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立斋:酷爱写医案的院使
薛立斋(1487—1559),名己,字新甫,号立斋,明朝名医,曾任太医院院使(相当于院长),在他的多种医学著作中记载了3000多则医案,被誉为中医史上留下医案最多的院使。事实上,即便抛开院使这个职务的限制,仅作为医生而言,他也是现有记载中留下医案最多的医生。薛立斋能留下诸多宝贵医案,原因可以归为以下四个方面。
一是受益家学 薛立斋出生于医药世家,其父薛铠精于医书,熟谙医理,擅长儿科和外科,曾任太医,官居院使(院长)。薛立斋22岁就进入太医院,虽然仅为低级医士,但也是受了父亲的荫恩之故——其父去世后他被增补为太医院医士,这既是对其亲医德医技的褒奖,也是对他本人医技水准的肯定。薛立斋曾用桂附地黄丸医治好了骊贵人患疽后的“消渴病”,自述这个方子是儿时其父给别人用过的。
二是本人好学 薛立斋善于观察与学习,既学习前人也学习同辈,既学习书本也研读典籍。薛立斋善用童尿,但童尿治跌打损伤并非薛立斋的发明,是他进入太医院不久向一位军官学的。史载,薛立斋“尝询诸营操军,常有坠马伤者,何以愈之?”军官对曰:“惟服热童便即愈”,他在实践中发现此招确实有效,有一次自己摔伤无法动弹时还让人找来童尿自治。曾有一个年龄40多岁的张姓锦衣卫背上长了痈疽,这在当时是非常重的病,薛立斋采用的就是前朝李东垣的艾灸法,史载“不问痈生何处,并用此法灸之,无不效者”。他还经常采用《太平惠民和剂局方》中的方子为时人治病,这说明他对前代经典是熟知的。
三是感同身受 薛立斋对待患者无论长幼贵贱都一视同仁。明代知名藏书家沈启原的妻子患疮疡,病情很重,诸医束手,但薛立斋很快就给治好了,沈启原因此与薛立斋成了忘年交。沈启原为我们记录下了这段经历:“当是时,诸医抱囊环立,咸愕吐舌,不敢出一语。而先生率意信手,日剂一二,不动声色,坐而收功……先生之医,殆所谓神解者。”这段话非常生动地记下了诸医为其妻诊病的经过,以及其妻康复后的喜悦和对薛立斋医术的由衷钦佩。薛立斋著成《疬疡机要》后,沈启源为其赋序,他在序言中写道,“视病不问大小,必以治本为第一义。无急效,无近期,纾徐从容,不劳而病自愈。”这段话彰显了薛立斋的高超的医德医技。正是这般感同身受,薛立斋才能真正掌握病因、病状,为撰写医案打下了翔实基础。
四是乐之有心 《论语》有言“知之者不如好之者,好之者不如乐之者。”薛立斋对医学是发自内心的喜爱,44岁时主动辞去太医院院使一职,专心临证和撰写医案。为了确保撰写医案的正确,避免出现偏差,他博览前人经典,结合实践反复研读医书,做到真正领会。一天,苏州知府去家中看他,见他“蓬头执卷”,“恍然如经生下帷之状”,感慨地说“先生苦心哉”!但薛立斋并不以为苦,他说:“医之道不明,世之患夭扎者,将何所控诉为也。”如果医道不明,就会有人因误治而死,无处控诉。可见没有强烈的责任心,是不可能留下如此多精彩医案的。
总起来讲,薛立斋对后世医学发展贡献甚大。薛立斋创立了温补学派,这与他的职业性质和担任的职务有关。明代的太医院职能并不仅仅限于为宫廷权贵治病,还有一定的卫生管理职能,掌管全国重要药物或施药,要帮助各地治理瘟疫,薛立斋在担任太医院院使期间,就为全国治理瘟疫付出了很大努力。
薛立斋曾和父亲共著《保婴撮要》,此书广受后世尊重与认可。薛立斋著有《外科发挥》《外科枢要》《女科撮要》《内科摘要》等13种医学著作,对保存前世药方和明代药方起了非常重要的作用。值得一提的是,由于其经历和曾身居高位,经其诊视过的病人上至嘉靖皇帝下至黎民百姓,数不胜数,职业涵盖了国君、宰相、军官、商贩、农妇,等等,每个医案记载都很详细,是研究明代病疫情况、经济发展、社会生活的综合史料,具有很高的历史和医学价值。(韦钦国)