夜晚自然也很闷热。小时候村里没有通电，电扇、空调之类的电器根本没有，降温只能靠手里的一把扇子。这种扇子是用蒲葵的叶子制成的，是夏天里每家必备的物品。晚饭后，躺在铺在院中的凉席上，一边扇着扇子，一边望着满天的星斗，是一天中最为惬意的事情。

每年的暑假，也是一年中最热的时候。白天里到处都是热辣辣的阳光，高而深远的蓝天上少有云彩，一望无垠的田野里也没有一丝风。树木的叶子忍受着烈日的炙烤，低垂的叶子显得有些无精打采。树荫下的黄牛一动不动的卧着，偶尔会扬起尾巴驱赶讨厌的牛虻。知了躲在树丛里不停地嘶鸣，尖锐的声音吵得人心烦意乱。

午后的天气更加炎热了，几只母鸡围在压井附近的一个小水坑边，刚把尖尖的嘴伸进水面，一只笨拙的鸭子就摇摇摆摆地踱了过来，一屁股就卧在了小水坑里。

几只母鸡咯咯叫着表达它们的不满，可是这只鸭子对于母鸡们的抗议充耳不闻，只是快活的用扁嘴啄着泥水，母鸡们只好悻悻地的离开了。

等到夜幕降临的时候，集聚了一天的热气也随着太阳落山而减少。这时候树上的知了不叫了，母鸡也进了窝。月亮从东方的天空升起来了，星星也在天空中陆续出现。柔和的月光洒满了村子，树木在地面上留下了一团团斑驳的影子。这时候经常会吹起微微的凉风，那就再好不过了。

劳累了一天的乡亲们，往往会端着饭碗聚在一起，边吃饭边聊天。大人们经常在饭后还会继续聊下去，有时候会聊到月上中天才回家睡觉。

我的爷爷喜欢听广播，经常把收音机带到饭场，大家就边听评书边吃饭。我就是在那个时候，喜欢上了听评书。刘兰芳的《岳飞传》、袁阔成的《三国演义》、田连元的《水浒传》、单田芳的《三侠五义》，我都是从头到尾的至少听过一遍。这些评书大师们的评述或妙语连珠、或诙谐幽默，评书中那引人入胜的情节，鲜明的人物性格，仿佛让人有种身临其境的感觉。

每听完一节评书，总是令人回味悠长、欲罢不能，总是盼望着能早点听到下一章节。很多这些的古典名著，我都是先听过了评书，后来才看的原著。我对于文学的喜爱，可能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这些小时候听过的评书，无形中给了我潜移默化的影响。

家乡的夏夜，小孩子最喜欢的一件事情，就是摸爬叉。晚饭后，几个小伙伴相约在一起，各自拿着一个罐头瓶，来到村边的树林里摸爬叉。家里条件好的小伙伴，会带上一个手电筒，这样更为方便。对于我们这些天天摸爬叉的孩子来说，没有手电筒照样手到擒来。

借着夜里的微光，或是明亮的月光，睁大眼睛在树干上仔细搜索，如果看到树干上有一个小小的凸起，用手一摸，十有八九就是一只爬叉，随手放进罐头瓶就是了。如果爬叉爬到了高处，就随手折下一根树树枝，跳起来一划拉爬叉就掉了下来。

那时候村里的树木多，爬叉也多，每个人一晚上可以抓到很多。大家带着战利品各自回家，把爬叉放到盆里洗干净，然后放到锅里炒。不一会儿，香味扑鼻的爬叉就出锅了，轻轻咬上一口满嘴流油，吃起来格外的香。那时候农村的生活还很艰苦，乡亲们除了逢年过节，平时很少吃肉。这美味的爬叉对于小孩子来说，无疑是一顿饕餮大餐。

等到上初中后的每个暑假，晚上我经常和伙伴们到打麦场里睡觉。打麦场位于村边，没有了房屋和树木的遮挡，这里几乎每天晚上凉风习习，实在是一处纳凉的好地方。晚饭后几个人带着各自的席子，依次铺在平整光洁的打麦场里。

打麦场边是一排排的麦秸垛，如同一座座小山矗立在那里。我们边乘凉边聊天，聊生活上的琐事，聊学校里的趣事，往往聊到半夜时分还不想睡觉。

这时候地里的庄稼已经长高了，田野里散发着一种植物特有的清香。有月亮的晚上，放眼望去，田野里尽是黑黝黝的庄稼。草丛里小昆虫的鸣叫声整夜不息，似乎正在进行着昆虫王国的音乐大赛。夜风吹来，玉米叶子发出一阵阵窸窸窣窣的响声，似乎是在为小昆虫们美妙的歌曲伴奏。

有一天晚上有点闷热，打麦场里也没有一丝凉风。一个伙伴说有点口渴，另外一个伙伴就问大家想不想吃西瓜。他是明知故问，在这样闷热的夏夜，谁不想吃那清凉可口的西瓜啊！这个伙伴胆子大且身手敏捷，偷瓜的任务自然交给他了。过了很久，却不见他回来，大伙儿就有些担心了。有的说是不是被看瓜的大爷抓到了，还有人说是不是他一个人在偷吃。正在我们议论纷纷的时候，这个伙伴抱着一个大西瓜回来了。

原来，这个伙伴小心翼翼的匍匐进了瓜地，顺利的摘了一个大西瓜。然而正当他要全身而退的时候，一道手电筒的光芒却在瓜地上扫了一通，原来是一位村民组长来到瓜地，找看瓜的大爷聊天。两个人站的地方离他不远，这个伙伴只好一动不动的趴在瓜地里，生怕被发觉了。就连蚊子在脸上叮了几个包，也不敢叫一声。一直等到队长离去，看瓜大爷回了瓜棚，他这才抱着瓜狼狈的逃离了瓜地。听了他的讲述，大家哈哈笑了好一阵，就把最大的一块西瓜给他了。

后来我离开家乡到外地求学，毕业后又来到省会参加工作，回家乡的次数自然就少了。然而家乡的夏夜，小时候听评书、摸爬叉的往事却历历在目，那一段快乐的时光令我难以忘怀。小时候的物质生活是贫瘠的，然而度过的那段时光却是最快乐的。

如今身在城市，待在空调房里久了便想出去走走。晚上走在临河公园里，勉强体验到了一点田野里微风带来的感觉。遥想家乡的夏夜，有习习凉风拂面而来，那是一种多么惬意的感觉啊！此刻，我真的很想念家乡的夏夜！

作者简介

作者：李先书，社旗朱集人，现居郑州。一级建造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