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悦读丨小说】李芳洲《抖音爱情》

《阅读悦读》首届大赛(小说)征文启事

文/李芳洲

【作者简介】李芳洲,四川省作协诗人、作家、中国诗歌学会会员,高级心理咨询师。

【本文由作者授权发布】

百川汇入大海也是一路万千辛苦的,要冲破多少崇山峻岭,越过无数崖石绝壁,绕过多少城市乡村和荒野,方能成其一望无涯的壮阔。它深沉冷傲,波谲云诡,看似柔情碧波,实则凶险如魔。

小心当有白线之墙出现,那就是逃命的最后警报——海啸要来了。

一个滴滴暗响,后面滴滴们应和,这便是抖友们弱联系的信号:我们是共同体。

一位超级科技大咖扬言,要把WIFI铺展至整个宇宙,所以把互联网+视为大海当然没错。

大海里有色彩多样、美丽无穷的珊瑚、岛屿;现实有各类社交平台,金融交易;更有蜉蝣生物般朝生暮死,不用多时,就死在沙滩,回不到海床,撞碎于岸壁的浪花——创新公司。甚至如各种短视频,各种鸟叔Style,快手及刚火的抖音。

陈熟的人都将这一类玩意儿看做没有什么营养的东西,嚼嚼就吐了。然而从中小学娃娃到大学生乃至中老年都玩得忘乎所以,不亦乐乎,那就得另说了。其中还有人要以此为终生职业,放弃学业与爱情。你是不是得刮目、侧目或上心的去了解、理解呢?

倩倩这个原本阳光、活泼、聪明、漂亮、好学的姑娘回到宿舍便哭了个落花流水,黛玉一样,突变为泪珠儿从秋流到冬,从春流到夏了!室友坤坤奇怪道:“你发生什么事儿了?是家里还是自己?”

倩倩呜呜咽咽道:“是我男友变心了。”

“哎呀,当初他不是又喊楼,又用玫瑰蜡烛在我们窗下插成一个心字,赌咒发誓,与你牵手一生的吗?不久前你们还参加梨花节、樱花节,赏龙泉桃花,晒恩爱的吗?”坤坤张大嘴巴既不屑又表情惊诧的甩着手说。

一阵嘻哈、脚步咚咚,门开了,走廊风随二人一起进来。

薇薇、甜甜见倩倩、坤坤这样子,喊道:“你俩吵架了?咱几个可是橘园四结义的姐妹哦!”说着,二人唱起睡在我下铺的姐妹……分给我薯条的姐妹,我也把巧克力送你们。

几个室友拉着倩倩偷偷出了校门,在离校不远处找到一家快打烊的小店,点了些串串香一起吃。见倩倩没什么胃口,坤坤便起身结账买单。

眼看毕业进入倒计时,大家白天都忙着春招、实习、考试、写论文。恋爱一事反而淡化于焦虑未卜的前途中,众室友简单梳洗上床睡了,其实谁也没能真睡,各自想着心事,也不放心地惕听着另一张床上的倩倩。

子夜时分,倩倩蒙被抽泣,惊醒了大家。坤坤用手机电筒扫射一圈,径自走到倩倩床边,又哄又骂地说:“你有点出息,哭什么!就算他是小鲜肉,你不也是美女吗?旗鼓相当嘛!散了就散了,学生期间的感情哪有多少含金量,有几对修成正果的?”

“就是就是,我们学院好多人都不停换恋人,你又何必死心眼非要把他当真呢?”薇薇说。

“哎呀,既然你这么放不下他,就把闹别扭和分手的理由对我们说说,让我们替你俩的情感把把脉,打打分,看这裂缝有无修复的价值。若有,我愿一马当先当说客。”甜甜说。

“把他的微信号告诉我,我要匿名加他好友,看他在干什么。”薇薇说。

少顷,甜甜又喃喃自语:“我明儿还有个面试,干脆不睡了,也加上他好友,跟他聊聊……”

坤坤摇头叹气,架着双腿坐到倩倩床上,拍着她:“别哭了,把分手的原因讲出来,心里会好受些。千万不要为这类事影响了应聘。”

倩倩起身披衣,哭着对室友们说:“都是抖音惹的祸,我俩的分歧就是从这个玩意开始的。”

灯光打在墙上,投影着室友们的脸,个个都苍白得没有血色。听了倩倩的开场白,均张着嘴,吐着舌头,眼神里全是不解和迷惑。

薇薇、坤坤抢着问:“你们先前不是一起把抖音玩得很嗨,秀得有声有色,还精彩纷呈,幻景叠出。紫色的花海,万绿碧波的风云都托着你俩的身姿,徜徉其间。怎么玩着玩着就玩分手了呢?”

“是的,起初我也对这新鲜的短视频着迷,配上架子拍摄,加上音乐特技,效果合成,妙不可言,也很上瘾,但很快就因为普及太快,内容没有营养,乏味、空洞、低俗、无聊而放弃了。我还是决定把时间用在读书、学习上,后劲更足。因为毕业后摆在面前的是职场竞争、人脉积攒、生活压力、买房买车、赡养父母,还有结婚生子等问题。如果手上握不住好刀好剑,胯下无马,如何驰骋江湖,哪能拨开箭雨,避开枪林,为生存、升值砍出一片天地?”倩倩说着已不再哭。

大家静静地听着,觉得她似乎一下子长大成熟了,变成她们的前辈了。这时又见倩倩垫好枕头,坐直身子,叹息道:“唉。不想他却走火入魔,玩性疯癫,倔强如野马,一发不可收地放浪形骸、痴迷着,既不准备好好考试、找工作,也不肯修完另外的专业课,就这么乐此不疲,不听劝的、吸毒似的麻醉着、继续着。我和他吵过数十次,他妈妈也介入了,批评他,指责他,眼看有点转机,不想一件意外使他下定决心同我分道扬镳。他无所谓的坦然,我则因曾经过去、回忆和付出的扰乱伤心不已。”

好容易在我和他父母的劝导下,他表态不再把抖音当主业,即使玩也要有节制。他自己说,一个不懂控制思想和情感的人是很难有作为,并且成长不了的。我也放心的忙应聘、面试,完成最后的论文去了,几天没有联系。

两天前,我去找他,都找不到,他室友告诉我:‘你男友跟一个美女搬走了……’

我微信问他,好一阵,他才回复。据他说,一次拼车遇上三个拿着架子,上车便喜笑颜开谈抖音、研究音效的男女……闻音识抖友,他也兴致勃勃地加入了尬聊。三个人中一对是情侣,另一个长相普通,化妆后很上镜的、且是他们中间唱歌、跳舞很棒的角色。几人决定抖音上传捧红她。

那女孩搔首弄姿,抛洒媚眼,奔放性感大胆,基本属网红的全垒打,应该不输给褒姒、妲己。我男友当晚与他们共进晚餐之后,就跟那女子开房了,还大有相逢恨晚之态,直到我追问他怎么几天不联系我,他才吞吞吐吐地告诉我他已搬出学校,在外租房,和一群志同道合者创业,叫我不要操心他的生活,他起居已有人照应。另外他还对我说,现在自己的生活很充实,每天披星戴月地工作,找房子,布置录音棚、摄影室、合成音效等。为了捧红一名歌手,他将殚精竭虑……

你们听,这是他不久前发给我的一段语音——‘创业是艰辛的、不确定的,饥餐渴饮、朝不保夕、以泪洗面的。到底前面是百慕大、荒海险滩,还是一大片紫色薰衣草,红杉林中簇簇花开?我不知道。但我愿意并喜欢去尝试这种极富挑战的浪漫风情的生活。你很反对,可我如今已深深地、不可自拔地爱上抖音,并愿意将其延展为终身事业,说不定我们的公司也能被人多少亿收购呢?我明白你不愿意过这种没保障、未来不清晰的日子,其实是不敢试错,不敢像夏威夷人去玩九米高冲浪的刺激游戏……其实你我都没错,就听从彼此内心的声音,互道尊重吧。

我欠你很多,如果我不死,并能事业有成,我会加倍偿还你,请祝福我有这一天吧。’”

倩倩放完这段语音,眼里不再流泪。我们静静地凝望着她,好像她的表情与内心已起了微妙的变化,是悟性把泪儿蒸干,或是情绪忽的有了张力。

薇薇起身换鞋,招手问大家想不想到湖边听风、看星,这屋里怪闷的。众人立即响应,拉起倩倩,披上大衣外套和厚睡衣,打着电筒,一头扎入夜幕笼罩的校园。

凌晨两点多,远处不时有练声的女高音、男中音传来,隐约有人用钢琴伴奏,不知是播音还是朗诵,也许他们心中都有《我的太阳》,想成为下一个帕瓦罗蒂或者卡拉斯,或是名主播,就是这些人因热爱用声音把夜撕开一道道口子,又给寂静、暗黑打着漂亮的火花。

春天的湖风比白昼冷,大家裹紧了大衣、外套和睡袍,踩着茸茸的绿草毯,露珠滴到脚背凉凉的。野花、蔷薇、玫瑰、玉兰、海棠、合欢花散发着沁人心脾的芳香。

几个人脚步很轻地走着,像是怕踩疼了小草,惊醒了半梦半醒的花儿。

坤坤在前,薇薇边走边弯腰采花,甜甜和倩倩慢悠悠地同前两位女伴拉开一段距离。大伙儿用鼻子、用心、用力搜集各种香味,耳朵捕捉各种细微的声音,眼睛望望星空,望望脚下,绕湖一周,兴犹未尽。倩倩说:“从来不曾夜游校园,想不到夜里的景色有种奇特无比的神秘之美。你们看,灯影打在树丛枝叶上,朦朦胧胧,我们仿佛也朦胧了。”

坤坤停下脚步,转身指着她问:“喂,你长这么大真的夜晚没出过门?连夜场电影都没看过?也不曾到风景区旅游过?真是土包子。”

又朝前边走了一小段,四人便先后在湖岸的石凳上坐下。坤坤伸手拍打倩倩的肩膀,笑说:“你是小家碧玉。”倩倩把坤坤推到旁边坐下。叹道:“我只说不曾夜游校园,怎会没同男友看过夜场电影?我到过的深山密林,攀过得悬崖陡壁,恐怕你们想都不敢想,别说亲自前往了。”

甜甜、薇薇不等坤坤开口,便拉开马步,蹲在她俩面前,笑道:“倩,你别说得那么邪乎,你不就是本市人吗?哪来这么些经历?”三双眼睛,三张嘴恍惚在说这不是抖音,不是自拍,可修颜,经历必须是真实的。

倩倩甩甩长发,咬咬嘴唇,使劲儿吐出一口气来,说道:“我曾为一个身患红斑狼疮的绝症患者去大山寻药,那人已病入膏肓,奄奄一息,命若游丝,随时会油灯一样的灭掉。那人的父母和我都一筹莫展,比他更痛苦的是亲人们无奈地看他挣扎在生死线上。

一天,听父亲说:‘你表爷爷知道有一种秘方可治此病,但不知那坏脾气的老头肯不肯告诉你。’我听了后不管结果如何,也不考虑坏德行的表爷爷会怎样骂人,还是抱着一线希望地买了他爱吃、爱喝的剑南春、九尺板鸭、军屯锅盔,硬着头皮去求他。

站在客厅,我就听见表爷爷在里屋声音洪亮地训人,我便有些胆怯。过了一刻钟,以为风暴已经平息,才轻轻叩门,听得他一声‘进来’的吼叫,才满脸堆笑、如履薄冰地进去。送上礼物,擦净双手,掰开锅盔,一小块一小块送到表爷爷嘴里,等他趁热吃完以后,叫我坐下。只见他眼睛瞪圆,问:‘你来一定有事吧!’我听了不知怎的就身不由己的跪下了,涕泪滂沱地说明求药救人的来意。

表爷爷沉吟良久,令家人出去,低声说:‘这是一种草药,许多人用了很灵,不知用在你要救的人身上灵不灵。俗话说药医有缘人嘛,这药很难找,且不能写,不能公开对人说。我现在腿脚不灵便,你得到某某山,某某林去找一位老药仙,若他现在还活着,且有缘被你找到,他定会助你,你朋友就有救了。’接着附耳低语了草药的名字,再三叮嘱我,在心中默记不能笔写,一写就不灵了。我千恩万谢,向表爷爷扣头。

我带了些钱及简单的行囊,顶着父母、亲友的反对上了路。火车在离目的地几百公里的地方止步,大巴、中巴、农用车也在离目的地几十里的地方住脚,我搭过摩托、牛车、马车,独自朝着遮天蔽日、密不透风、刀切斧削的山林,紧张恐惧地前行。

饿了就着泉水啃干粮,困了找有光的人家过夜。三天后,终于找到梦寐以求的那家人,遗憾的是老药仙已驾鹤西去。他儿子到外面打工,只有孙子继承祖业,继续老传统,为远近的乡亲采药、看病。他孙子虽没有上过几年学,却熟读医书、史书、兵书,如《本草纲目》、《伤寒论》、《黄帝内经》,扁鹊、华佗的少量遗作及他自己家族的医疗记载。另外,还读了《春秋》、《左转》、《易经》、《战国策》、《诗经》、《小雅》、《国风》、《史记》、《汉赋》及诗词等。

我虽读了大学中文系,同他一聊就像幼儿园的小宝宝。

我把来意说明,请求他援助,就见他那张帅气逼人的脸,清澈的眼眸流泻出少年的清波,凝视我半晌,面露难色,方说他知道这味药,但前些年有人进山高价收买,还摔死、摔残了好几人,如今已是一药难求,即使要挖也需花很大的气力,冒极大的风险。要爬猴子都难上的幽灵崖,还不能肯定那上面有没有这药,就算挖到了,不知古训被破——不能写、不能传,但却被写过、传过了,那药是否还能对红斑狼疮有神效。我听他说了,眼泪汪汪的,坚持要试一试,口称‘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求他一定帮帮我,他便连连长叹,备好工具和必需品,同意带我上路。

他背着药筐、绳子,手持砍刀、棍子走在前面开路,此时,我方体验鲁迅笔下‘其实地上本没有路’的含义。到处沟沟坎坎,上坡下坡,深堑小溪,有时得钻捱洞,挤过狭窄的石缝,我时常不得不要求歇会儿,揉揉肿胀的脚,把血泡挤破,贴个邦迪,给叮咬红肿的皮肤抹上药,他则憨厚朴实地笑着,站在一旁等我。

天黑了,我们终于到达目的地。他说:‘我们还得辛苦再走几里,到我远房亲戚家借宿一夜,明儿再挖药。’

我忐忑地问:‘这……这行吗?’

他说:‘山里人很淳朴,没城市人那么多心眼,你什么都别说,一切由我安排。’

第二天天色微明,那家大嫂就给我俩煮了鸡蛋面条,我吃了一半,另一半请他帮忙。临行时,他向亲戚辞行道谢,亲戚问:‘不玩几天?山里风景这么好,怎么急着带女朋友走啊?’

他说:‘她要上学。’我们便笑笑,再度谢过一家,忙去挖药了。

他选好位置,把绳子的一头绑在树上,一头捆在腰间,两手握着匕首,戳向攀爬的崖壁。脚就踩在戳出的崖壁缝,身子往上纵提……正这时,一头大山猫飞奔而来,我一面爬树,一面发出本能的尖叫,他回头一望,只好连滚带爬的从悬崖的中端下来,并向山猫扔出匕首……”

“后来呢?药就无法挖了,是吗?”大伙儿七嘴八舌紧张地追问。

“‘你吓坏了吧?都怪我考虑欠妥。原来这一带有猎户,现在国家的政策要保护生灵和动物,不许打猎了,因此野兽就多了起来,你看怎么办?还要上去挖吗?’他目若朗星地看着我,口吃、局促、小心翼翼地问。我坚定地点点头,停止了牙齿打颤。

他迅速地找回了匕首,又一次朝我笑笑,并砍下些树枝,烧起了一堆火,叮嘱道:‘谨慎点,有情况便喊我,我不会让你受伤的。’

这一次,他眼看就要上到幽灵崖的顶端了,不料一头野猪远远地往这跑来。

我赶紧按他教的方法,将火堆的圈子扩大,还往里面添柴,可野猪总在周边流连不走,我又惊慌失措地尖叫起来,他听到叫声,再次滚滑下来,还向空中放了几枪,满脸满身是伤地站在我身旁。

我心疼地、无助地抱着他哭起来,说:‘瞧,你流血了,让我替你包扎吧……’

他大哥哥似的安慰我:‘没事,没事。擦破点皮对采药人算得了什么。’

我怪罪道:‘你怎么不用枪打死野猪呢?他是会啃断大树的,我会逃不了的。’

他笑道:‘野猪轻易不可以打,一是要遵守国家法律,二要是一枪打不死它,跟你玩起命来后果不堪设想。’

‘那你们也学法律?’我问。

‘当然,我每十天下一次山,领回我订阅的报刊杂志,住在深山也不能失去与世界的联系。’他说。

‘现在怎么办呢?放弃挖药就等于放弃一条生命。’我流着泪说。

‘这人对你很重要吗?’他问。

‘是的。’我斩钉截铁地回答。

‘哦,我明白了。唉,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俩静静地坐了一阵。他喝了点儿水,‘其实我刚才离幽灵崖就一步之遥了,但总牵挂你出事,要不我送你回亲戚家歇着,我独自上去挖药好不?’说着起身替我拿包。

我抱着他的腰喊:‘不行!不行!你为我冒险又是野兽,又是攀崖的,要是发生意外,我会痛心疾首,悔恨而死的。’他听了我的话,眼眶里有亮亮的泪光闪烁。

我趁他出神之际,解下他腰间的绳索,使劲儿拴在我自己身上,他反应过来,问:‘你……你这是干什么?’

‘我想好了,上边你已经用匕首戳出了脚踩的洞,我用你的方法踩着洞爬上去,你在下面拽住绳子,即使我滑落下坠,有你和树固定拉拽,我也不会跌进深谷的。有你在下面守着,野兽我也不怕了。’

他苦笑地一闭眼,问:‘那你认识药吗?’

‘我就照着你给我看的图片去采呗。还有,只要是类似的药草我都一起拔下来,系在绳索上,抛给你看,行吧?’我说。

他见我有泰山崩于前不动摇的定力,感叹到:‘唉,一个女子如此舍身忘死救一个人,但愿那人不负你。’

也许上天保佑,也许天不灭他,我真的成功了。尽管我四次因抓的藤蔓折断,脚下的洞踩不准,险些摔下,但终因有信念支撑,有采药人在下面指挥和保护,使我得以战胜了艰险……”

倩倩说完,两颗又圆又大的泪珠还是未能被睫毛留住,不听话地落了下来。

坤坤掏出一盒巧克力,给每人嘴里塞上一颗,等大家吃完,空气不那么凝重,率先问:“你救的那人是谁,他知道前后经过吗?”

倩倩说“当然就是我前男友,过程他是全知道的,为了照应他,我还休学一年,要不怎么会跟你们有这段缘。”

薇薇问:“以后你还和那采药人有联系吗?我觉得他太可爱了,红尘中很难有这样的人。”

甜甜则说:“你是如何离开那个好心肠的帅哥的,会不会也有想起他无私地帮你的时候。”

倩倩说:“我觉得他很好很好,自己却对不起他。为了救我男友,我拿到药回到他家已经很晚,第二天上午我就请他送我下山,他怎么挽留,我也没有答应。

十一

我给他留下两千元钱,一部手机,他生气地说:‘我们山里人虽穷,可精神上是很洁净和富足的,因为不受物质和功利的污染,心胸宏阔而健康,我帮你绝不是为钱。若要挣钱,我的手艺也完全做得到。请记住,这世上绝不是什么都可以用钱买到的。’说完憨憨地一笑。

这药真的很神奇,我男友就是用它救活的,使他家几代单传得以延续。”

甜甜问:“你可想念过那个人?”

倩倩道:“他的厚道、仁慈、善良、乐于助人,深深地印刻我脑海,我和前男友多次说起毕业后要去看望他,感激他的救命之恩。

有一个细节很深,他离别时送我上车,眼眶里也有亮亮的闪烁,有深情地一瞥,有一句耐人寻味的话:‘你虽然属红尘世界,但我相信你有一天会回到我那来,或者疗伤,或者歇息,或者……’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是啊,在梦境里,那攀崖的惊险,驱赶野兽的刺激,那石块木头的小屋,围绕着杜鹃、山茶、野百合、野蔷薇、紫罗兰、曼陀罗、常春藤及寄生在大树上的各种绿萝开出紫蓝的花,雾一样地四处飘飞,依稀在空中画着一个圆,接着又坠落地上,将圆扩大。不知这梦境意味着什么。梦景总电影般的一次次再现,我系着绳索,一会儿弯腰,一会儿站直身子,矗立在幽灵崖顶。

云朵千姿百态地幻化着,忽而草帽,忽而花环,忽而皇冠似的扣在我头上。风轻声细气地低语耳旁,我伸手去抓。哦。风就像爱情,哪里抓得住……”

三人听完倩倩的讲述,一阵长吁短叹,仿佛明白如今流行时尚的草根、快手、抖音不就是现代爱情的象征吗?

“瞧,微信圈里,你前男友在正弹着吉他跟一个载歌载舞的前卫潮女热火朝天,忘乎所以,缠绵悱恻地秀恩爱呢。”

残星躲了,半弯月时隐时现。大家意识到,无论逆光侧光、修颜,自拍的高手、抖友,谁能拍出心中情感的真实?也许唯有同时间、自然界风花雪月的艳遇是可以维持的。

(图片来自于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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