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悦读丨小说】韩雪丽《都是普通人》（二）
文/韩雪丽
【作者简介】韩雪丽，石家庄人，热爱诗歌，有作品发表在《现代诗歌》《诗歌网》《长江诗歌》等刊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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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普通人—离开
文静执意要留唐笛吃饭，唐笛刚要点头，门铃响了，文静的婆婆带着欢欢回来了，一进门，就喊腿疼，唐笛抱起欢欢，文静忙着照看婆婆，又是倒水，又是给婆婆开了烤电的灯，唐笛看着文静一直在忙，就哄着欢欢玩。欢欢还记得唐笛，到不认生。文静刚说留饭的话，婆婆就说，冰箱里有菜吗。你去买点吧，唐笛马上知趣的说，约了朋友，要先走了。文静有些脸红，一直说不好意思，唐笛握握她的手，轻声说，没事，等你不忙了，带欢欢去我那，咱们再聚。
唐笛有些失落的离开，文静的日子挺忙碌，她一直知道文静的婆婆不喜欢自己，好像是说，自己不像好好过日子的人，这么大了，不着急结婚，怕带坏了文静。唐笛失笑，从小到大都是三好学生，什么时候会把朋友带坏了。
都是普通人—争执
唐笛回到家，媒人已经反馈了情况，男方对唐笛挺满意，愿意继续往来，母亲很高兴，唐笛有些惊讶，那个沉默似金的男孩子，居然满意自己，还是这态度。她马上摇头，说了她的意见，我不接受，那个人是个闷葫芦，我不接受。那性格闷死人。
母亲更生气，你还挑三挑四的，不照照镜子，多大了，你看你有皱纹没有，唐笛哭笑不得，妈，哪有呀，就是一笑的时候，有笑纹罢了，没那么严重。好不好，我打扮时尚些，还可以说自己二十五六呀。母亲冷笑，你说自己多大就大，心里不知道自己多大呀。唐笛有些恼，反正这个人不接受，性格太闷，一句话没有，累死人，谈恋爱谈恋爱，他不说话，我怎么谈。
都是普通人---妥协
午饭在紧张的气氛里吃完了，母亲最后的意见是再见一面，如果还是这个态度，才许放弃，唐笛想了想，硬顶着也不好，全当给媒人面子，于是唐笛同意，下周六中午再见一面，不过地点要在她们公司附近的饭店，唐笛注意到，附近有一家肯德基。
母亲的脸色这才好些，唐笛说，妈，这都是缘份，你说人家满意我，可是我一点感觉没有，不说话可以，总可以微笑吧，表示好感的方式有多种，他可是一种没体现出来。
吃了饭以后，唐笛不想在家了，于是收拾东西，回市区，有时候，她是周一返回，早上早点起，坐第一班车也行，可是换了新单位，公交路线变了，唐笛担心迟到，她看的出来，公司氛围不错，但规章制度执行的挺严格。
都是普通人---批评
第一次写文案，就让林经理大为光火，他质问唐笛，你研究了客户定位吗，我看过你以前的文案还不错，怎么这个文案写得这么不靠谱，不能光靠华丽的语句去堆，要有清晰的定位人群，是刚需盘，还是改善盘，你要先自己弄明白，不要急于上手，要先研究一下，楼楼盘定位，我们的目标客户是那些人，他们的需求是什么。
林经理的嗓门挺大，尤其是现在，大厅静默，大家都侧耳朵倾听，唐笛的脸红了，她想要反驳，可是想到，自己是新人，顶撞主管，是犯忌讳的，而且自己的确没弄明白定位，以前在广告公司，定位什么的，客户会直接告诉她。
都是普通人---研究
林经理还要继续，石头碰了碰他的肩膀，老邱站起来，递给唐笛一个资料夹，这里面有个项目，和这个项目差不多，你先研究一下。唐笛感谢的接了资料，连声道谢，然后趁机离开了林经理，进了会议室，现在会议室成了她的避风港。
林经理去公司外面楼道抽烟，公司有规定，不许在办公室抽烟，当然关总除外，不过关总抽烟是在自己的办公室，对大厅的员工没影响，这个规定谢宁制订的，她说，公司的男同事多，如果不约束，成了一片烟海，对女同胞不公平，而且设计李莲刚结婚，准备要孩子，她已经声明，不许老公抽烟，所以谢宁说，为了保护未来的孕妇，大家要自觉。唐笛感觉这个规定好，办公室成了无烟区。
都是普通人---老邱
老邱看林经理出去了，也跟了出来，林经理给老邱烟，老邱摆手，不抽了，嗓子不舒服。林经理说，这个唐笛面试的时候，说的头头是道，怎么定位都没明白。老邱说，你也是太心急，她是广告公司出来的，文笔不错，可是广告公司都是现成活，客户会讲清楚，我的定位是什么，有的广告公司，文案都不出，只负责设计版面，在报社发稿。你太急于求成了，现在好文案不好找，上一个文案，可就让你骂走了，关总已经有意见了，说你不辅导下属，没有领导力。
林经理苦笑，我还不辅导，我周六下午在干什么，到哪找我这样的敬业的。
老邱说，我懂，可是你要有耐心，你忘记了上个文案的事，小姑娘让你训哭了，到关经理那告状，说你不尊重人，架子太大，关总怎么说你的，结果你让人家过试用期，小姑娘还走了。
都是普通人---心腹
对于林经理来说，也只有老邱能和他这样讲话，他们是同学，在班里的时候关系一般，林经理有才，有些傲气，老邱为人机灵，才气一般，但能抓重点，文案写得忽好忽坏，用心就好，不用心就一般。二人在明远遇见，林经理那时已经是主管，想想招老邱来，总是个人情，也有个帮手，那时他在明远两年，铁盘的明远，流水的策划，他做事较真，教训策划不留面子，小姑娘们受不了，就都走了，关总为此很头疼，建议他招几个小伙子试一试。他遇见老邱，马上拍板让他入职。老邱感念林经理顾交情，所以但有些真心相助。
有一段时间，策划都是男的，果然好些，男的吧，不像小姑娘事多敏感，但小伙子们，有的志存高远，有几年经验，总想去北京上海见识见识，流动率还是居高不下，谢宁和林经理沟通过，还是要招女孩子，看设计那俩小姑娘多稳定，干了三年多了。总是换人，客户也不愿意。
都是普通人---劝慰
老邱说，你也不要太急，都有个过程，我看唐笛还行，文笔不错，方向对了，写的东西，能过得去。起码比我真热爱这行，她是中文系的，功底不错，算是好苗子，不要急于求成，上次那个走了，关总已经有微词，说你管理员工太霸道，不尊重人。
林经理叹气，这主管当得，还要对员工低眉顺眼的，老邱笑笑，算了吧，你刚才那话没错，可你不可能私下说吗，那有会议室，进去谈不行吗，讲个场合和方式呀，这也是管理策略。
都是普通人---领悟
唐笛一心要过试用期，没顾上伤春悲秋的，忙着消化那个材料，然后分析这个项目，方向有了，再动笔就好多了，她想，林经理说的对，方向重要，自己是太急于动笔了。不能采用原来的工作方式了。要适应，要适应。
快十二点的时候，她写了初稿，没敢上交，决定下午在研究一下，再找找感觉，下班前再交吧。
唐笛在会议室，埋头研究材料，林经理到是一直关注着她，心想，老邱说的对，唐笛到是真热爱这一行，这是好事。自己的态度要改变。
都是普通人---吃饭
林经理在大厅喊唐笛的嗓门太大，即使关闭着办公室的门，谢宁也听见了，这个公司，有三个独立的办公室，一间是关总的，一间是财务（公司的报税外包了，只有一个出纳，是关总的堂姐，大家叫她关姐，关姐并不常来，基本上是关总打电话，她才来，自然没人管经理的姐姐的考勤），另一间是办公室兼人力的谢宁这间。谢宁这间办公室面积不大，胜在光线好，朝南，在公司的最南面，谢宁通常不关门，但有时候，她要整理文件。之所以有独立办公室，是因为她这里存放着公司的人员档案，还有一些业务合同，当然重要的合同，关总会自己收着。
谢宁听见了林经理的声音，皱眉，关总上次和她提过，要注意林经理对下属的态度，公司管理人员极少，主要就是林经理和谢宁，林经理管业务，业务之外的就是谢宁。
谢宁本想开门出来，可是想想，她现在出去不合适，林经理有权力管理他的下属，她作为人力资源，只能婉转的和林经理沟通。她决定中午和林经理一起吃饭。其实真心不想吃。
都是普通人---闲聊
谢宁在QQ上和林经理聊天，约了中午一起吃饭，当然林经理可以随意邀请同事，反正就是小聚，AA制，公司有个良好的规则，就是大家吃饭AA制，这样大家轻松些，除了关总请客，他会出钱，他是老板，和员工不一样，财大气粗。
林经理回复OK.
林经理即使知道谢宁有事，也会答应，谢宁和他配合的不错，谢宁大他四岁，为人不错，非常支持业务部门的工作，有时候策划部开盘忙不过来，也和张佳佳主动帮忙，当然这是关总的意思，可也要当事人情愿呀。谢宁总是很愉快的来参战，完全接受林经理的工作指派，就是到售楼部外面发单页，也是快快乐乐的。
都是普通人---劝导
林经理把聊天记录让老邱看，石头知道林经理和老邱的关系，所以他们俩私语的时候，石头就会借故离开一小会儿，比如接杯水，或者和设计聊几句，要么去公司外面的楼道抽烟，他非常的识趣，其实林经理没有躲着谁的意思，真要说什么话，会拉着老邱离开，但石头每次知趣的离开，林经理也满意。
林经理不太介意，前排的两个小市场调研员，都是刚出校门的学生，人也单纯，后面的唐笛知趣的把位置移到了石头的后面，这样，相对有一个单独的小空间，当然要是声音大了，大家也会听见。
老邱一笑，他是人精子，知道谢宁是为了刚才的事，他笑笑，我不去了，你和谢姐单独吃吧，说到单独，他故意压低声音，林经理无奈，你知道是公事，还不去，老邱说，我这是给你面子，她也是工作。
都是普通人---诉苦
应该说和谢宁聊天，到时件轻松的事，她做了十多年的人力，很知道聊天的技巧，除非是解聘的时候，会公事公办，但也会给足对方面子，会选会议室这种场合，从不在公开空间让人难堪。
林经理有时候，愿意和她聊，比和关总说话舒服，关总一直指责他不给下属面子，有一次关总说，你想想，我要是公开批评你，你的面子呢。可林经理并不服气，这不一样，你是当我下属的面批评他们的主管。
都是普通人---春饼
林经理想吃春饼，他们公司附近有一处，说是附近有些远了，要走十几分钟，还要过一个马路，通常不会选这里，谢宁爽快点头，我也想吃了，还是去年吃了一次。其实谢宁不大爱吃这个，又贵又不好吃，而且不能单吃春饼，还要点菜，幸而那家的豆面粥，比较清香，到是值得一吃，于她来说，吃什么不重要，环境重要，既然和林经理聊天，自然要选个他满意的环境。
林经理的工资比大家高些，是公司最高的，谢宁这个级别的工资，低于林经理但高于普通的策划员，所以林经理讲究吃，但不讲究穿，和他吃饭要配合他的口味。
二人到达春饼店的时候，人不是太多，他们不是一下班出来，是过了十几分钟，到这的时候，已经十二点半了，错开了高峰期，选了张靠窗的位子，选位子这种小事，林经理还是很乐意配合谢宁的。
都是普通人---美味
这个时候来有好处，一则人少，二则厨房也能忙得开，反而上菜快，谢宁把菜单给了林经理，我只要豆面粥，别的你点。林经理点菜很内行，两个人吃饭，三个菜就好，一个凉菜，两个热菜，热菜一素一肉。
菜端上来，谢宁到是喜欢，一个水煮肉片，这家的不错，里面的菜不是白菜，而是油麦菜，素菜是地三鲜，凉菜是一盘牛肉。
为了春饼，又要了豆芽菜。豆面粥上得极快，香味飘散开来。
都是普通人---恳谈
谢宁开门见山，林经理对唐笛不满意，林经理到也喜欢谢宁这样说话，不绕圈子，都是痛快人。他摇头，还行，文笔不错，上午的事，我有些急躁，老邱说我了，忽略了她原来的工作习惯。她是广告公司的，还要适应我们这。谢宁点头，只要林经理不是不满意唐笛就好，招一个策划太难。水平太高的，不会来这，一个策划专员，薪酬一般，有时候还要加班。唐笛能接受这个工资，还是让谢宁松了口气，唯一的优势是有时候有奖金，但奖金这个，看公司业绩，通常半年发一次，太过遥远。
谢宁笑笑，你不是不满意就好，要不然，还要再招人，招人有多难，你也知道，这次关总交待要招个女的，不能策划都是男的呀，女策划有她们看问题的视角，对于女员工，你要和气些，你那么严肃，声音又宏亮，小姑娘们可禁不起，真训哭一个，可不好玩。
都是普通人---暗示
林经理明白这是指去年那个，他笑笑，还好，唐笛还算有耐力，我后来看了看，她到是认真研究资料去了，还行。我下次注意态度，尽量不这样。
谢宁看林经理态度不错，知道适可而止，毕竟林经理才是主管领导，她不过是为了安定团结，不能总是走人呀，暗示几句，如果说多了，引起反感就不好了，就此打住话题，改为赞叹春饼的美味。夸赞林经理会点菜。
都是普通人---关总
林经理心情也不错，谢宁这个人，在他眼中算是聪明人，他知道谢宁找他，可能是关总因了上次那个小姑娘离职，生了意见。那个小姑娘人到是活泼，但聪明都在脸上，舍不得吃苦，文案让改两次，就嚷嚷领导为难她，找关经理告状，当时老邱大跌眼镜，他奇怪，一个没转正的小姑娘，怎么敢越级告主管的状。而关经理居然就接受了小姑娘的意见，认为林经理不会辅导下属，作风霸道，听不进别人的意见，和林经理谈了一次，提醒他注意工作方法，林经理非常恼火，态度不好，关总最后说，我一直认为，别人对你有误会，现在看来，你是听不进意见，我和你讲，你都这态度，何况你下属的意见。林经理当时愣住。
因了这个插曲，林经理在小姑娘试用期转正申请表上，痛快的签字，他不想让人家以为他公报私仇，他私心以为，小姑娘的水平，够转正了，但工作态度真心不合适，但关总明显的欣赏小姑娘，几次会议上都赞小姑娘的文案有新意，有突破，值得肻定，还说了句创新就是生产力。
都是普通人---含蓄
关总是个聪明人，自从被林经理顶撞后，以后业务上和林经理照常沟通，在公开场合，也会夸赞林经理管理严格，但沟通上，尽量让谢宁出面。谢宁勉为其难，她知道林经理的工作风格，一是一二是二，其实没什么不好，专业就是专业。在明远多年，谢经理一直和业务部加强联络，有时候，也参加他们的会议，她的专业水平比一般的策划强多了，虽然不至于自己写文案，但鉴赏水平不低。和林经理到能聊得来，林经理有一次和石头说，咱们公司有的策划，还不如谢宁呢，用心和不用心就是不一样，人家谢宁，只不过是为了配合咱们的工作。
林经理和谢宁彼此欣赏，虽然有时候，林经理的强势风格，也令谢宁头疼，但谢宁是一个现实主义者，她欣赏强者，尤其是一个一直努力的人，林经理对专业的严格要求，不只是对别人，也对自己，人家林经理正在看诗经，认真的看，还有时候和大家一起讨论，谢宁和林经理沟通的时候，尽量简单直接。
都是普通人---诉苦
二人吃好后，没有马上离开，谢宁看看表，还有时间，就聊开了最近正火的《士兵突击》，她已经看了三遍，林经理也是。二人都喜欢许三多，林经理说，我就像那个三多，谢宁突然笑了，你的天份，可不是三多，最少也是成才。林经理摇头，我一点不聪明，真的，你看我现在好像什么都懂，我小时候特笨，成绩也差，好像不开窍。后来上了高中，才好些，可能是书读多了，找到了规律。但做人，还是傻子一个，太固执。
谢宁想想，林经理的固执，还有些像三多，认了一个理，不回头。
她点头，有些像，我们心里都感觉像三多，拚命的努力，可是总好像不被人轻易认可。
林经理点头，是呀，比如我，总感觉关问对我有意见。谢宁马上打断，不可能，林经理，关总很欣赏你的专业水准，和我们都提过，你的专业水准在业内，都是属得上的。
都是普通人---深层
林经理说，认可是一回事，喜欢是一回事。你感觉关总会喜欢我这样的主管吗。谢宁犹豫了一下，认真的说，他会重用你这样的主管，可能做为私人不一定喜欢你的风格。在公开会议上，你都驳他的话，他哪里会喜欢，你也婉转些，不是原则问题，不要和关总较劲。林经理点头，我知道，我尽量吧，不过专业问题，都是原则问题。与专业无关的，我不较真。
谢宁有一句话，没好意思提，你俩除了专业问题，好似不聊别的，如果聊天关总宁可和老邱石头聊，也比和你聊有趣，尤其是老邱，机敏通达，总能把关总说得哈哈大笑。
都是普通人---感叹
林经理不是伤春悲秋的人，只是有些感叹，他心里明白，也幸而是关总，虽然不欣赏他的性格，但毕竟是私企，以能干为主，才会在业务上重用他，很多时候，二人意见相左，大多时候，关总还是听取了他的意见，算是个明白人。人不能要求太多，领导重用你就好，不能要求领导非要欣赏你。
这时候谢宁的电话响了，谢宁看看来电，轻声说，关总。
关问今天到公司，他结束了出差，没有回家，直接跑公司了。
让谢宁给他带份盒饭，他们楼下的盒饭不错。关问这个人吃什么不挑，算是那类特好养活的孩子。
（图片来自于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