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宗昌救活白俄将军,为报恩对方表示:我将为您设计“铁甲怪兽”

1932年9月3日,前任山东督军张宗昌在济南火车站乘车,打算返回北平。他并不知道,车站内早已埋伏好两名刺客,专为取他的性命而来。

下午5点,现任山东省主席韩复榘率领山东军政要员,来到火车站为张宗昌送行。张宗昌站在车厢口,向送行的人们挥手告别。接近两米的身高,让他在人群中分外显眼

突然,一名黑衣男子从人群中跃出,抢步来在近前,嘴里发一声喊:'我打死你个王八蛋!'举枪就射。

刺客的话音已落,但枪却未响,原来是手枪意外卡壳。

行伍出身的张宗昌反应敏捷,退身一步躲进车厢,接着撒腿就跑。他在狭窄的车厢内狂奔到餐车,又从餐车车门跳下站台,一路向北逃命。

他身后,两名刺客紧追不放。

当刺客追到三站台北面的铁轨上时,张宗昌渐渐体力不支。一名黑衣人抢步上前,拔枪瞄准,连开数枪,张宗昌立时扑倒,当场毙命,终年51岁。

'狗肉将军'张宗昌至死也不知道,精心安排这场刺杀的人,正是刚才笑脸相送的韩复榘。

张宗昌,山东掖县(今莱州市)人,崛起于草莽之间,被称为'民国第一奇人',坊间多称之为'狗肉将军'。作为军阀,张宗昌的知名度丝毫不逊于一些民国大师,作为军阀中著名的段子手,他的成名金句:“大炮开兮轰他娘”,已成为著名笑料。

张宗昌虽然名声不好,但却是贫苦出身。

光绪七年正月十五(1881年3月4日),张宗昌出生在山东掖县的一户贫苦农家。他的父亲是一个普通的乡间吹鼓手,但母亲在当地却个“人物”。

张宗昌的母亲,人送绰号'大脚',是个有名的女光棍。早年间她曾只身闯过关东,见多识广,回到家乡后干起了跳神驱鬼的行当,人称'祝巫婆'。她也把自己泼辣的性格,遗传给了儿子。

童年的张宗昌,家里穷得叮当响,他只能去给地主家当放牛娃。一日,因为贪玩斗蛐蛐丢了牛,张宗昌被地主暴打一顿,差点被活活打死。多年以后,升任直鲁联军总司令的张宗昌衣锦还乡,特意找到当年那户地主,亲自登门赔偿了20多年前丢失的那头牛钱。

张宗昌从小体型高大,健壮结实,成年后身高长到将近两米。少年时代的他性格粗野,喜欢打架斗殴。16岁时因为遭遇饥荒,张宗昌逃荒来到烟台,然后又坐船到了营口,从此在东北流浪多年,开始了草莽生涯。

初到东北,张宗昌靠给人当苦力糊口,勉强过了两年后,18岁的他迎来了人生的第一个转机。

这一年,张宗昌被招入中东铁路当工人。由于他身材高大,性格泼辣豪爽,慢慢地在工人中有了威望,当上了工头,就这样在铁路上一干就是5年。

张宗昌性格虽然粗鲁,但绝对是个聪明人。5年的铁路工人生涯中,只上过几年私塾的他竟然学会了一口流利的俄语。因为这门外语特长,他的后半生也和“沙俄”紧紧联系在一起。

1904年,日俄战争爆发,三十万沙俄军队开到中国东北。张宗昌因为俄语发音纯正,被招收为翻译,天天跟俄国兵混在一起,逐渐受到重视和信任。

一年的'翻译官'当下来,张宗昌最大的收获是:他从此搞懂了帝俄军队。

俄国和日本在东北打仗,日本人明显更狡猾。

日军在东北收买了大批土匪,利用这些人熟悉当地情况的特长,组织他们频繁袭击俄军兵战、骚扰俄军后方。吃了亏的俄国人也决定效法日军,组织起亲俄的华人游击队,也去袭扰日军。

为了招募游击队,俄语流利、身材高大、颇有威望的'张翻译官'进入了俄军视线。他受命替俄军前往深山老林中招募'胡子'。

当时,有人给张宗昌介绍了一个姓王的土匪头子,张宗昌于是单枪匹马深入土匪巢穴,去和王姓匪首见面。这名匪首很佩服张宗昌的胆量,再加上张的为人确实豪爽,一来二去,这股土匪被成功招募,逐渐成为'华人游击队'的骨干。

俄国人看张宗昌办事果然靠谱,也加大了对他的支持,大批枪支弹药和卢布军饷源源不断提供给张宗昌,让他扩编这支游击队,俄国人还派直接派出军官到张宗昌的队伍中,帮他训练。

张宗昌招募的这支华人游击队,不光要袭扰日军,还担负着武装护送俄军辎重的任务,当时,俄国人给张宗昌的官衔是'统领'。后来,很多和张宗昌相熟的旧部,都称呼他为'张统领',起因就是这段经历。

'张统领'在配合俄军的日子里,凭着自己的聪明劲儿,向俄国军官学到了不少军事技能和作战指挥的基本知识。更重要的是,他在此期间和俄国人建立起了'情感基础',也成为他日后招募'白俄军'的心理背书。

1905年,张宗昌24岁,这一年俄国战败。随着俄军撤出东北,张宗昌的游击队也被迫解散。不过,精明的张宗昌却趁着解散队伍,赚到了人生第一桶金。

俄国人战败后,也必须遣散招募的“华人游击队”。俄军开出的遣散费是每人发三个月的军饷,外加70卢布的路费。张宗昌把钱领到手后,遣散费他如数照发,但那每人70卢布的路费,他却只字没提。

心黑手狠的张统领,一夜之间陡然变成巨富。

张宗昌之所以有“狗肉将军”这个外号,有一种说法是因为他特别好赌,尤其喜欢玩有'武赌'之称的牌九。推牌九在广东赌场上被称为'吃狗肉',因此,嗜好牌九的张宗昌也就得了一个'狗肉将军'的浑名。

失去俄国靠山的张宗昌,又开始赌自己的前程——他押中了'辛亥革命'。1911年爆发的“辛亥革命”,让已经30岁的张宗昌看到了'出头'的机会。

当时,同盟会领袖黄兴派人到东北去招兵,张宗昌想办法跟“同盟会”搭上了线,鞍前马后地帮“同盟会”招兵。直觉告诉他,跟着同盟会,有肉吃。

很快,张宗昌发挥自己善于和土匪打交道的优势,招募了以土匪刘弹子为首的一股'胡子',加入了同盟会。

张宗昌先是拉着这支队伍去山东,然后又跟随被招安的队伍到了上海,最终成为陈其美'光复军'的部下。

按之前的约定,队伍到上海之后应该由刘弹子出任团长,结果张宗昌巧施手段,硬是生生挤走了刘弹子,自己当上了光复军的团长。

很快,'二次革命'爆发,张宗昌奉命和北洋军作战。一仗下来,张宗昌不但输得惨,胳膊还受了贯通伤。战败之后,张宗昌马上决定去抱更粗的“大腿”。他带伤连夜投奔到了冯国璋的门下,被冯国璋任命为江苏军官教导团团长,正式加入直系。

这时的张宗昌倒也被冯国璋信任,不久后升任冯国璋的的侍卫武官长。每次冯大总统阅兵,张宗昌都身着笔挺的将校服,骑着马在冯国璋前面做引导。

冯国璋

1918年,张宗昌改任暂编第1师师长,在湖南参加'湘鄂之战'。这时正逢战况不利,张宗昌虽然为人粗鲁,但激励起士气来却'风格清奇'。他亲自选拔了一支敢死队,参战前,张宗昌为敢死队送行,他大声问话:'大家还能干起来吗?'敢死队应声答道:'能!'

张宗昌接着说:'我张宗昌没什么能报答大家的,我给大家磕个头吧。'

说完,他当场跪地就磕。敢死队的官兵见状,一时竟全都不知所措。

头虽然磕了,但仗还是打输了。张宗昌所部被对方包围,情急之下,一名部将急中生智,把运输队的100多头小毛驴集中起来当做前锋,朝西北方向突围,张宗昌率大部队紧随其后。

突围成功了,100多头小毛驴倒是无一生还。

1920年,张宗昌率部和江西督军交战,结果被其打败,所部被缴械,败军之将张宗昌只得重新回到北京城再找机会。这时他的靠山冯国璋已经死去,张宗昌又看准了另一个实力派物——曹锟。

为了能够拜见曹锟,张宗昌先想办法认识了曹锟麾下的'军官教育团'教官,再通过他去走曹锟的门路。这次,张宗昌赌徒的风格又一次显露出来。他私自挪用了20万军饷,全部兑换成黄金,打了8个金寿星亲自送往直隶省城保定,献给曹锟做寿礼。

曹锟收了金寿星,很满意。他一口答应,把在直皖战争中缴获的军械拨给张宗昌,让他东山再起。不料此事被吴佩孚得知,他坚决反对。张宗昌用八个金寿星下的赌注,最终血本无归。

一怒之下,张宗昌远赴奉天去投靠张作霖。

张宗昌常年和东北土匪打交道,面对土匪出身的张作霖,已经身无分文的张宗昌又想出一个送礼的奇招。

见到张作霖之后,张宗昌倒头便拜,说:'远道来投,亲献礼物请赐收纳。'礼物抬上来,居然是两个装满土的破筐,连根扁担都没有。

张作霖

这份一般人看不懂的'大礼',绿林出身的张作霖却一看就明白。张宗昌的意思是:'我愿意为奉系添把土,只是手头没扁担,请张大帅给副挑子。'

张作霖哈哈大笑,欣然应允,接受了礼物,从此张宗昌成为奉系一员。

这时的张宗昌是光杆司令一个,只能从宪兵营的营长干起。不过,头脑灵活的他很快就抓住了一次翻身的机会。

张宗昌加入奉系后不久,东北就爆发了一次反对张作霖的内讧。时任吉林省防军第二混成旅旅长的高士傧,联合吉林、黑龙江、绥芬河一带的卢永贵,联合起兵进攻张作霖。

张作霖此时刚刚在'直奉战争'中战败,身边并无可用之人,只能派张宗昌率领宪兵营前往应战。

这本是一场实力较为悬殊的较量,结果却令人大跌眼镜。原来,卢永贵的'红胡子队'里有好多中下级头目,都是张宗昌的患难同乡。这些头目很多都来自山东掖县,当年和张宗昌一起在中东铁路做苦力,曾经在一口锅里搅过食。

一听说张作霖派来的是当年最讲义气的“张长腿”,这些人带着人马就投奔了张宗昌,给卢永贵来了个釜底抽薪。

中为张宗昌,可见“张长腿”的外号并非虚言

这下张宗昌的士气大震,对高、卢两人一顿猛打猛冲,很快把他们赶到了中俄边界的珲春,并将二人活捉。张作霖马上下令,在珲春就地枪毙了高士傧和卢永贵。

这一仗,张宗昌兵不血刃就收编了卢永贵的三个团,为奉系立了一大功。张作霖投桃报李,任命张宗昌为吉林省防军第三混成旅旅长,驻防黑龙江、绥芬河一带。从此张宗昌有了自己的地盘。

就是在这块中俄交界的地段,张宗昌和“白俄”又产生交集,他和“白俄军”的故事,也是从这时开始的。

张宗昌驻防在绥芬河一带的中俄边界时,装备欠缺,给养也有限,但张宗昌精力旺盛,经常带领士兵们攀山越岭,进行体能训练。

有一天在山间训练时,张宗昌站在山头遥望,发现远处的山沟里躺着一个人,让他顿觉诧异:这里人迹罕至,怎么会有人躺在这儿呢?

他马上派人去侦察,士兵回来报告说,那人好像是个俄国军官,不会说中国话,也已经奄奄一息了。

张宗昌一听,马上亲自下山前去查看,他那一口流利的俄语这时派上了用场。经过一番询问,他终于弄清,这个人叫葛斯特劳夫,可不是普通的沙俄溃兵,他曾参加过第一次世界大战,担任帝俄方面军的炮兵司令,少将军衔。

白俄士兵

当时在东北边境地区,经常有被苏联红军追得走投无路的白俄溃兵,逃窜到深山中。葛斯特劳夫也是被红军追赶至此,结果一病不起再也走不动了,于是他干脆往山沟里一躺,准备等死。

张宗昌闻听此言,马上对其好言相劝,并把他带回衙署细心照料。10多天后,葛斯特劳夫恢复了健康,前来感谢张宗昌的救命之恩。为了回报张宗昌,葛斯特劳夫透露了一条重要消息。

在距离俄国边境只有三站的地方,的一条铁路支线在山沟里。那里停着一辆装满军用物资的列车,除了慢慢一车枪支弹药,还有大炮若干门。“如果张将军能派一个火车头过去,军火就是您的了。”

葛斯特劳夫还说,布尔什维克很快就会发现这列火车,此事必须尽快去办。

张宗昌听后大喜,马上从中东铁路局调来一辆机车,在葛斯特劳夫亲带领下,这一列军火全部被张宗昌收入囊中。除了军火,被带回来的还有在火车附近坐以待毙的300名白俄兵。

张宗昌对白俄兵历来颇有好感,他马上将这些人全部收编,并交给葛斯特劳夫指挥。

粗中有细的张宗昌,还从军火中选取一批送交张作霖,算是全了礼数。此后,在葛斯特劳夫的帮助下,张宗昌开始正式招募撤入中国的白军官兵。一段时间后,张宗昌收编的白俄部队就发展到了1500多人。

这些投靠张宗昌的白俄中,除了普通士兵还包括一些高级军官,有前步兵团长聂卡耶夫、哥萨克骑兵旅长金钟仁(俄籍朝鲜人)等,包括葛斯特劳夫等在内,这些人后来都成为“白俄军”中的骨干军官。

张宗昌从此掌握了一支真价实的“白俄团”。在接下来的“直奉战争”中,这只白俄部队的表现相当抢眼,连张作霖都刮目相看。

1924年9月,张宗昌被提升为第一军副军长,率部向关内进攻,正式参与直奉战争。在突破了直军沿长城修筑的防线后,双方在滦河一带开始交战,这也是白俄兵的初次亮相。

战斗打响后,白俄军中的哥萨克骑兵舍命冲杀;葛斯特劳夫指挥的白俄炮兵也发挥出巨大的战斗力。这些炮兵装备有俄国造77毫米山炮和野炮,算上迫击炮共有火炮50门,和直军贫弱的火力相比,白俄兵的火力简直是碾压。

和他们交战的直军,前有张宗昌白俄军的迅猛火力、后有冯玉祥捅刀,因此全无斗志,很快彻底崩溃。张宗昌一战就拿下滦州,截断了直军后路。滦洲,是直军后方的铁路总站,正是在这里,葛斯特劳夫给了张宗昌一个影响深远的建议。

根据自己参加“一战”的建议,葛斯特劳夫向张宗昌提议:在铁路上组建一支铁甲列车队,我愿为您亲自设计。

铁甲列车,也被称为铁甲车或者装甲列车。通常由一节蒸汽机车牵引,配两节以上的装甲车厢或2-4节平板车构成。在装甲车厢上,通常装备有1-2门火炮和4-8挺机枪,分别布置在车厢两侧和旋转炮塔内,车辆之间采用刚性连接。

100年前,这样的铁甲列车在战场上生存能力极强,火力也极猛,机动性能更是无可比拟。因此,它在战斗中是一只堪称”钢铁怪物”的猛兽。俄罗斯尤其重视铁甲列车的发展,在第一次世界大战和苏俄内战中,铁甲列车都曾发挥过巨大作用。

张宗昌很快就批准了葛斯特劳夫的建议,一直想报答救命之恩的葛斯特劳夫,亲自操刀上阵设计,并监督工厂按他的方案改装铁甲列车。

葛斯特劳夫设计的铁甲列车方案是,把蒸汽车头放在列车正中,车头前后各挂两节客车车厢作为士兵食宿之地。在客车外,各挂两节带顶棚的铁皮车,铁皮车内安置一层中间填着沙土的隔墙作为装甲。两侧则修筑上、下两层枪眼,士兵不管是立姿还是跪姿,都可以向外射击。

铁皮车的下方还修有机枪掩体,每辆车有4个掩体。闷罐车前后再各挂一节敞篷车厢,安放一门77毫米炮,可以射击较远的目标。最后,在铁皮敞篷车前后,各挂平板车一节,堆放铁路枕木和修路机械,可以随时修复遭到破坏的铁路。铁甲车的各节车厢都装有电话,随时可以互相联络。

葛斯特劳夫设计的铁甲铁列车,在滦洲一共建成两列,一列起名叫“长江”号,另一列起名为“长城号”,全部配备白俄官兵,归葛斯特劳夫指挥。

张宗昌的铁甲车队成立之后,军阀们纷纷开始仿效,张作霖、吴佩孚、孙传芳,甚至孙中山的“护法军”都先后装备了铁甲列车。不过,却很少有人知道,遍布中国的铁甲列车竟起源于一个差点冻饿而死的白俄炮兵少将。

除了铁甲列车,张宗昌是把火车轮渡引入中国的第一人。

第二次“直奉战争”胜利之后,张宗昌的队伍进入全盛时期。此时,他的第一军拥有士兵超过10万,编成4个步兵旅、三个特种团、一个辎重大队和两个先遣梯队。其中,“先遣第一梯队”就是聂卡耶夫指挥的白俄军。

当上军长的张宗昌,在奉系控制的东北及山东等地都很难抢到自己的地盘。要想当“督军”,他只有向南进军,去江浙抢地盘。在张作霖的支持下,张宗昌很快举兵南下,再次和直系开兵见仗。

张宗昌的大军从北方出发,一路长驱直入打到了江苏,兵锋直指镇江。张宗昌志得意满,一心想拿下上海。不过,铁甲列车进上海必须走沪宁铁路。如何渡过长江?这是个问题。

当时,“津浦路”和“沪宁路”是两条各自独立、隔长江相望的铁路。旅客从上海到北平,需要先在南京下车,坐轮渡到对岸的浦口站,再换乘列车到北平。

张宗昌的铁甲列车可没办法“换乘”,他想把火车直接运过长江!这可是之前从来没人干过的事。

军阀就是军阀,张宗昌不管那么多,他命令交通处长胡文通召集津浦和沪宁两个铁路局的工程技术人员,想办法把这个问题解决了。如果解决不了,那下场自不必说。

还别说,难题很快就被破解:工程师们在浦口和下关两岸利用民船构成船桥,引渡津浦铁路的机车和各种车辆过江。首先渡江成功的,正是白俄军的“长城号”和“长江”号两列铁甲列车。

渡江的具体办法是:把铁轨修至江岸,再把木船连锁在一起,并在船上铺铁轨,船上的轨道要和岸边的铁轨接通。

过桥时,第一辆机车拖着两三节车皮登上民船,然后船把列车运到对岸;靠岸后,把船上的铁轨和对岸延长到江边的铁轨稳固接通;最后,机车拖着车皮缓缓下船登陆。

这就是中国第一个火车轮渡。

10年后的1933年,负责连接长江两岸下关和浦口之间的火车轮渡,在南京正式通航。沪宁铁路靠轮渡和长江对岸的津浦铁路连接起来,这也算是张宗昌留下的遗产。直到1968年,南京长江大桥通车之后,火车过江才不再需要轮渡。

张宗昌的大军过江之后,爆发了“镇江之战”。

此战之初,葛斯特劳夫指挥的两列铁甲列车,配合第29旅向镇江推进。1925年1月15日,第29旅发起进攻,张宗昌率幕僚乘坐铁甲车,来到前线亲自督战。这时,指挥官聂卡耶夫已经率白俄军“先遣第一梯队”在金山寺登陆,开始强攻镇江。

聂卡耶夫是典型的帝俄时代军官,他参加过第一次世界大战和苏俄内战,军事素养极佳。作战时,张宗昌的随军参谋长只需要把地图铺开,用红蓝铅笔将敌军布防情况和自己的进攻路线标明,不会说中文的聂卡耶夫就可以按图纸指挥,确保任务准确完成。

不需只言片语,完全靠地图指挥打仗,在当年的军阀混战中也算是一桩奇闻。

进攻镇江这一仗,打得非常惨烈。双方从佛晓一直打到午后,白俄军作为突击队,拿出当年在东线拼刺刀的劲头,端起莫辛纳甘步枪,高喊“乌拉”,向直军发起冲锋。

经过半天的反复强攻,1500多人的白俄军“先遣第一梯队”,以伤亡超过300人的代价,终于攻陷镇江。此战后,白俄军的战斗力得到奉系上下一致认可。

镇江拿下后,张宗昌率部一路高歌猛进,所到之处无人抵抗,他很快攻下松江、奉贤、嘉兴,前锋部队攻入了上海。

防守上海的是直系齐燮元残部,此时已经走投无路,大多投降或逃走,高级军政官员全部化妆躲入外国租界,张宗昌正式占领上海。

终于,张宗昌得偿所愿。他坐着白俄军的铁甲列车,威风凛凛地回到了阔别十年的上海滩。白俄军的官兵也跟着进了上海,快活的一塌糊涂。

20年代的上海,流落有大量沙俄贵族妇女。白俄兵在异乡遇到贵妇,难免亲热难当,天天厮混在一起。其中有个落难的女公爵,甚至建议在铁甲列车上挂两节车厢,让这些贵妇们吃住在列车上,随时“劳军”。不过,这个建议被头脑清醒的葛斯特劳夫坚决拒绝:“您是想让士兵们丧失战斗力吗?”

当张宗昌在上海寻欢作乐时,段祺瑞却出于意料地任命卢永祥为江苏军务督办,把张宗昌架空了,张宗昌拿江苏当自己地盘的愿望顿时落空。

盛怒之下,张宗昌率部撤往江北,开始向徐州集结,扔下江苏和上海不管了。见张宗昌把兵撤走,张作霖着急了,已经到手的地盘不能就这么拱手让出啊。于是,张作霖开始向段祺瑞施压,要求把皖系控制的山东让给张宗昌。

段祺瑞还指望靠张作霖来对抗冯玉祥,因此也不好驳张的面子,只好同意派张宗昌去山东当军务督办。

张宗昌和张学良

三个月后,张宗昌派部下徐坤率两个旅进入山东,赶走了原山东军务督办郑士琦。1925年4月,随着张宗昌的大队人马从徐州开赴济南,16岁离家的他终于成为“山东王”。

主政山东,让张宗昌进入了人生中最风光的阶段,但他治下的山东百姓,却开始了暗无天日的生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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